第三章 鬥小黑子
孩子們依舊眺望著海市蜃樓消散的地方,意猶未盡,又仿佛在期盼著那斑斕奇景再次顯現,久久不願離開。
老師傅留意到孩子們的心神統統被那海市蜃樓所吸引,根本沒有了上學的心思,喊了句:“散學了!”便轉身離開了,這時才有孩子零零散散的跳下圍牆,陸陸續續的回家去了。
齊衝覺得老師傅的海市蜃樓之論不靠譜,那龍蝦部件掉落的時候自己可是瞧的清清楚楚,一概落入了海中,絕不是老師傅的海市蜃樓之論中的消散了。
齊衝要去探尋真相,於是摻雜在回家的孩子中,不聲不響的離開了學堂,悄無聲息的下了山。
島上的居民最怕缺的是船,以致最不缺的是船,最希望照顧好的東西是船,以致照顧得最好的東西也是船。
即便海嘯來襲,那然的港口,自然形成的巨石碼頭,以及在石山上人工開鑿出的一個個船塢依舊安然無恙;
藏於其中的船舶,在海嘯來時被拍打的翻滾,待到海嘯退去,僅僅是多了些許泥痕。
齊衝選了一艘型漁船,搽搽抹抹的收拾了一番,準備出海,豈知自己的意圖早被秦蘭蘭揣測了出來,但見那秦蘭蘭立在學堂院外的矮牆上,對著山下的碼頭又是呐喊又是招手的。
由於相距太遠齊衝也無法聽清秦蘭蘭到底在喊些什麽,秦蘭蘭也知曉齊衝根本無法聽清,依然一邊呐喊,一邊向山下奔來;生怕自己不喊出聲音,齊衝便會借故離開;不大一會兒工夫便到了山底的沙路上。
海嘯過後的沙路上,布滿泥濘,齊衝看見那秦蘭蘭,雙手提著褲腿,盡量讓自己的褲腳少沾些泥巴,速度還是過快,時不時的滑一個趔趄。
待到互相能聽清聲音後,秦蘭蘭嚷道:“你個懶貨,突然變的這麽勤快,不用猜都知道你想去幹啥!”
齊衝道:“我出海僅僅是為了看個究竟,又沒什麽大不了的。”
秦蘭蘭邊靠近齊衝邊道:“那個地方遠的很,要去也得是早上去,這個時間去,晚上趕不回來會迷路的。”
不知何時老師傅也下了山來,站在沙路的另一頭朝齊衝喊道:“崽子,千萬別犯傻!明我讓出早海的人帶你一程,你一個人去萬一迷路了怎麽辦?”
秦蘭蘭挨近齊衝,伸出手死死的扣住齊衝的手腕,老師傅一跌一絆的也走了過來。
齊衝盡力的去掰秦蘭蘭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指,奈何秦蘭蘭不但修武刻苦,力氣也遠大於齊衝,無論齊衝使多大的力氣都無濟於事,齊衝一看這來硬的不行,於是便來個軟的,可憐兮兮的道:“好姐姐,你能猜到我要去幹什麽,肯定也清楚我的性子,我要不親自去看個究竟,心裏會不舒服的,我保證快去快回!”
老師傅察覺到齊衝這是非去不可了,改口道:“時間還不算太晚,你等一會兒,我給你找一個有出海經驗的同伴陪你一起去。”
齊衝聽老師傅嘴上要去給自己找個同伴,卻毫無去找的兆頭,很是奇怪的瞅著老師傅,隻見老師傅對著山上吹了一個口哨,那條約莫四五歲叫黑子的黑狗便向山下奔跳而來,飛一般的速度加上敏捷的身軀,在山下那布滿泥濘的沙路上,也絲毫沒有減緩速度;
待到了近前,發現那黑子隻有四隻爪子上有些泥巴,渾身幹幹淨淨的,仿佛根本就沒有走過那條滿是泥巴的沙路。
齊衝迷惑不解的問老師傅道:“你給我找的同伴不會是它吧?”
老師傅指了指黑狗道:“千萬別看黑子,它經常搭乘別人的船出海,方向感特別強,萬一你在海上迷了路,把它放在水裏遊一會兒,它遊的方向便是回家的方向。”
秦蘭蘭不解的看著老師傅道:“先前你可是答應過我,幫我阻攔齊衝的,這會怎麽幫起齊衝來了?”
老師傅低聲的對秦蘭蘭解釋道:“齊衝執意要出海,再加上你先前大喊大叫的,讓全島的人都知道了,這個時候我們要是出手阻攔,再被皇家的人知道了,會招來事端的。”
秦蘭蘭辯駁道:“他是孤兒,又是學堂裏的人,十八歲之前是可以不用出海的。”
老師傅打量了一下齊衝,歎息的對秦蘭蘭道:“又不是什麽練武奇才,即便長大了,還是得生活在這座島上,注定是要一輩子打漁的,終歸還是少不了要出海,他現在要去便讓他去吧。”
那黑狗似乎聽懂了老師傅的話,提前跳上了齊衝準備的漁船,搖著尾巴都準備和老師傅告別了,秦蘭蘭瞅見黑子跳上了船,氣不打一處來,撿起地上的一個石子,用力的扔向那黑狗,隨後也不再言語,硬拽著齊衝回了學堂。
那個叫黑子的黑狗也跟著老師傅回到了學堂,
秦蘭蘭把齊衝關在屋子裏,自己取了條長椅坐在了門口。
齊衝知道有秦蘭蘭這個高手阻攔,自己無論如何是去不成了。幹脆搬個凳子坐在窗戶邊望著窗外,發現黑子爬在院子裏搖著尾巴,時不時的給自己順順毛。
黑子是三年多前被老師傅抱來的,當時隻有八九歲的齊衝問過老師傅,它到底是誰家的,老師傅隻是撿到的,具體是誰家的老師傅自己也不知道。
白學堂裏的孩子很多,黑子向來會討巧,不過狗善也照樣被人騎,黑子一旦覺察到有孩子要騎它,便提前開溜,相處的久了孩子們對黑子的脾性洞若觀火,騎之前都是搶先拽住尾巴,然後再騎,這不黑子的尾巴被拽的,明顯要比一般的狗尾巴長出許多。
不過齊衝卻十分清楚,黑子這條狗很陰險,人前的乖巧絕對是裝出來的,特別是在老師傅和秦蘭蘭麵前,那裝的更是乖巧到了極點。
那是黑子被抱來一年左右的時候,也就是兩年前的一,學堂裏的一個胖子從自己家裏帶來了一根很甜的蘿卜,故意讓齊衝嚐了一口,然後就開始饞齊衝,齊衝很是喜歡那個味道,於是讓秦蘭蘭在學堂附近的菜園子裏也種了一些;
誰知等到快要成熟的時候,全被胖子給打包挖走了;齊衝很生氣,便到胖子家裏去討要,那胖子的母親道:“你竟敢跑到我家裏來汙蔑我的孩子,我們家種了那麽多的甜蘿卜,難道會稀罕你的那幾根嗎?”。齊衝看這胖子的母親很護短,於是找胖子的父親討要,胖子的父親道:“我家孩子不可能拿,即便拿了,也是很合理的,那學堂的菜園子本就是屬於大家的,任何人都可以拿。”
齊衝想要繼續講道理,那胖子對著齊衝扮了一個鬼臉,齊衝氣憤的瞪了一眼,結果被胖子的母親看見了,提起身旁的一個木棍就追打了過來,齊衝玩命的奔向學堂,還好黑子機靈,大老遠的看見齊衝被胖子的母親追打,提前汪汪的瘋狂亂吼,把老師傅和秦蘭蘭給引了出來,齊衝這才躲過了一頓揍。
當日夜間齊衝便決定去報仇,領著黑子一起摸進了胖子家的菜園子,對著蘿卜一陣亂拔,有些可惜的是自己隻顧想著報仇解恨了,沒有考慮到需要帶個包裹來裝蘿卜,隻能拔完後又丟在原地,多了也拿不下,猴子搬玉米般,懷裏麵始終隻有三五跟。
不知道是自己沒當心,還是黑子不心,搞出了一點聲響,齊衝匆忙地躲進了一個草垛裏,那黑子沒有反應過來,還在蘿卜地裏亂刨,被胖子的父親發現後一陣窮追猛打,幾乎是每追個三五步就能打到一棍子,疼的黑子吱吱哇哇的亂叫,胖子的父親打爽了,也解氣了,罵罵咧咧的回家了。
等到胖子家的燈再次熄滅了,胖子的父親用超大的呼嚕聲提示齊衝,你可以偷偷摸摸的回去了,齊衝這才心翼翼的鑽出了草垛,躡手躡腳的離開了,從此再也不饞甜蘿卜了。
此事過後,一連好幾沒有見到胖子來上學堂,齊衝覺得有些奇怪,這不,幾後胖子的母親陪著胖子來到了學堂,胖子的母親當著孩子們的麵對老師傅道:“趕快把你的那條該死的黑狗宰了吃肉,每早上都嚇唬我家的孩子,嚇得都不敢來上學了。”
齊衝在一旁搶著道:“你家胖子的話,也就你信,大家都知道他本來就不願意來學堂,隨便找了個借口騙你而已。”
老師傅也有些不解的道:“這麽多的孩子都不怕,怎麽唯獨你家的孩子怕黑子?”
胖子的母親瞅了瞅在院子裏陪孩子們玩耍的黑子,也很納悶,心道:“難道真是自家的孩子撒謊了?”
於是第二又親自送胖子來上學打算觀察觀察,在胖子上學的半道上便偶遇了黑子,胖子的母親見黑子的尾巴搖的那個歡實,似乎是在搖旗呐喊著歡迎胖子來上學,也就沒往心裏去,黑子看胖子的母親沒有敵意,便搖著尾巴緊隨著胖子的母親陪伴著胖子一起上學堂。
連續幾之後,胖子的母親也漸漸喜歡起了這可愛乖巧的黑子,揣摩之前一定是胖子撒謊,自己不願意上學,才隨意的找了個借口是黑子嚇唬他,這麽可愛的黑子怎麽可能會嚇唬孩?
於是逼問胖子到底是為什麽,可不管怎麽逼問,胖子一口咬定是黑子嚇唬的自己,要是不護送還堅決不來學堂上學了;沒有辦法,胖子的母親就每護送著胖子來上學。
隨後幾,每當學堂散學的時候,黑子總是很熱情的跟隨著胖子離開,這樣跟隨了幾次,散學後胖子不敢出學堂的門了,弄的胖子的家長晚上還要來接胖子回家,時間久了,胖子的家長也嫌麻煩,於是胖子便輟學了。
這事也算有個了解了吧,可是齊衝萬萬沒想到,黑子盯上了自己,有一次吃飯的時候,秦蘭蘭把齊衝的飯碗放到飯桌上,自己便和老師傅倆埋頭吃飯,那黑子趁著秦蘭蘭和老師傅低頭吃飯,當著齊衝的麵,把自己的舌頭伸進齊衝的碗裏,隻舔了一下,馬上縮了回去,又裝的一本正經的,規規矩矩的,齊衝很生氣,抓住黑子的尾巴,提溜起來,使勁的打了一拳頭,不解恨,又準備去踹一腳,結果被老師傅給攔住了。
秦蘭蘭也責怪齊衝道:“吃飯的時候就安心地吃飯,好端端的打黑子幹什麽?”
齊衝解釋黑子舔了自己的飯,不能吃了。隨後把飯倒進黑子的食盆裏,自己沒了飯吃,餓著肚子,還被老師傅和秦蘭蘭責備了一頓,很是憋屈。
這樣持續了兩三,每當吃飯的時候齊衝都要打一次黑子,老師傅覺得齊衝有問題,秦蘭蘭本能的也覺得是齊衝有問題,但心裏偏袒著齊衝,就沒有出來,不過也想探個究竟,到底這齊衝在搞什麽?
秦蘭蘭想了個法子,把一麵鏡子藏在胸前,吃飯的時候,故意低頭假裝很認真在吃飯,其實是在偷偷的觀看著胸前的鏡子,那鏡子正對著齊衝和齊衝麵前的飯碗。
黑子看那老師傅和秦蘭蘭都在低頭認真的吃飯,故伎重演,迅速擠到齊衝身邊,把舌頭伸進碗裏舔了一下,可惜這次卻被秦蘭蘭逮了個正著,秦蘭蘭打起黑子來可比齊衝狠多了;老師傅看秦蘭蘭吃飯吃的好好的,突然打起了黑子,便知道肯定是黑子做錯了什麽,也沒有去阻攔;秦蘭蘭打的黑子一連好幾,在有人吃飯時都不敢離桌子太近。
此後每當吃飯時,那黑子便遠遠的躲在一旁,可憐兮兮的舔著嘴皮,還假裝戰戰栗栗的不敢靠近,老師傅覺得黑子怪可憐的,時間久了秦蘭蘭也覺得黑子很可憐,隻有齊衝知道這黑子是故意裝可憐,因為黑子在齊衝麵前總是趾高氣昂的。
知道歸知道,卻不知道如何給老師傅和秦蘭蘭解釋,隻能隨了老師傅和秦蘭蘭的意,於是之後大夥吃飯的時候也會給黑子分一份,大夥吃什麽,黑子也吃什麽。
自此齊衝總覺得黑子很陰險,不是一隻普通的狗。。
齊衝回想著以前的事不知不覺的有些入了迷,一晃色開始轉暗,
齊衝透過窗戶一看,秦蘭蘭早已離開,而那黑子依舊爬在院子中央吐著舌頭,正在看著自己,仿佛在嘲笑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