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萬古長夜

  “這個世界如果沒有我，很無趣呢”


  聽起來是不是很愚蠢？

  但對於每個人自己而言，是沒有錯誤的。


  存在了，才能感知到這一切。


  你眼睛一閉，大道毀滅也與你無關。


  你眼睛一張，想要的，不想要的，都來了。


  思考，活著的東西隻要不放棄，總是不可避免地要產生思考。


  思考讓人厭煩，哪怕是很小的事情，隻要徘徊在心中，就如同嗡嗡嗡的蚊子一樣。


  放棄思考會很輕鬆，但並不正確。


  身處劍中的魂境，夢遊一般的林德，他的腦海中，信息在爆炸。


  “年輕人，你要選擇一條怎麽樣的路？”


  很多人沒有選擇，現實擺在眼前。


  隻需要一刀，就會倒在血泊中，連思考“我接下來要做什麽”的必要都沒有。


  死人，很輕鬆，不需要思考。


  活人，需要不斷思考，不斷調整自己的狀態。


  “你究竟是想成就霸業，還是成為人人傳頌的英雄？”


  那些東西有什麽必要麽？


  我就不能是隱姓埋名、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閑雲野鶴？


  “你會走上光明或是黑暗的道路？”


  有什麽不可以麽？

  隻要我高興，每一天都是過節，我行善也好，作惡也罷。


  還不需要有人教我做事。


  為自己而活著，從來就沒有什麽過錯。


  ——


  “下一個問題，你會選擇舍身救人麽？”


  答案是拒絕。


  哪怕你對被救者恩同父母。


  三年。


  五年。


  即使是被救者本尊，回想這一段往事。


  他至多也隻會揉著眼淚說“感謝”、“我永遠忘不掉他”、“下輩子當牛做馬”吧。


  那沒有意義，撐死了隻能感動屏幕前的人。


  哪怕他承諾過“汝妻子兒女父母吾養之”。


  能做好的，又有幾人？

  能做的比你這個親兒子更好？


  你的孩子真會覺得，這個“義父”比你這親生父親更好？

  你的父母難道會感歎“我失去了一個兒子，卻也獲得了一個兒子”？

  你的妻子呢？

  這還是建立在，你救了個好人，並且他有實力顧及你家人的情況下。


  要是他愛莫能助呢？


  事主尚且如此，何況沒有接受恩澤的他人？


  這個世界上，究竟有多少人，站著說話不腰疼？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換位思考，是基本的道德素質，也是林德自弱者堆中養成的思考方式。


  站在道德高地上指責斥罵別人做得不夠好。


  這很可恥。


  林德並不會施與他人援手，但他尊敬那些英雄，也理解那些退卻者。


  不要道德綁架。


  別想綁架我。


  ……


  “你是一個自私的人”


  “我承認，這沒有什麽好遮遮掩掩的”


  “那麽，你就無法從我這裏取走任何力量，你的心不足承受起這一切”


  冥冥之中，一個聲音回絕了他。


  即使這樣也不後悔，他正了正衣襟，以高傲地姿態轉身離開。


  後悔是沒有意義的，他所能做的，就是秉持著這一份驕傲，繼續走下去。


  我不會對自己的心說謊的，我的自私自利之上，沒有贅餘的羞恥之處。


  我可不會成為你們模具澆灌出的英雄。


  想都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