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沙龍船與沙蜥
拉弓上魚叉,一切準備就緒。
李蒙架著床弩,微微轉向,對準了左前方不遠處翻滾湧動的沙海。
在滾滾黃沙中,如果細細看去,能夠看到一些巨大的白色身影時而湧現。
那是沙蟲,胖嘟嘟的,身形渾圓,身披白色的甲殼,腹下有百足,可潛沙隱藏。
因生性膽小,一旦受刺激,便會受驚,淌沙而逃。
肉質雖一般,但無毒,可食用。
體型不小,成年沙蟲的長度就有不下四米。
因無危險性,是狩獵船隊最喜歡捕殺的獵物之一。
在一望無際的金色沙海中,長約六十米的東行號帆船乘風破沙。
向逃竄的沙蟲群迅速的靠近。
東行號帆船之所以能夠在沙海中航行,靠的不是風帆,而是船底的沙龍骨。
沙龍是無妄海中最強大的凶獸,體型巨大,其骨頭堅不可摧,更有神奇的魔力。
原理是什麽,無人知道,人們隻知沙龍骨與沙粒幾乎不存在摩擦力。
七百年前,在得知沙龍骨的特性後,錫東的洲主便利用沙龍的骨骸建造出了第一艘沙龍船。
而這第一艘沙龍船便是“東行號”。
七百多年過去了,東行號的船體已被翻新了無數次,但船底的沙龍骨卻依舊絲毫無損。
近了,更近了……
沙蟲群的速度雖不慢,但東行號的速度更快。
如果風力夠強,東行號的最高速度能高達二十一節。
兩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
當沙蟲群距離東行號隻有不到一百米時,李蒙扣下了扳機。
隻聽“哐當”一聲,帶繩的魚叉飛射而出,跨越百米距離一頭撞入了翻滾的黃沙中。
“中了,中了……”
一隻沙蟲被擊中,魚叉刺入了它的身體,幾乎沒入了三分之一。
被射中的沙蟲當即脫離了群體,在沙海中掙紮著。
“快,繼續上魚叉……”
船頭左右兩邊的船舷上共有十二個滾輪,射出的魚叉,其繩索便會纏繞在滾輪上。
利用滾輪,船員們能像溜魚一般消耗沙蟲的體力。
直到它筋疲力盡,然後拉進,用長矛殺死,再拖上船。
“力氣太大了,快放繩……”
被魚叉射中的沙蟲在掙紮。
長長的繩索蹦的緊緊的,滾輪更是發出了“咯吱咯吱”的呻吟聲。
為了避免沙蟲拉斷滾作滾輪的船員一陣手忙腳亂,連忙放繩。
與此同時,又一根魚叉上弦。
“咻……”
李蒙再次按下了扳機。
魚叉飛射而出,帶著長長的繩索以一個漂亮的弧線一頭插入了沙蟲群中。
“中了,又中了……”
原本軟軟的繩索突然被繃緊,船員們知道,李哥這一箭又射中了。
果不其然,又一沙蟲脫群,在沙海中掙紮中。
就在眾人因這次又要滿載而歸而感到欣喜時,異變突起。
“這是……”
在主桅杆上的瞭望台上,吳成看著北方麵露驚疑之色。
就在北方大約數裏之外的地方,一道道湧動的黃沙正在向東行號這邊繼續的靠近。
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沙海中潛行,湧動的黃沙足足竄上了數米的高度。
不僅僅隻有一道,一眼望去,足足有十多道湧動的黃沙向這邊蔓延而來。
在湧動的黃沙中,隱約可見一抹黑色一閃而過。
這讓瞭望台上的吳風臉色聚變,連忙趴在護欄上,慌張的向下方發出了警示。
“是沙蜥群,北方兩裏之外,老張,快撤!”
沙蜥群?
來自瞭望塔上吳風的大吼,讓甲板上各行其職的船員們臉色一白。
凶獸中有獵物,獵手之分。
如果說沙蟲是獵物,那沙蜥則是獵手。
不僅是獵手,還是群體狩獵的族群。
沙蜥群?
北方?
張德臉色一狠,大聲道:“李蒙,再來一箭。”
沒有說什麽,李蒙臉色微冷,扣下了扳機。
“咻……”
魚叉再次飛射而出,跨越了數十米距離,一頭撞入了沙蟲群中。
這一箭依舊準確的命中了沙蟲。
見這一箭又中,張德連忙向右打滿舵。
在沙海上,東行號急速轉彎。
船體四十度傾斜著,右側船底的沙龍骨清晰可見,如白玉一般。
在甲板上,船員們死死的抱住身邊一切能夠抱住的東西,臉色蒼白一片。
這時候要是掉下了船,可就死定了,船長不會停下船,隻會揚長而去。
因為比起一船人的生死,一個人的生死是不重要的。
“老張,你瘋了,快割掉繩子,這會拖累東行號的速度,它們向這邊來了……”
沙蟲的力量雖強,但比起東行號的動力自然不值一提。
三隻被魚叉射中的沙蟲被東行號拖拽著前進。
連著繩索的滾輪在呻吟著,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斷裂。
“船長,不行,滾輪要裂開了……”
一隻沙蟲的重量就超過了一噸,拖拽著前進,滾輪承受的力道會更大。
“拴在桅杆上,快!”
張德不願放棄到手的獵物。
東行號出航隻有三天的補給,這次狩獵一旦失敗,他們就不得不空手而歸。
聞言,船員們隻得七手八腳的把繩索的一端纏繞在了桅杆上。
“哢……”
剛一纏上,三個滾輪中,兩個滾輪幾乎同一時間斷裂,飛出了船舷。
“小心,斷了……”
數秒後,第三個滾落也斷了。
一個船員正拿著繩索想要纏在桅杆上。
但滾輪突然斷裂,甲板上的繩索不巧的纏在了他的腳上。
“啊……”
一聲慘叫,巨大的拉扯力直接讓船員撞在了船舷上。
隻聽“哢嚓”一聲,整個右腳扭曲著,更飆出了刺眼的血液,露出了慘白的骨頭。
這還不是結束。
慘叫聲剛響起,隻聽哢嚓一聲,巨大的力量直接破開了船舷。
從缺口中,被繩索纏繞的船員被拽下了船。
“不要丟下我,等等,等等我!”
沙海是柔軟的,掉入沙海被拖行了十多米後,掉落的船員整個右腿都被扯斷,因此才解開了繩索。
就這麽一會兒工夫,東行號已經遠去,他忍痛絕望的呼喊著。
但他知道,東行號不會停下,也停不下來。
看著船舷的缺口,還有那一灘刺眼的血色,甲板上的船員們臉色蒼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