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過往風雲

  她直接往徐含煙的方向衝,臉上的表情帶著濃濃的審判意味,大聲地吼道:“你愛慕顧老,卻苦於丁顧兩件的聯姻關係,友情與愛情麵前,你選擇了背叛友情。你利用丁知秋也程雲起的暗通曲款的,慫恿她私奔,逼得丁家顏麵掃地隻得與顧家悔婚,自己則利用家族優勢趁機補位置,走上今時今日顧家祖母的位置!”


  顧律川攔住還在上前的女人,帶著大勢已去的沉痛,咬牙怒喊道:“陸西顧!”


  這時,徐含煙卻深深地吸了口氣,嗓音冷冽低沉地說道:“讓她說下去!”


  丁知秋的名字被反複提及時,徐含煙就已經放棄了掙紮。


  陸西顧看著相隔三米來遠麵色沉痛的老人,輕輕地哼了一聲,雙手抵著顧律川的胸口。


  她在用力推開前,聽聞顧律川難得語調沉痛又憤怒的怨惱,“你會後悔的。”


  陸西顧的心口,騰起細細密密的憤怒,在那一刻,淹沒了顧律川帶給她的疼痛與委屈。


  她看著徐含煙,淡淡的說道:“嫁給愛情的您過得如魚得水、光鮮亮麗,丁知秋卻過因為跟著程雲起那樣軟弱無能的人而顛沛流離,淒苦無助,最後被丁家找到然後接回蓮城。”


  “您看丁知秋過得不如意,所以你懊惱,你悔恨,在擁有與顧老的美滿生活後,你突然有了一丁半點人性的善意。你知曉丁家看準了陸家,加上你原本就憎惡向來各方麵蓋過你一頭的辛檸,所以你選擇助紂為虐的拆散有情人,然後將丁知秋塞進了陸家。”


  徐含煙的臉上透著冷光,言語淩厲的說道:“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裏道聽途說,陸懷先要拋棄誰要娶誰,那不可能由我的意誌作為轉移。”


  “更何況,就憑你那落魄的奶奶,還敢說各方麵蓋過我一頭,人死了臉倒是挺大!”


  陸西顧絲毫沒有受她言語攻擊而動怒,反倒是輕聲笑了起來,“是麽?那怎麽提起辛檸,你就恨得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她是在你家祖墳蹦迪引您不快了?”


  徐含煙氣炸,怒斥道:“你!”


  “拆散陸懷先與辛檸,光憑你的意誌談不上,權勢倒是可以用,我說的對吧?”陸西顧輕笑出聲,“您動用徐家在蓮城的威望,讓當時的各大商行給陸家施加壓力,這時丁家立刻出位成為萬裏挑一的最佳選擇,迫使陸老太爺考慮聯姻,然後逼迫陸懷先從軍隊退回來。”


  徐含煙臉上的震驚濃烈,依舊佯裝著淡定,冷冷地說道:“你這胡謅的本事倒是一絕。”


  “徐老逞強的能力也不失為好本事。”陸西顧聞言,跟著冷笑出聲,繼續說道:“陸懷先回蓮城才知道聯姻的事情,因為不從而被陸老太爺禁足。而您為了讓他娶丁知秋,就借著當時戰事緊張需要救援物資為突破口遊說。”


  陸西顧忽視徐含煙渾身的顫抖,站直了身,扭頭,目光冰冷地盯著不遠處的顧崇文,笑著說道:“顧爺爺,您當時在軍隊裏接任我爺爺的位置,及時送到的物資幫整個軍隊度過最難熬的時段,最後率領大軍獲得全勝,後來還因此受到一枚軍章獎勵。”


  顧崇文臉上全是震驚,扭頭,看著旁邊眼神閃躲的徐含煙,嗓音沙啞的說道:“煙兒.……”


  徐含煙拄著拐,渾身顫抖不已,重心有些不穩的往後跌了去。


  顧律川見狀,立刻衝過來將她扶著,焦急的喚道:“奶奶!”


  馮娜跟著跑了過來,衝著旁邊的管家喊道:“快!拿藥!”


  陸西顧看著臉色蒼白的徐含煙,眉眼裏全是冰冷。


  她笑了笑,“徐老,為了在愛情麵前顯得自己有多舍得犧牲,送去的那匹物資,掛的是你們徐家的名號,我說得沒錯嗎?”


  顧律川握著徐含煙的手,感受著她的顫抖,抬頭,盯著陸西顧,嗬斥道:“別說了!”


  “敢做,為什麽不敢說?”陸西顧眼底透著冰涼,大聲的說道:“那枚軍章,除去那麽多戰士的拋頭顱灑熱血,還有陸懷先為大義犧牲的愛情,甚至還有辛檸往後那麽多年的孤苦無依。”


  她的情緒有些激動,說話的聲音高開幾度,在空曠的大廳內格外的刺耳。


  顧崇文拄著拐,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


  管家演技手快,立刻上前扶著顧崇文,關切的問道:“首長,需要我給您拿藥嗎?”


  顧崇文抬手,擺了擺。


  眼前已是亂作一團,馮娜一邊寬慰著徐含煙,一邊注意這周圍人的神色。


  直覺告訴她,眼前這不過是玩鬧的小玩具,後麵還埋著更大的驚雷。


  雖然如今的局麵,陸西顧與顧律川算是沒戲,但似乎並沒有太過徹底。


  馮娜垂著眸子,眼裏閃過一絲狡黠,她猛地抬頭,目光冰冷地看著陸西顧,冷冷地說道:“有些事,不過是願打願挨,憑什麽將知秋夫人的死怪罪在奶奶身上.……”


  顧律川抬頭,猛地嗬住她,“馮娜!”


  陸西顧難得搭理她,毫無章法的坐在茶幾上,垂著眸子,盯著臉色慘白的徐含煙,笑了笑的,說道:“徐老,您籌劃好這一切,以為將丁知秋送上陸家主母的位置就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如今的一切。但你沒料到的,是她瞬間顯懷的肚子,以及與程雲起的藕斷絲連。”


  “他們背著陸懷先聯絡,籌劃著私奔,丁知秋的祈求令你動容,連最後坦然從陸家離開,都是你在暗中相助。”陸西顧臉上透著冰冷,說話的聲音連連高了幾度,質問道:“是不是!”


  那聲音陣響,打破了徐含煙的平靜,肩膀嚇得上下直哆嗦,雙唇泛白顫抖。


  顧律川壓住陸西顧的手,帶著幾分無法回事的請求,沉沉的說道:“陸西顧,別再說了!”


  徐含煙,畢竟是上了年歲的人。四年前他才痛失了母親,無法再眼睜睜地看著親人再受到任何一丁點的痛苦。


  陸西顧盯著手背上的手,執著且冷傲的扔開,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徐含煙,說道:“你沒預料到那場暗殺的意外,對方將丁知秋與程雲起錯認成了您和顧老,最後丁知秋成了你的替死鬼,程雲起撿回一條命。你還怕事情敗露,所以威逼利誘軟弱無能的程雲起,給他在蓮城大學的職務,換他在這件事上的永遠閉嘴。”


  徐含煙坐在沙發上,整個人慌亂不已,晃著腦袋,哆嗦著喃喃自語,“不……不是這樣的。我是想要成全她,我……”


  顧崇文聞言,整個人晃了晃,不可思議的看著徐含煙。


  顧律川也沒料到,這其中竟然還藏著這麽多的事。


  陸西顧看著她,言語裏全是控訴,“為了轉移目標,您將原本的暗殺偽裝成車禍現場,還將丁知秋的死怪罪在陸懷先的監管不力的上,替自己開脫。你怪他沒有盡到一個丈夫的責任,你讓他活在職責裏,幾十年勤勤懇懇的養育著別人的孩子。”


  “您的內心到底是多險惡,才能作出這樣自私自利的事情?你知不知道,辛檸從蓮城離開時已經懷孕,她一個女人,背井離鄉,默默忍受別人的指指點點,辛苦的將孩子拉扯大。你也不知道,我父親辛琛有生之年沒有親眼見過父親,有多大的遺憾。”


  徐含煙顫抖著,眼裏的淚簌簌地往下掉。


  沒人明白,那些淚水是因為悔恨,還是謊言被拆穿的驚慌。


  不管她當年是做得有多不對,時過境遷,故人已逝,都不該讓老人受到如此的羞辱。


  顧律川不讚同的看著陸西顧,眼神暗示她適可而止,“別再說了!”


  陸西顧卻隻是淡然一笑,“為什麽不說?”


  “從我進入陸家那天開始徐老就不喜歡不待見我,為什麽?是因為看到我,能聯想到你做的那些齷齪的往事是嗎?無言以對,所以對我橫加指責?”


  說著,她突然站了起來,淡淡的說道:“同樣的道理,您在麵對陸正雲時,又是怎樣的心態呢?”


  “因為心裏存著對丁知秋的愧疚,所以答應幫他奪回陸氏的股權對嗎?”


  陸西顧站在大廳的正中央,目光倏然地落向旁邊緊閉的房門,冷聲怒斥道:“大伯,現在知道您害死一位將您當成親兒子,並且有四十幾年養育之恩且毫無血緣關係的老人,是怎麽樣的一種心情呢?”


  他的話音剛落,那扇緊閉的房門“吱”地一聲被推了開。


  隻見陸正雲半邊身子處於黑暗裏,低著頭,臉上的表情看不清,渾身透著的寒涼的氣息。


  陸正雲並沒有出來,隻是站在原地,聲音透著冰冷,質問道:“徐老,陸西顧說的是不是真的?”


  徐含煙瞪大著雙眼,沒想到陸西顧會來這樣一招。


  她向來對陸正雲極好,公事上能幫襯的都會竭盡所能的扶持,甚至連最心愛的大孫子離世,心髒的捐獻,首先想到的都是陸西曼。


  如今,被第三者這樣硬生生地扯下虛偽的麵具,除了顏麵掃地,更多的事無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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