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前是渡口，後是絕路
容錦說著就開始哭了起來，顧律川蹲在他麵前，安撫道：“媽！你千萬要保住身體，別老這麽傷心。”
容錦根本不聽他的勸，隻是搖著頭，嘴裏重複著叨叨起來，“沒了，都沒了。”
顧律川替她擦掉臉上的淚，頓了頓，說道：“媽，你還有我呢！別哭了，好嗎？”
管家端著熱騰騰的粥上來，然後悄悄地走了出去，留給這對母子相處的時間。
顧律川端起旁邊的熱粥，吹了吹涼，繼續勸說，“媽，這是廚房剛做好的，來，喝點。”
容錦本想拒絕，但那粥都送到了嘴邊，她又不想兒子擔心，索性將就著吃了一小口。
才吃了兩口，她便搖了搖頭，情趣缺缺的說道：“阿川，不要了。我吃不下。”
顧律川看著就隻吃了幾口的粥，心口一沉，嚐試勸說，“再吃一口好不好？”
“不吃了，最近這胃老不舒服，吃不下。”容錦揉著太陽穴，滿臉病容。
她的身體確實虛弱，才聊幾句，整個人都開始疲倦起來。窩在陽台裏，享受著陽光的溫度，漸漸地睡了過去。
顧律川從房間裏拿出一條薄毯，輕輕地搭在她身上，頓了頓，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剛出房門，就看到顧家權威—顧崇文。
顧崇文拄著拐，目光沉沉的看著他，“阿川，你媽媽和你奶奶最近的狀況都不是很好，這幾天你哪裏也不要去，留在這裏陪著她們。”
“我……”
顧崇文截住他的借口，“有些事不用說你也應該明白，這樣的結果對兩家人都好，沒必要再刨根究底。”
顧律川看著麵前向以嚴謹公正著稱的顧崇文，擰了擰眉。
有些問題，過多的深究，答案便最是傷人。
家裏的情況一團的糟，容錦與徐含煙狀況百出，顧律川著實不放心的，當晚便選擇了留在顧宅。
因為他的妥協，顧家難得齊聚一堂，長輩也是歡喜，晚餐倒也和諧。
剛過晚餐，顧律川陪同顧崇文在院子裏下棋，顧崇文招招逼近，顧律川各項應付，戰局相當厲害。
正當棋局進入白熱化時，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顧律川瞄了眼屏幕，懶懶的接了起來。
電話剛接通，那頭就傳來了霍琰的打趣，“顧老三，我收到消息，陸懷先要將小尾巴和李晨光連夜送去美國，兩人準備雙宿雙飛，扔你這隻單身狗在蓮城吃狗糧.……”
“滾你大爺！”顧律川猛地從位置上躥了起來，衝著手機吼道，“我不管你是劫機還是捅飛機油箱，給我想辦法將人扣住，我馬上過來。”
說罷，立刻將手機掛斷，看著顧崇文，“爺爺，我來臨時有事需要出去，回來再陪您下棋。”
誰知道，他才剛站起來，周圍突然冒了幾個士兵，擋住了他的去路。
顧崇文沉著臉，抬手，氣定神閑，“哐當”一聲落子，開口，冷冷地問道：“要去哪裏啊！？”
顧律川表情微凝，又不敢太過放肆，“爺爺，我真的有事。”
顧崇文一點點的拿下被自己吃掉的棋子，沉沉地說道：“看來我今天說的話，你還是沒有聽進去啊。”
顧律川聞言，眉心一頓，沉著臉，並未答話，隻是轉身突圍士兵的圍截。
顧崇文從容淡定的一手執白棋，一手執黑棋。
自己與自己下棋，旁邊還有拳腳相交的碰撞聲。
院子裏，風席卷而來，將地上的樹葉旋轉著帶起。
那群士兵是經過特別訓練的特種兵，是顧崇文退下高位時帶的最後一批精英部隊，皆是鐵血男兒。
饒是顧律川從小逞凶鬥狠、深得顧崇文的真傳，但是在特種精英的圍攻下還是沒能搶占到上風。
徐含煙與容錦兩人一前一後地跟了過來，看到院子裏亂作一團，頓時上前去攔。
“阿川，住手！”容錦身子虛弱，剛碰到顧律川就被一股力道給推得倒了下去。
顧律川後知後覺，等他扭頭去看時，容錦已經暈在了顧莫然的懷裏。
“媽！”
顧律川猛地收手，立刻衝上前，“媽！你怎麽了？”
顧莫然摟著容錦，已經慌亂不已。
顧崇文扔掉手裏的棋子，猛地一拍桌子，大喊道，“快打電話叫救護車！”
顧律川這才驚覺，摸出手機，立刻打了120。
顧家亂做一團，家庭醫生坐著急救，一邊等待著救護車的到來。
一個月不到的時間，顧律川再度造訪醫院的手術室，相較於陸西曼上次的平靜，這一次，他的內心變得忐忑不已。
夏日的驚雷響起，閃電將黑色的蒼穹一分為二。
驚魂的震響，幾乎是擊中了顧律川的內心。
他盯著頭頂漆黑的夜，看了眼亮著燈的手術室，猶豫著，扭頭，往走廊跑了過去。
徐含煙被他的舉動氣得渾身發抖，震怒的吼了起來，“阿川！你是要為了那個野丫頭，連生你養你的媽都不要了嗎？”
顧律川止住腳，滿臉痛苦的看著徐含煙，“奶奶！”
徐含煙用拐杖狠狠地跺了跺地，言語皆帶著幾分痛惜，“你知不知道，你媽當年為了生你，差點連命都沒有了！你現在，竟然要為了一個陸西顧，連你媽都不要。你從小到大，就在隻學會了忘恩負義嗎！？”
“紅顏禍水！她害死曼曼，害得顧家連靖寒最後一點的念想也失去，阿川，為這樣的人，值得嗎？！”
話音剛落，手術室的門被打了開。
醫生滿臉沉靜的走了出來，站在顧崇文的麵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對不起，請節哀。”
顧崇文握著拐杖的手心微微地抖了起來，顧莫然也是神情一滯，失神地跌坐在了椅子上。
徐含煙兜不住，放聲哭了起來。
顧律川站在清冷的走廊裏，往前是渡口，往後是絕路。
他不過停頓了兩秒，便迅速轉身，直接往手術室的方向跑。
於此同時，蓮城的飛機場，一架國際航機“嗖”地一聲劃破夜空，展翅高飛。
陸西顧沉默著打開遮陽板，清亮的眸子盯著窗外逐漸縮小的影子。
蓮城的燈火與夜色，落在她的眼眸裏，像是烙印擱在心田。
“唰”地一聲，遮光板拉下。
陸西顧瞪大著雙眼，詫異的看著對方。
李晨光麵不改色的將遮光板拉下，神色在在的坐在旁邊，懶懶的說道：“既然選擇出去散心，就不要還依依不舍的往後看。”
陸西顧擰了擰眉頭，瞪著身邊的人，小心的問道：“李晨光，我突然不想去散心了，能聯係到終點站的人，定機票返航嗎？”
返航？還是舍不得顧律川嗎？
李晨光的心口微微有了些暗色，頓了頓，他打趣道：“你真當我是無所不能的嗎？要不然，我現在讓飛機掉頭回去？”
陸西顧聞言，眸子頓時閃著光，驚異的問道：“可以嗎？”
那麽激動的眼神，讓李晨光瞬間就冷掉了心腸。
他從乘務員手裏接過毛毯，攏在陸西顧的肩頭，表情依舊是清冷，“不可以。”
陸西顧擰著眉頭，略微的有些不高興。
李晨光笑了笑，安撫道：“不過，到了終點我可以想辦法，在此之前，你先好好休息，知道了嗎？”
陸西顧點了點頭，無比的乖順，“嗯！好！”
她心裏很疲累，入睡前，腦袋裏閃過的都是顧律川的模樣。
可即便如此，那顆卑微的心依舊向著他，哪怕他曾質問，為什麽死的不是她。
陸西顧是無辜的，她想，隻要查明真相，或許能化幹戈為玉帛。
可是，當她成功在機場著陸，打開手機時，“叮叮叮”地信息提示音索魂般的響起。
她點開，全是葉笙歌與蘇念想的奪命連環扣。
十幾個小時，間斷的呼叫，陸西顧盯著微信裏最後的一條信息，“顧律川的母親淩晨搶救無效去世。”
陸西顧隻覺得目光有些沉，她立刻拽著李晨光的手，著急的說道：“李晨光，快，想辦法定機票，我們馬上回蓮城。”
李晨光其實已經收到了消息，但依舊裝著一副一無所知的表情，問道：“出什麽事了？”
陸西顧著急得直跺腳，“顧……顧夫人去世了，我要回去。”
痛失母親的顧律川，得有多痛苦。即便對她惱怒，西顧還是想第一時間陪在他身邊。
李晨光擰了擰眉，沉默著，這才拍了拍她的手，淡淡的說道：“你先在這裏等一等，我去問問。”
說罷，將手裏的包交給陸西顧，自己則往機場的大廳裏走。
陸西顧提著包，焦急的在門口等候。
突然，不知道從哪裏躥出來一個人，猛地奪走她手裏的包，直接往馬路對麵跑。
“喂！你幹什麽，還我的包！”
陸西顧怒吼一聲，邁腿就要去追，卻被隨後而來的李晨光給拉了回來，“西顧，你幹什麽？”
陸西顧急得在原地直跺腳，“糟了！李晨光，我們的包，我們的包被人搶了！”
“別追，異國他鄉，又是黑燈瞎火，美國晚上的治安不好。”李晨光沉著臉。
陸西顧急，“可是，我們的護照還在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