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我不要你了

  葉笙歌皺了皺眉,心裏七上八下的緊張起來,“你……你.……”


  言易山從黑暗裏走了過來,墓碑前的燭台泛起淡淡的黃色光芒,照在他臉上,看不出半點情緒。


  他已率先一步上前,將外套搭在葉笙歌的肩上,開口沉沉地說道:“對麵山頂的溫泉酒店是盛世的產業,你今天開我的車,被經理認了出來,他聯係了林摩。”


  葉笙歌被嚇得心裏直打鼓,一時不知該做何反應。


  言易山並未在這件事上兜轉的,岔開話題,“你大晚上跑到墓地來幹什麽?這裏很偏僻,很容易迷路。”


  說著,他淡淡地瞄了眼神龕上已經燃盡的香,眉心微微地凜了凜。


  他牽著葉笙歌的手,不冷不熱的說道:“回去吧,再晚一點,這山上就該降溫了。”


  葉笙歌卻一把甩開了他的手,開口,聲音含著冷漠與疏離,“你為什麽不問我為什麽來這裏?”


  “有什麽話我們下了山再說。”


  言易山伸手想要去牽她,卻見葉笙歌相當抵觸的往後退了兩步。


  那種反感不言而喻。


  “言易山,你知道我是誰了是嗎?”


  葉笙歌站在濃密的夜色裏,背後是騰起的繚繚白霧,開口,聲音含著冰冷與尖銳,涼薄且清冷。


  言易山倏地抬頭,一雙眼睛含著驚恐,堪堪的看著她。


  他張了張嘴,隻覺得喉頭發緊,竟道不出半隻音節。


  葉笙歌從他的沉默與悲愴裏已然明確,那一刻,她眼底瞬間湧出滂沱的熱淚。


  頹喪地往後退了兩步,葉笙歌臉上薄霜漸起,冷凝駭人,輕哼一聲,“果然.……你是已經知道了。”


  言易山頓覺心髒被猛地攥緊,疼痛細細密密,盯著女人眼眶滾滾落下的眼淚,“笙……笙歌……”


  “言易山,你有什麽資格叫我?”


  葉笙歌卻瞬間情緒爆發,瞪著他,惱怒的吼了起來,“葉笙歌早因為你的拋棄,葬送在倉庫爆炸的滔天烈焰了!”


  言易山看她情緒大爆發,知道她是在責怪自己。


  心裏的歉意,滋撓著纏繞,他張了張嘴,“笙歌.……”


  大抵,那句“對不起”還未揚聲,就被葉笙歌大聲止住。


  葉笙歌的情緒早已兜不住,指著秦楠的墓碑,大聲的吼道:“都說朋友妻不可欺,言易山,你得不到所以就暗自放在心裏,哪怕她已經死了是嗎?”


  言易山的眉心緊蹙,開口想要解釋,“笙歌,不是你想的那樣!”


  葉笙歌的情緒卻是已經到了臨界點的,直接將他打斷,怒吼道:“那是怎樣?”


  她有些激動,聲音已經變得尖銳且敏感,含著幾分慟哭,鋒芒畢露,“言易山,那是怎樣?你說啊?!當年在倉庫,不過為了秦舒貝說了他的名字,你二話不說,直接放棄了我!”


  那是一種油然而生的絕望,哪怕是過了這麽多年,他轉身走向秦舒貝的畫麵仍舊曆曆在目。


  葉笙歌的心底是沉痛,即便這些年,那把插在心房的刀口已被磨損得鏽跡斑斑,但還是疼。


  絞著痛,抽拉的折磨,到最後,葉笙歌已經變得聲嘶力竭起來,指著那個墓碑,大吼道:“言易山,你為了一個死掉的女人,你放棄了我!你不顧我的挽留與祈求,就那麽把我扔在火海不管不顧。”


  這一刻,言易山心底有再多的話,卻因為野生絕望愴然的嘶吼變得如鯁在喉,“我……”


  葉笙歌將身上的外套扯下來,一把灌在地上,惱怒的吼了一聲,“言易山,我可是真恨你!”


  說罷,她也不多言,轉身,直往後跑。


  言易山見狀,立刻追了上去。


  這裏他熟門熟路,很快就超捷徑堵住了葉笙歌。


  葉笙歌看著已然在路口守著的言易山,更加的冷嘲熱諷起來,“看來你還真是挺癡情,常來是嗎?”


  言易山頓時懊惱不已,眉心蹙得緊,恨不能立刻扇自己一耳光。


  “滾開!”


  葉笙歌心頭火燃得旺,上前踢了他一腳,再用力猛地將他推開。


  言易山如今哪裏敢反抗,完全是一副隨打隨罵的樣子,被葉笙歌那麽一推,整個“咚”地摔進了旁邊的灌木叢。


  天色黑,看不清,所以他也忽略了那帶刺的灌木叢,整個人摔下去,紮得神經滋撓著崩了起來。


  葉笙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拔腿就跑。


  她不想看見言易山,非常的不想。


  他早就認出自己了,遲遲不說,冷眼旁觀,靜靜的看著她演戲。


  真是可惡又可恥。


  葉笙歌取了溫泉酒店的車,踩著油門,一路往山下趕,那飆車的速度,弄得尾隨其後的言易山嚇得冷汗直冒。


  言易山立刻降低車速,生怕自己追得太急,惹怒了對方,讓她拿命來拚。


  對於葉笙歌來說,這層麵紗撕開了或許也好。


  雖然再麵對往事時,她心底還是勉不了折磨與絞痛。


  秦楠已經死了,從這個世界消失,可是,她活在言易山的心裏,活在冷西爵的前塵往事。


  所以,這或許能巧妙的解釋,冷西爵為什麽那麽恨言易山。


  而自己,不過是他們那場劇推波助瀾的冰刃而已。


  在劇裏重要萬分,卻在言易山的世界裏提不出半點的分量。


  她已經,沒有了再去計較他們三人故事的心情。


  葉笙歌在徒走悲涼裏,直接開車抵達了香山別墅。


  葉柏堯坐在大廳的地毯上,乖巧的玩著遊戲,見她回來,立刻氣鼓鼓的扭頭,一副“我現在很生氣不想和你說話”的表情。


  葉笙歌站在門口,略微的猶豫幾分,這才邁開步子從他身後跨步而去,連招呼都沒打一個。


  葉柏堯蹙了蹙,握著遊戲手柄,臉上的表情更加的氣悶,抬眼,無比怨念的瞪著往樓上跑去的女人。


  葉笙歌直接去了房間,她拿了幾樣必備的東西,然後背著包快速地往樓下跑。


  誰知道,剛跑到樓梯口就碰到葉柏堯。


  葉柏堯站在路口,盯著葉笙歌肩上的包,眉頭皺了皺,著急的問道:“葉笙歌,你要去哪裏?”


  葉笙歌看著麵前的小男神,近幾日的生活讓他變得開朗不少,“嗯,你乖一點,我要出趟遠門。”


  她要出趟遠門,可能會一去不複返。


  該怎麽辦,往後要錯過他那麽多的人生,該是多麽遺憾的事。


  葉柏堯猛地拽住她的衣角,著急的說道:“你沒打算帶我一起嗎?”


  葉笙歌盯著那隻白白嫩嫩的手,心裏難受無比,穩了穩心神,蹲下來與葉柏堯齊高,“我不能帶著你。”


  “為什麽?”葉柏堯有些著急,“我知道他是我親爸,我不會反對你們在一起的,你別生氣好不好?”


  葉笙歌一聽,頓時愣住,一把扣住小男神的雙肩,著急的問道:“葉柏堯,你說什麽?你是怎麽知道的?”


  葉柏堯被她的表情嚇住,磕磕絆絆的說道:“大……不,是言易山說的。”


  葉笙歌的眉心微凜,盯著小男神,說話的聲音變得有些冷,“所以,葉柏堯,你很早以前就知道了是嗎?”


  言易山這混蛋,居然攛掇著兒子來忽悠她!混蛋!


  葉柏堯覺得自己好像惹了什麽不得了的事,吞吞吐吐地說道:“沒……沒多久。”


  葉笙歌皺著眉,震怒道:“葉柏堯,你居然合著一個外人來騙你媽?”


  葉柏堯也急了起來,辯解道:“你別生氣,我隻是.……”


  葉笙歌卻揚聲打斷他的話,冷冷的說道:“既然你那麽喜歡他,往後,你就跟著他過吧。”


  葉柏堯愣住,眨了眨眼,有些沒明白葉笙歌這話是什麽意思。


  葉笙歌百爪撓心,她咬著牙,一把將小男神推開,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冷言冷語的說道:“換句話說,葉柏堯,我不要你了。”


  葉柏堯如被雷劈一般,徹底的傻了。


  言易山正從外麵趕回來,剛到門口,就聽見葉笙歌那一句如刀鋒隔肉的話,立刻衝上去,一把將葉柏堯拉在身邊,看著麵前口不對心的女人,“你有什麽氣衝著我來,別對孩子發火。”


  葉笙歌如今的心也不好受,可是,她沒辦法和言易山生活在一個屋簷下,又沒辦法很好的照顧小男神。


  將兒子留下,也是沒有辦法。


  但凡這時間有那麽一種可能,她也願意嚐試,可是,上帝關掉了她所有的門窗,留給她滿室的絕望。


  葉笙歌咬著牙,抬手,猛地抹掉眼底的淚,抬頭時眼底已是清冷一片,她看著麵前的,冷冷地說道:“言易山,即便你曾在那場倉庫的大爆炸裏舍棄過我們母子,但他好歹堅強的活了下來。我如今的處境,孩子跟著你比跟著我要好。”


  言易山擰著眉,撅著她的手不肯鬆開,嚴肅的說道:“我說過,這些事情交給我,我會給你處理好。”


  “葉笙歌,我和秦楠之間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的心,早在十年前的雲裏市就住進了那個膽怯卻又勇敢的你。”


  “當年倉庫的事,是我考慮不周、妄自菲薄了。我原以為,那人不過是謀財,所以縝密的計劃卻還是棋差一招。我是欠秦楠兩條人命,可我沒想過要放棄你,從始至終連念頭都沒有。”


  “這七年,我都在悔恨裏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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