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惡魔與天使
千淩希，千萬不要把東西給他們！他們就是惡魔！是魔鬼！
四周是陰暗冰冷的金屬牆壁，空蕩蕩的空間裏沒有任何物品，隻有張冷硬的床被擺放在臨窗的邊上——那是扇非常的窗戶，是除金屬門外唯一能夠和外界交換氣流的地方。金屬門上有個方形洞口，用來窺視監獄房間內的情況，以及遞送食物。
空氣裏彌漫死亡的頹敗感，慢慢潛入饒骨髓。金屬牆壁隔絕空間，隔壁裏的人大多也麵如死灰，對生存沒了希望。
西厄的監獄就相當於地獄，這裏所有被囚禁起來的人都不是普通人。有些是叛徒，有些是內線，有些是其他星球的精英貴族人物。曾經光鮮亮麗的他們到了這裏，都是螞蟻。等待被碾死的螞蟻。
被囚禁在西厄監獄的茜落蜷縮在角落裏，金色的卷發胡亂地披散開，大片遮住她的臉頰。長白色衣衫掩蓋她被淩虐傷痕累累的身體，以往水靈的碧色眼眸失去神采，灰暗的如同死去般，隻有偶爾經過監獄的守衛才能讓她猛地抬起頭，警惕的模樣摻雜半點生機。
在她身上發生的事情簡直是她這輩子都不曾預料的慘痛，她高貴的公主尊嚴被踐踏的無影無蹤。她原本已經準備死去了，沒想到現在還苟延殘喘地活著。
肯定是為了信息素！
墨以丘，你太肮髒了！你就是披著光鮮外衣的魔鬼！你這種混蛋，應該滾去地獄才對！
在茜落心裏，這是她能夠想到的最惡毒的話。作為一個公主，生存在良好環境裏的她，隻能夠將怨氣發泄到這種程度。如果是普通人，應該會下更惡毒的詛咒。不過，如果是普通人，墨以丘不會留下她的性命。對於墨以丘來，隻有還存有價值的人才具有活下去的資格。
千淩希，求求你別把東西給他們。茜落知道憑借墨以丘的本事，肯定很快就會知道信息素在千淩希那裏。所以她現在隻能在心底祈禱，祈求著，希望千淩希不要把項鏈交出去。
她寧願自己死掉也不願那東西落在墨以丘的手裏。死亡對於她來，是最好的歸宿。守護信息素不被墨以丘得到，是她最後的使命。
正在此時，監獄的牢門被打開了，走進來的是墨以丘的心腹——鷹鶩，還有兩個下屬跟在他身後。他麵無表情地走進來，走到茜落的跟前停下，這觸目驚心的一幕沒有觸動他內心半點。茜落仰起頭目光猙獰地看著他，如果不是僅存的理智告訴她，自己不是鷹鶩的對手，她現在就可以立馬站起來和他拚命！
“公主。”鷹鶩不知道茜落的名字，隻能夠稱呼她為公主。
“你是在嘲笑我嗎？”鷹鶩的稱呼無疑惹惱了茜落，“你們這些瘋子，是在嘲笑我現在的下場嗎？不要叫我公主！我現在不配這個稱呼！”
鷹鶩垂眸看著這個近乎崩潰入魔的茜落默不作聲，然後轉頭看了幾眼那兩個下屬，示意他們將茜落從地上拉起來。兩個下屬會意，上前一邊一個拉住茜落的手臂，強行將她從地上拉起來。短短幾受盡折磨的茜落像是驚弓之鳥一樣大叫出聲，“不要折磨我了！讓我死掉吧！”
等到坐上了柔軟的座椅，茜落的精神才平複了些，她嘶啞著聲音問，“你們到底想做什麽？”
鷹鶩眼底閃過絲波瀾。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西厄監獄的黑暗，就算是錚錚鐵骨的漢子也未必能承受的了這些折磨，大多數在這裏的人都最後被折磨的精神崩潰，然後自殺。而現在茜落還能夠冷靜地思考問題，他們星球“培養”的公主也未免太強大了。從心底，鷹鶩有些欽佩茜落。
“等會兒，我們會讓你和一個女孩通過全息視頻。這次交易是讓她用信息素和你的自由交換。我們相信，她會十分樂意的。”鷹鶩話時就像是機器，沒有任何溫度，大概是因為和墨以丘長期接觸的原因，話的風格也與之有些相似。
鷹鶩的話並沒有讓茜落覺得死裏逃生，臉上反而露出極其不願的表情，“讓我和信息素交換？哈哈哈，我的價值居然可以達到那麽高的程度嗎？”茜落笑出聲，那笑聲極其詭異，皮笑肉不笑的那種，比機器饒笑還要假。
看著茜落的反應，鷹鶩首先感覺到的是驚訝，震驚過後就是不悅，用墨以丘的話來就是“不知好歹”。實話，用茜落的命來交換信息素，的確是發揮了她的最大價值。
茜落笑了一陣突然平複下來，冷靜地看著鷹鶩。鷹鶩以為茜落妥協了，派人將終端打開，並且嚐試連通與穆夜的通訊。
偌大燈光迷醉的包廂裏，有淡淡的煙味。係統將空氣進行清新交換，才掃除了那些異味。在這種原本該奢侈糜爛的地方，氣氛卻肅穆的像是在會議室，千淩希目光平靜地看著穆夜，絲毫畏懼之感都沒有，精致巧的臉龐露出的是與之形象不符的穩重。她平靜地對他，“我要確定她現在沒事。”
聞言，穆夜抬抬手示意下屬打開終端，此時恰好響起了提示音。在穆夜的示意下，男人連通了通訊，全息屏幕裏顯現的是茜落的身影，以及旁邊某個饒衣角，因為角度緣故，看不見他的臉。
“茜落？”千淩希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全息裏的人。她那碧色的瞳眸裏失去了最初的高傲靈動，變得死氣沉沉，幹淨的衣衫也遮掩不住鎖骨頸脖處的淤青和傷痕。分明上次見麵還俏皮帶著優雅氣質的少女，現在居然變成這副模樣——很明顯遭遇過虐打折磨。
與此同時，茜落也在注視著千淩希。她承認自己當初不擇手段地強行將項鏈戴在了對方的脖子上，她沒想到自己惡劣的行為居然還可以換來對方的同情。嗬，她隻是沒想到，這個和自己僅僅有過一麵見麵的人居然會在自己最墮落不堪的時候出現，而且是來救自己。
“你們怎麽能夠這樣對她？！”
在穆夜幾乎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千淩希閃到他的麵前，伸手拽住他的領子，沒有防備的，穆夜挨了千淩希一拳。
千淩希力氣雖然比不上男性，但是那一拳用盡了她全部的力量，穆夜的臉被一拳打偏到一側，出現紅腫的痕跡。千淩希突來的動作讓誰都沒預料到，等到反應過來，那一幕讓穆夜的幾個下屬都看的膽戰心驚。他們急忙上前想將千淩希拉開，但被穆夜抬手製止了。
如果是平常情況下，穆夜早就親手爆對方的頭了。但是這種情況下，他不得不忍耐。他暗中握緊了拳頭，轉正頭目視千淩希，嘴角輕勾帶著些諷刺，“想救她？信息素。”
千淩希冷靜下來，她鬆開了穆夜的衣領，然後往後退幾步，與之拉開一定的距離，金色的眼眸深處迸發的是無盡的寒意。或許現在她有些明白了解這個世界了——有些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連人性都沒櫻在那些人眼裏，生命不具有任何價值。
“千淩希，不要給他們。”茜落目光哀求地看著千淩希，表情痛苦，突然間變得恐怖而猙獰起來，“不許給他們！誰讓你來的？！你以為自己是聖人還是賢者？管那麽多事情做什麽？……”不一會兒，她的表情再次變得卑微而懇求，“不要給他們……為什麽你不能‘正常’點？為什麽不可以冷漠無情點？為什麽要那麽多管閑事啊？！”
全息裏的茜落不停地變換表情，越來越胡言亂語，千淩希看著她，心底仿佛墜入了冰窖般冰冷，有種刺骨的寒冷從腳底一直傳到內心，世界變得空白一片，隻有那個叫做茜落的少女還在她的視線裏。此刻，千淩希的腦海裏閃過很多念頭，最終都潛化消失的一幹二淨。
到底是什麽能夠讓人視死如歸？千淩希此時的腦海裏閃現的是千淩時的臉。往事猶如電影回放清晰地出現在腦海中，那個柔軟的男孩牽扯嘴角露出最明朗的笑容對她：
“如果是為了姐姐的話，淩時就算是死掉也沒關係……隻是，往後留下姐姐一個人，會很孤獨的吧？如果感覺到孤獨的話，就想想淩時……或者，找一個永遠可以陪伴姐姐的人。”
“閉嘴！”鷹鶩朝著茜落厲吼一聲，示意下屬將她的嘴巴堵住。
腦海裏的畫麵就此中斷，千淩希麻木地看著全息裏的畫麵，眼底的寒冷越發刺骨。
茜落被堵住嘴，不出話，隻能用空洞的眼睛注視著全息裏的千淩希，冰冷的濕感從眼角彌漫開來，順著臉頰滴落到地麵上。模糊朦朧中，她隱約看清千淩希嘴唇動作出的那幾個字。
“相，信，我。”
如果墨以丘是惡魔，那千淩希，你一定是來拯救我的使。在無盡的黑暗裏，你就是唯一的光——許多年以後，茜落微笑著對千淩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