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往後,Tina就仰仗您了
她整個人如被人當頭一棒,直直地僵在原地。
那是一堆灰褐色的布料,彌久已殘缺不堪,根本看不出半點的原型。
但那隻由金線勾勒的蝴蝶,還是懾住了她的神。
葉笙歌盯著那隻蝴蝶,仿佛看到噩夢一般,整張臉刷白一片。
腦中一片空白,嘴裏重複著—它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這裏。
那些潛藏的記憶洶湧澎湃,熊熊怒火的閃現,嚇得她不斷的後退,踉蹌著,如囚徒般,奪路而逃。
這一次,她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果斷迅速。
撤離得利落幹脆,胡亂的脫下白大褂,包裹著帶出來的藍色試管攪在一起,直截了當地扔進垃圾桶。
沿途折返,她奔跑的速度極快,從暗房,順著樓梯,不顧一切地往樓上跑。
好不容易跑到二樓,她雙手撐著肚子,不住的喘著粗氣。
二樓的走廊空曠無比,明亮的燈光挨著,並排地將光線灑了下來。
“呼……呼.……呼.……”
厚重的呼吸聲,抑揚頓挫,綿長的回音繞來繞去。
葉笙歌捂著揪痛的心髒,低著頭,滿臉的痛苦一覽無遺。
腦中不斷地閃過那隻金線勾勒的蝴蝶,所有的紋路,痕跡,一遍遍的在腦子裏過,她確定以及肯定,那就是當年她被綁架時穿的裙子。
那是當年她硬拉著蘇念想熬夜設計,一針一線縫製的。
那條晚禮服,叫“比翼雙飛”。
所以,它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到底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突然,走廊裏傳來男人冰冷的聲音,毫無感情的說道:“去哪裏了?”
那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裏,擴散著,忽近忽遠。
葉笙歌隻感到背脊發寒,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心口一震,抬頭,目光驚恐地看向對方。
言易山從臥房門口走來,皮鞋踩著地板,發出清脆的聲音。
仿佛是從地獄裏出走的閻羅,隻為索命。
葉笙歌站在原地,全身僵硬得不行,她想要逃跑,卻無奈雙腿不聽使喚,始終挪不出半點步子。
隻得瞪大著雙眼,驚恐的看著言易山由遠及近,一步步,往自己走過來。
言易山走進,居高臨下地看著麵前的女人,隻見她臉色刷白,唇上毫無血色,凜著臉,麵色難看。
葉笙歌全身的神經緊繃,張了張嘴,聲音幹啞又艱難地說道:“我……我.……口渴……下樓找水喝。”
她的話說得很困難,好不容易才嗓子眼裏憋出這幾個字。
言易山沉著臉,目光直直地注視著她,像是無聲地審判,又似乎是在確認她話裏的真實性。
他的氣息似乎稍微有一絲的停頓,末了,沉著聲音說道:“這種事,以後可以直接叫傭人。”
“好!”
葉笙歌微微一怔,心裏揣著無數的萬幸。
這副口氣,似乎是並沒有發現對嗎?!
葉笙歌抬頭,眸光怔怔地看著他,閃爍的眼神裏,有激動、欣喜伴著隨之而來的濃烈的疲倦。
那份盤踞在心的緊張瞬間消逝,空落落的心驚過後,她整個人猛地脫力,虛軟地,直接往地上倒了下去。
言易山第一時間察覺到她的不對勁,等他意識到時,自己已反射性地伸出了手,猛地摟住她的腰,將她給撈了回來。
幾下強有力的搖晃,簡直晃得人眼直冒金星。
鼻頭磕在言易山的胸口,強烈的撞擊痛得人直想飆淚。
“嘶……”
冷抽了一口氣,那股疼痛讓葉笙歌找回半點清醒,她貼著盛世的胸膛,鼻腔裏呼著熱氣,虛弱的說道:“謝謝!”
那股熱氣繞在脖頸,滋撓得癢癢的。
言易山沒有理她,隻是皺著眉,似乎很不爽她的親近。
葉笙歌靠著他的頸窩,全身冒著虛汗,勉強地扯了抹笑,口齒上下打著寒顫,“金主先生,我今天為你已經把命給豁了出去,算不算,過了您的考驗。”
她的身體發出滾燙的觸感,一看就是高燒未退。
伴著更加強烈的不適,還有些無法控製的顫抖。
言易山的臉色頓時一暗,惱怒的皺起了眉,抬手,猛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言語裏卻是冰冷,涼薄地說道:“自以為是。”
話音雖是涼淡無情,但始終未曾勃然大怒。
葉笙歌坐在心底笑了笑,腦袋更是眩暈起來。
順勢摟著言易山的脖子,下巴搭在他的肩頭,氣若遊絲,喃喃自語,“那往後,Tina就仰仗您了。”
她在暈過去的前一秒,半闔的眸光裏,看到言易山的眉心有些微微的緊蹙,耳朵裏隱隱的聽到他不耐煩的吼聲,“閉嘴!”
混著臉上一閃而逝的緊張,卻是怎麽看,怎麽不配。
……
沈涼城再次被提溜上來時,已經被折磨得完全沒了半點脾氣。
也可以說,是被揍得不敢再發脾氣了。
然而,當發現葉笙歌腰間浸著半圈的血時,還是勉不了的開始叨叨了起來,“大哥?你不用這麽禽獸吧,這不是受傷還發著高燒嗎?”
言易山站在旁邊,冷著臉,沒有說話。
終於占據上風,沈涼城又開始得寸進尺起來。
好不容易逮住機會,當然要變本加厲的返回去。
他一邊拆紗布,一邊絮絮叨叨的念,“怎麽還能做劇烈運動呢?”
說著,拆開著紗布,指著傷口的位置,咋了咋舌,訓斥道:“你看,這腰上的傷口全部裂開了吧。”
他皺著眉,手法專業嫻熟,很快重新包紮起來。
打好最後的結,沈涼城扭頭,看著言易山,到處內心的疑問,“你到底是有多饑不擇食?”
言易山的臉上塗上一層濃濃的陰翳,瞄了眼已經包紮好的傷口,薄唇冷冷地吐出一個字,“滾!”
沈涼城絲毫未察覺他情緒的變化,還一邊收拾著東西,自言自語道:“禽獸嘛這不是!”
下一秒,“嗖”地一聲,一把醫用手術刀直直地插在離他指尖一厘米的位置,刀片晃動著,閃出森冷的光。
沈涼城嚇得頓住,立刻噤聲,咽了咽口水,放下手中的東西,漠然地低著頭,站起來,悄無聲息的往門口走。
在背離言易山兩三米的距離後,沈涼城突然加速,飛也似的逃竄了出去。
尼瑪!老虎發威了!嚇死寶寶了!
言易山盯著床上昏迷的女人,表情平靜而冷淡。
麵上的情緒波瀾不驚,眼底卻已是驚濤駭浪而起。
不管是性情還是眉眼,這個叫Tina的女人,和他的笙歌,幾乎是截然相反的。
為什麽恰恰在她身上,總是能給他那份彌久熟悉的錯覺。
他坐在沙發裏,指尖撚著一隻煙,不過是隨意的吸了幾口,便放任自流讓它靜靜的燃燒。
徐徐騰起的煙霧,在眼前繚繞著,讓他的視線變得更加的迷亂。
葉笙歌窩在柔軟的被子裏,不知道是因為發燒還是傷口疼痛的緣故,睡夢裏,她竟然失控的,小聲的哭了出來。
細碎的囈語,絮絮叨叨,盈盈繞繞。
她有些痛苦,揪著被單,蜷縮著,不停地哭。
那一刻,言易山的心,莫名的疼了起來。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竅,才會亂了心智,竟然想要上前安撫替她擦掉眼淚。
言易山的內心是懊惱的。
那種如千萬隻螞蟻咬噬的感覺,比萬箭穿心更讓人措手不及。
這個女人的靠近,直接大膽,方式露骨,更一再挑戰他的底線,如若其他人,早已身首異處。
可偏偏她,活到了現在。
言易山都不明白,她活著的意義,是因為手握笙歌的戒指,還是因為些別的其他。
窗外傳來嘰嘰喳喳的鳥叫,葉笙歌被吵得立刻睜開了眼睛。
保持著一個姿勢睡了一晚,腰背微微地有些酸疼,她皺了皺眉,抬手,撐著床嚐試著動一動。
怎奈,才剛出手,就聽到空寂的房間內傳來一陣沉冷的聲音,“不!要!亂!動!”
葉笙歌被嚇了一跳,“咚”地一聲摔了回去。
摔回去的姿勢牽扯到了傷口,她忍不住冷抽了口氣,“啊”地痛呼了起來。
方才沉冷的聲音再次開口,嘲諷道:“活該!自討苦吃!”
葉笙歌惱了,循著聲音望去,卻不想看到了立在落地窗前的男,她皺了皺眉,隨即堆著滿臉諂媚的笑,半眯著眼睛,笑道:“金主先生,早啊!”
她的臉色雖是蒼白,但精神狀況似乎還不錯。
言易山總算是能將心揣在肚子裏了,不滿的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說道:“子彈沒蹦你腦子也是怪可惜的。”
這.……什麽人啊!
葉笙歌頓時心裏來了氣,掀開被子,作勢就要下床,“喂!你這樣是不是太無情了點?可是我舍身為己救的你!”
言易山見狀,臉色瞬間變得漆黑一片,怒道:“給我滾回去躺著!”
葉笙歌氣得肺都要炸了,瞪著言易山,不滿的嘮叨起來,“金主先生,我現在可是因為你才傷成的這樣,我不求您憐香惜玉,但就不能對我稍微溫柔那麽一!點!點!嗎?”
她說話時,嘴巴劈裏啪啦跟倒豆子似的控訴,一看就是精神百倍,恢複能力極強。
言易山的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冷,麵無表情的說道:“誰讓你擋的,死了一了百了。現在撿回一條命,半死不活的回來訛我,你覺得我憑什麽要對你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