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詭計
“媽!你幹什麽!”顧莫然在這時趕了過來,大喝了一聲。
顧律川立在旁邊,表情冷凝。
顧莫然看來眼滿臉陰鬱的兒子,心知他委屈,立刻開口解圍,“阿川,你先下去休息一下。”
顧律川點了點頭,遂退了出去。
旁邊的病房裏,躺著滿臉“喪子之痛”的容錦。
哭泣聲、悲痛聲不絕於耳的,吵吵嚷嚷、此起彼伏。
他聽得有些煩躁,惱怒地抓了抓頭發,轉身就走。
他不想去看容錦、也不想去看徐含煙的,這兩個他根本沒辦法忤逆的女人,皆因為陸西顧的原因受到莫大的傷害。
顧律川往住院部的頂層走去,因為氣悶,他跑到房頂,對著水泥柱狠狠地掄過去幾圈。
指節上的鈍痛讓他覺得舒爽,內心積壓的痛苦尋到緩解渠道,暫且讓內心不那麽的難受。
顧莫然安慰好老娘,過來看受盡委屈的兒子,“阿川!”
“爸!”顧律川看著來人,擰著眉。
顧莫然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歎了口氣,“這些年委屈你了。”
顧律川低著頭,悶悶地說道:“哥哥的心髒停了,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他。”
“這不怪你!”顧莫然扯了扯嘴角,忍著內心的劇痛,安慰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靖寒不會怪你的。”
“別和你奶奶動氣,她其實也明白,即便靖寒的心髒在西曼的身體裏跳動,也不代表她就是靖寒。她隻是太想念你哥哥,有時候做事稍微極端了點。”
“我沒關係。”顧律川低著頭。
顧莫然看著遠處的風景,淡淡的問道:“西顧那孩子怎麽樣了?”
聽到這個名字,顧律川的麵色瞬間暗沉下來,下巴繃得緊繃。
顧莫然淡淡的說道:“我看了法醫的報告,西曼身體裏攝有大量的地高辛,而且警方在包廂的監控器裏找到了她調換果汁的錄像。”
那些錄像都太過真實,真實到讓人無法辯駁。
顧律川低著頭,悶悶地“嗯”了一聲。
顧莫然歎了口氣,“這件事肯定會追查到底,即便陸家不追查,你奶奶也不會收手。我會想辦法弄清真相,我也希望不是她。”
父親的態度很明顯,他是中立的,站在確鑿證據的角度的。
顧律川也明白,如果真的是陸西顧投的毒,即便是未成年,陸家、顧家,還有楊雪身後的楊家、奶奶背後的徐家,甚至包括他母親的外家,所有的人都會置她於死地。
他在緊密的調查,陸西顧那裏固執得又半點消息也不肯透露,這種處於迷霧中的無措令他心慌。
甚至在反複的看過監控之後,連都認為是陸西顧給陸西曼下的毒。
……
陸西顧等了許久,終於等到了陸懷先的到來。
因為證據不足,她被律師給保釋了出來。
在車內看到陸懷先時,她已經不再像從前那邊的急欲自證清白,這一次,她連主動討要說法的欲望都沒有。
陸懷先在給她安排的臨時居所等她,看到她的第一眼問道:“西顧,在裏麵有沒有受委屈?”
陸西顧避開他親昵的動作,搖了搖頭,“我很好,沒事。”
陸懷先沉著臉,帶著些強硬的氣勢,“我立刻給你安排轉機,你馬上給我去美國。”
陸西顧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嘲諷道:“您這是讓我畏罪潛逃嗎?已經認定我是殺人凶手了?”
陸懷先板著臉,“現在不是我們認定不認定的問題,是現在總總跡象都表示是你。西顧,我相信你,可是口說無憑,有人總是在這上麵大做文章,目前的證據對你很不利。”
“有多不利?”陸西顧看著他,像是看一個陌生人,“我沒有投毒,也沒有殺人。”
陸懷先也有些激動起來,“這些說辭,法官能聽嗎?你覺得他會相信嗎?”
陸西顧不依不饒的說道:“那我也不相信就這些錄像就能指明是我下的藥。”
陸懷先看著她,沉沉的說道:“你是否自我肯定否定已不再重要,現在顧家和他們身後的勢力都覺得是你,你還這麽年輕,不能折在這裏了。”
陸西顧擰了擰眉,“顧家?”
幾日前顧律川才衝進來,衝著她破口大罵,指名道姓問她為什麽要要陸西曼的命。
嗬嗬……沒想到,這鍋背得這麽實在。
陸懷先擰著眉,表情沉冷的說道:“Yale大學的麵試通知已經下來,你立刻動身去美國,其他的問題,我來解決不會讓你背上罪名。”
“Yale?”陸西顧擰著眉,滿眼戒備的看著陸懷先,“我根本沒有申請,怎麽可能通知我去麵試。”
陸懷先也不再遮遮掩掩,說道:“這是我早先為你計劃的,以備不時之需。”
陸西顧變得有些激動起來,“我也早就告訴過您,我不去美國。為什麽你要背著我做這些?”
陸懷先沉著臉,“現在也是沒辦法的事,我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坐牢,所以,你必須要去美國。”
陸西顧忍不住的嘲諷起來,“都是您的孫女,正常情況您不該是因為失去陸西曼對我各種怨恨憎怒嗎?為什麽會是在這裏想辦法替另外一個凶手脫罪,並且安置鋪好所有的後路呢?”
陸懷先修補這驚天BUG的說辭,就是,“陸家不能沒有後人,所以,你必須要活下來。”
陸西顧忍不住想,如果當時喝下那杯果汁的人是自己,他是不是也會這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過陸西曼呢?
她頓覺豪門的冷酷無情,親人離世的第一反應,不是報仇雪恨,而是想辦法的保全繼承者而已。
一個可以在血緣上傳承家族的人。
陸西顧有些看不懂,隻是窩在陌生的屋子裏放空。
她的沉默,也就代表著對陸懷先做法的默許。
夜裏,陸懷先在辦公室內約談了李晨光。
他將資料推倒李晨光的麵前,頓了頓,語氣沉重的說道:“晨光啊!陸西顧可能就要拜托你了,能不能幫我好好照顧她?”
李晨光瞄了眼麵前的麵試通知書,詫異的問道:“她是決定跟我去Yale了嗎?”
陸懷先搖了搖頭,說道:“現在已經顧不得她願意不願意的問題,而是必須去。”
陸懷先看著李晨光,歎了口氣,說道:“晨光,我知道你的心思。打從最開始,你用西顧的手術問題遊說我時便已清楚,你的目的並不單純,但好在並不是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我也願意成全。西顧待在蓮城,不僅對她,對顧律川,還有曼曼,都不會有好結果。與其這樣,我寧願她跟著你走。”
李晨光沒想到,打從最開始頂著手術的理由強行拆掉陸西顧和顧律川開始,陸懷先就已經將他看穿。
去美國的事始終沒有著落,即便他曾多次找陸懷先曉之以情冬之以理,仍然未見他最後敲定讓西顧去美國的事。
如果不是出了陸西曼的事情,想必陸懷先仍就是不會放人。
李晨光也不藏著掖著,甚至連狡辯都未曾有半分,開口說道:“陸老,您明白,我喜歡西顧,已經很多年。這些年我在她身邊,看她過得有多難。我也知道我的動機令您感到不滿,但無論如何,我的出發點除了少許的私心,便是用餘生去守護她安康。”
李晨光很是直白,根本沒有半點的隱瞞,將自己內心的醜惡善美剖析開。
陸懷先雖然惱,但不得不承認李晨光是的最佳委托人。
至少,他可以不用擔心,陸西顧在美國的日子病痛纏身無人醫治,更不用擔心她在異國他鄉孤苦伶仃。
陸懷先歎了口氣,看著他,問道:“晨光,如果我把她交給你,你能否保證讓西顧在你的庇護下,活得開心一點?”
李晨光點了點頭,“我能保證盡我的全力去給予她所需要的一切,她就是我人生的中心軸。”
……
顧律川得到陸西顧被假釋的消息後,立刻奔向陸家。
楊雪與陸正雲正沉浸在痛失愛女的悲痛氛圍,已經完全神遊開外。
依照眼前的狀況,陸西顧肯定沒有回陸家,相比是陸懷先將她藏了起來。
與此同時,陸西顧也被禁足,跟外麵完全失去聯係。
她隻能窩在陌生的屋子發呆,客廳內的電視每天都開著,內裏嘈嘈雜雜的傳來些聲音,倒是讓她覺得不那麽的孤單。
她和陸西曼在街頭拉扯引發事故的新聞尋不到半點的痕跡,直到某一天,蓮城地方新聞裏,她看到屏幕上的照片,眉頭才微微地皺了起來。
陸西顧記得,那是在飯店替她和陸西曼上果汁的服務員,新聞播報說明,這名女子記恨陸西曼害她挨領班罵,巧妙施毒,令陸西曼名喪當場。
檢察人員在其衣角上發現大量的地高辛,初步估計是用上果汁時不小心沾到的。
陸西顧盯著屏幕裏的照片,眨了眨眼,一時間覺得自己洗清罪名而高興,頓了頓,卻覺得心裏堵得慌。
說不出原因的,就是覺得哪裏怪怪的。
她沒有殺陸西曼,所以,她並未欠顧律川,也不欠顧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