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救心丸
漠北衝進來時,葉笙歌正在窗前抽煙。
繚繚的白煙繞在身邊,讓她看起來格外的寂寥。
漠北皺了皺眉,拍了拍手,緩和起化妝室沉悶的氣氛,“準備得怎樣了?還有十五分鍾就要開場了。”
葉笙歌沒有回頭,目光沉沉的盯著窗外的熒光,淡淡的說道:“漠北,開出多少張票?”
漠北撫了撫下巴,思索著說道:“嗯,算上這兩天因為場地擴大而增加的席位,加起來總共十五萬。”
原本基於場地的原因,初設的是十萬張票,後來變更到恒盛的水上舞台劇院,場地寬敞,也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沒想到拋出去的五萬張票在兩天之內一掃而空。
可想而知,Tina的號召力在中國也是非常的強。
葉笙歌並未關注其中的利益,反倒是盯著底下密密麻麻觀點,問道:“缺得多嗎?”
漠北無比自豪的說道:“座無虛席。”
“那就好”葉笙歌聞言,忍不住長歎了口氣。
漠北難得見她流露出情緒,立刻打趣起來,“不是吧?!就脫麵具露真容而已,你沒必要搞得這麽緊張吧?”
葉笙歌彈了彈煙灰,漫不經心的問道:“公關那邊的人,都做好準備了嗎?”
今天居然沒有和他嗆嘴,這麽乖?不正常啊!
“放心,沒問題。”漠北擰了擰眉,心想她可能是緊張,這才拍了拍胸脯,說道:“記者媒體那裏我都已經安排好,別擔心。”
說完,他轉身就去開門,催促道:“走吧!”
“漠北!”
才剛轉身,就聽到葉笙歌有些急切的呼聲,他立刻收住腳,詫異的看著她,“嗯?什麽事?”
葉笙歌抬手,將手裏的東西扔了過去,“拿著。”
漠北見狀,立刻抬手接住,滿臉詫異,“什麽東西?”
低頭,翻看了一眼手裏的陶瓷瓶,他更是疑惑起來,“救心丸?給我這玩意兒幹嘛?”
葉笙歌將煙頭在鋼製的玻璃上撚滅,笑了笑,說道:“待會有驚喜,怕嚇著你。”
那份笑意並未達眼底,漠北見狀,心裏一緊,“你這表情,我怎麽看怎麽覺得不像驚喜啊?!”
這時,負責演唱會的執行導演敲門走了進來,打斷他們的對話,“Tina,馬上要上場了。”
葉笙歌點了點頭,抬手,攬著漠北的肩,也不給他再繼續追問的機會,笑著說道:“走吧!我們的表演時間到了!”
最後的半分鍾,演唱會現場,所有的歌迷揚起手裏的熒光棒,對著舞台,不斷的呼喚。
“Tina!Tina!Tina!”
那種熱血沸騰、激動亢奮的聲音,連向來冷漠疏離、不受外界幹擾的言易山也感受到了。
他沉著臉,臉上依舊掛著一副毫無興趣的表情,眼神卻相當誠實的往舞台上落。
突然,舞台的燈光“啪”地熄滅,眼前一片漆黑。
連言易山自己都沒察覺,那一刻,他的眼眶裏的神色閃爍得有多激動。
舞台是建在水上麵的,地板更是特質的玻璃。
所以當燈光散開,舞台幹冰的白煙騰起時,倒是像清晨繞著水汽的海麵。
當那抹追光隨著音樂炸開時,今天的開場也隨之到來。
依舊是一曲炸翻天的勁歌熱舞,調動氣氛,憑借自身實力,躁動全場。
言易山盯著舞台上濃妝豔抹,穿著高跟鞋,緊衣貼身的女人,眉心微微地皺了起來。
熱辣的舞蹈,搭檔的群舞皆是歐美人士,各個人高馬大,環著那女人的腰舉來舉去。
低音炮在耳朵裏轟隆作響,加上全場十來萬人的尖叫怒吼,吵得言易山心煩意亂。
秦舒貝見言易山的臉色不好,立刻湊過去,添油加醋的說道:“易山哥,沒想到Tina跳起舞來竟然這麽野呢!國外回來的就是不一樣,不懂什麽是矜持。”
言易山的表情相當的難看,黑著臉,語氣冰冷的說道:“你不想看可以馬上走。”
秦舒貝以為言易山照顧自己要換場地約會,當下就激動了起來,低眉淺笑,激動的說道:“好啊!那我們下一站去哪裏呢?”
言易山沒什麽耐性,冷眸直接掃了過去,“我是讓你走,沒聽明白?”
秦舒貝被他的表情嚇得愣住,當下紅著眼眶,委屈的看著他,“易山哥,你別這樣,我怕.……”
那副裝模作樣的表情看得人作嘔,言易山冷厲的嗬斥道:“閉嘴!還想繼續待在這裏就給我安靜點!”
被吼得灰頭土臉,秦舒貝真是委屈極了。
身邊坐著個要死要活的女人,舞台還有個解放天性、放飛自我,完全不知廉恥為何物,拉著位男舞當場大跳貼身舞的女人,言易山真是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努力克製內心的憤怒,眼神死死的盯著舞台上的女人,恨不能手撕了她。
秦舒貝“委屈”得不行,抬手撫淚的同時,還是不忘偷偷觀察言易山連山的表情。
見他一臉恨不能殺人嗜血的神情時,投向舞台的目光頓時變得幸災樂禍起來。
她幼稚的覺得,向喜歡聽古典高雅音樂的言易山肯定非常討厭這種嘈雜的音樂,會順帶討厭那個女人。
越往下想,她越覺得心裏舒坦,竟然莫名的開心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受言易山那殺人的小眼神影響,往後的演出,倒是相對正常起來。
其實,這不算是第一次聽她的現場。
他曾在一年一度的“VS”秀場聽過她的現場版,當時並沒有在意,也沒有什麽感覺,大抵,那時透過她的嗓音,對比著,他想的更多的是“笙歌”。
今夜,直到她穿著拖尾長達數十米的禮服,獨自出現在暗黃色燈光下傾情演唱時,他才真真正正的感受到她嗓音的魅力。
她聲音,不是那種發嗲的甜膩,也不是那種粗狂的辨認不出雌雄的中音,她的,是稍微偏低的煙嗓。
沒有舞群的獨唱,幹幹淨淨的舞台,她站在那裏,飽含情緒的演唱。
每一次的聲調轉音,拖長的尾音,似有千種情緒,穩穩的揪住人心。
他們之間的距離有些遠,遠到言易山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隻能憑借她氣息感受那些不可捉摸的情緒。
這次的演唱會,葉笙歌請了許多國際上有名的歌星前來當助陣嘉賓,或深情,或瘋狂,帶動著全場的歌迷興奮得全數站了起來,在這一浪高過一浪的呼聲裏,跟著她的互動歡唱,或哭或笑。
水上舞台屋頂的玻璃“咚”打開,與此同時,焰火跟著騰了起來。
絢爛的煙火在漆黑的夜空裏炸裂,奪去所有人的注意,轉瞬即逝的表演,等大家回過神來時,舞台上的人早已不知所蹤。
舞台傳來細微的聲音,眾人屏息凝神,隻見舞台從中間升了起來,於此同時,旁邊也跟著升起幾個小型舞台。
漠北被眼前這一幕弄得有些懵,最後加的這場演出,和預設的環節似乎有些出入,但他又看不出是哪裏有問題。
燈光落下來時,隻見葉笙歌從那個2米來高的玻璃房子裏走了出來。
她依舊畫著滿臉的特效妝,背著貝斯,對著全場連鞠了鞠躬。
三個小時的演出耗散了她許多的體力,她有些喘,半分鍾後才對著話筒說道:“感謝各位歌迷朋友千裏迢迢的趕來,這是我全球巡回演唱的最後一場,算是為演唱會的圓滿成功提前慶祝。下麵的這場壓軸演出,我將唱歌中文歌,送給場上的朋友。”
她看了看場上的唐祝,突然抬手精準的指向那個位置,開口,沉沉的說道:“以及觀眾席上的你、和你們.……”
她的動作很自然,並未在那個位置停留,且順勢往旁邊的觀眾席上移了移。
隨著她抬手的姿勢,整個觀眾席突然出現成千上百的玻璃,皆是懸著威亞,從上空慢慢垂落下來。
觀眾頓時嘩然一片,不清楚她到底要幹什麽。
言易山有些愕然,有一塊從天而降的玻璃正好落近距離的落在他與秦舒貝的麵前。
秦舒貝已經等不及想要離開,見Tina還做什麽壓軸演出,頓時不屑的諷刺道:“嘩眾取寵!”
她的話音剛落,音樂瞬間響起,高科技的人像投影,透過特殊的光源設定將葉笙歌整個人投射到玻璃上。
赫然出現的放大版放在麵前,讓毫無準備的秦舒貝嚇了一跳。
全場有幾千張玻璃,每一張玻璃上都有葉笙歌的影子,繞在整個水上舞台劇院裏,讓你不想看也必須得看,無處可躲。
言易山擰著眉,表情愈發的有些凝重,倒不是因為這舞台布局亮眼的小插曲,而是和樂隊唱的這首他再熟悉不過的歌。
這首歌,是“笙歌”根據一首老歌改的曲,因為改的高低音切換過於極致,所以到目前為止,那個版本很少被人傳上。
但當時因為她的改曲,那個不起眼的樂隊倒是跟著紅了起來。
這首歌的意義,對他來說,也是尤其特別的。
葉笙歌開嗓唱歌時,低沉的聲音,娓娓道來。
如此傷情的歌,卻引得現場的歌迷沸騰起來。
字正腔圓的吐詞,如此純正的中文口音讓大家震驚。
倒是緊緊盯著舞台的言易山,在聽到她開嗓唱出的聲音時,眼神卻跟著暗淡了下來。
舞台上如此相似的穿著打扮,甚至連貝斯的肩帶也如出一轍,他竟然產生了幻覺,將他的“笙歌”和Tina的影子重疊。
他竟然以為,那是同一個人?!
就在言易山自我厭棄時,舞台上照亮Tina的燈光卻突然切換將那個2米來高的玻璃盒子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