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刨開肚子掏了心
陸西顧是最先發現顧崇文不對勁的，當即出口大喝一聲，“大伯，你別說了！”
“哼！”陸正雲聞言，臉上的表情透著冷，目光沉沉的看著陸西顧，諷刺起來，“怎麽，開始裝聖母了嗎？”
“如果不是你，我還能像徐老希望的那樣，像根纏繞大樹的菟絲草，依傍著顧家的權勢，活著富貴的樣子，滿足她的贖罪心理的。”陸正雲看著徐含煙，笑問道：“徐老，是這樣的吧？”
陸正雲明白，他掏空陸氏的那幾百億，如果掛上虧空公款的罪名，就已經夠他坐到白發蒼蒼，更何況，還有陸氏餅幹的投毒事件，買凶殺人等等罪名，這輩子估計別想出來了。
但這世界，總歸是不能夠讓他一個人痛苦的。
既然如此，所有的秘密和盤托出，讓一批人跟著他受罪，不是更好嗎？！
想到這裏，陸正雲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陰森起來，微微地撩了撩眼皮，他看著徐含煙，笑了起來，“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忘了說！”
“你們的大孫子，那個天才少年——顧靖寒。”
徐含煙瞪大著雙眼，不明白他突然提顧靖寒做什麽。
顧律川也感知到不對勁，瞳孔微縮，鼻息凝神。
陸西顧站在旁邊，感受著突然變得緊繃的氛圍，眉頭擰得緊。
“他啊！是個年輕又熱血的好少年……”陸正雲垂著眸子，笑意漸深，感慨了一聲。
末了，他突然抬起頭，眸色濃鬱的盯著徐含煙，笑著說道：“也是當時唯一的，能與曼曼各方體征匹配的最佳人選啊……”
徐含煙不知為何，渾身抖得厲害。
顧崇文已然，被陸正雲這涼薄的話氣得臉色鐵青。
顧律川也意識到了問題，看著旁邊有些支持不住的爺爺奶奶，立刻想到的是製止。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旁邊的陸正雲卻突然狂肆地笑了起來，大聲地說道：“徐含煙，你欠我那麽多。”
他臉上的表情透著坦然，冷漠，“摘你們顧家一顆心髒，理所應當啊！”
他用的，是“摘”，不是醫學上的“移植”。
那麽明顯的動詞，像是擰開了記憶的羅盤，一切，如潮水般湧動而來。
顧律川猛地衝了上去，抬手，揪著陸正雲的領口，憤怒的質問起來，“陸正雲，你到底做了什麽？”
陸西顧被他突然衝出來的動作嚇得驚住，眼底全是驚懼，連張秘書與原律師都被陸正雲突然的轉向弄得有些愣住。
陸正雲仰起頭，看著顧律川，臉上的笑意掛著諷刺。
頓了頓，他這才說道：“對了，當時年紀尚小的顧公子也在現場，看我跳水下去就以為是救人對嗎？”
顧律川揪著陸正雲的衣領，瞳孔裏全是鮮亮的紅色，“說，你當時是不是做了什麽？”
“做了什麽？”陸正雲偏頭看著他，假裝沉思的挑釁著顧律川，“好像做了很多！你讓我想想.……”
“嗯，比如潛水、救人啊……”陸正雲笑了笑，突然抬手拍了拍腦門，想到似的，說道：“對！我拽住了顧靖寒的手，將他一點點地往水裏拖.……”
大廳裏的人聞言，冷抽一口氣，眼底全是驚恐。
陸正雲卻尤自開心的回憶起來，緩緩地說道：“我一點點的將他往更深的水下拖，他在水裏掙紮，不斷的掙紮。但是我又怕呀！怕真把他捂死了心髒不能用……”
顧律川臉上的表情，瞬間黑沉得徹底，仿佛瞬間就要毀天滅地似的。
陸正雲還身陷在那段瘋狂的回憶裏，動作與聲音高度配合，繪聲繪色的表演著，“但是我也沒有辦法，他不死，我的曼曼就要死。所以我拽著他腿，用力地拽著將他往下麵拖。他很快就昏迷，陷入死亡的狀態。”
顧律川手背上的青筋全部凸了出來，後槽牙咬得緊。
陸正雲欣賞著他臉上的怒意，末了，又開口說道：“顧公子，你和李晨光那時年紀都太小，被嚇傻了吧？又或者，我的演技太過超群，將你們直接就騙了過去。”
顧律川眼底的憤怒不言而喻，牙齒咬得謔謔直響。
陸正雲卻絲毫不估計的，繼續添油加醋的說了起來，“沒辦法。為了救曼曼的命，所有的醫療團隊都已就位，萬事俱備，隻欠顧靖寒的那一顆心髒。”
他的眼底，帶著幾分惋惜的眼神，落在不遠處的徐含煙身上，笑意瞬間狂妄，“隻是那個鮮活的天才少年，連死都死得那麽悲慘。溺水不過一小時，就那麽被人刨開肚子掏了心。”
徐含煙已然繃不住，“咚”地跪倒在地，大聲痛哭起來，“不！”
“刨開肚子掏了心”這般驚恐肅涼的話，卻是陸正雲這般雲淡風輕的說出來。
陸西顧捂著嘴，抬眼，眸中含淚，滿是慌亂的看著顧律川。
顧靖寒對他的意義，從陸西曼死亡的那一刻開始顯現，隻是真相的揭開，替他伸了冤，卻是這般令人痛測心扉無法接受的事實。
“你這人渣！”
顧律川雙眼猩紅的瞪著陸正雲，抬手，衝著他的臉上就是利落地幾拳。
陸正雲被他“嘭”地揍倒在地，一口血吐了出來，長著血盆大口，瞪著遠處聲嘶力竭的徐含煙，狂妄的吼道：“徐含煙，你毀了我和陸家，我就讓你餘生活在懺悔與痛心裏。你是活該，你都特麽的是活該！”
顧律川氣極，掄起拳頭，不斷的往陸正雲的身上招呼。
大廳裏，原本高拔的情緒和互相對壘的拆解真相，突然變成了一場腥風血雨的搏殺。
顧崇文始終處於消化這些訊息的狀態，終究在陸正雲到處顧靖寒死亡真相時兜不住，捂著胸口，整個人“咚”地倒了下去。
旁邊的管家見狀，立刻跑過去，著急地喊道：“首長！首長！.……”
陸西顧扭頭，暗叫不妙，剛準備上前去幫忙，手臂突然被人猛地拉住，再用力扔開。
她被扔得往後踉蹌兩步，倒是身後的張秘書過來護住了她。
陸西顧眼睜睜看著顧律川推開自己跑過去，著急的對著顧崇文進行急救。
徐含煙被眼前的一切嚇得直接暈了過去，另一波醫生跟著也圍了過去。
這時，林柯帶著警察從門外趕了進來，三兩下將陸正雲製服，壓著趴在地上。
整個顧家大廳內，為壽宴擺放著鮮花，隻是無人有心再去欣賞它的美麗。
紛紛擾擾裏，陸西顧固守地站在原地，看著顧律川衝過來，拽著她的手臂，滿臉怒氣的衝著她大吼：“陸西顧，把這一切都搞砸了，你現在是滿意了嗎？高興了嗎？”
滿意了嗎？
她隻是想要還陸懷先一個清白，守著陸氏最後的一畝方寸地，其他的，全是預料之外的事情。
陸西顧醒來時，人已經躺在了醫院裏。
四處都是蒼白的，房間裏很安靜，依稀能聽到窗外熙熙攘攘的蟬鳴。
房間的門被推開，張秘書走了進來，看到陸西顧醒來之後，他立刻帶上門跑了過來。
張秘書上前，將她撫了起來，“小小姐，您終於醒了。”
陸西顧靠著枕頭，揉了揉太陽穴，腦袋裏暈乎乎的，“我怎麽了？怎麽會在醫院裏？”
張秘書看著她，小心翼翼地說道：“您在顧家暈倒了。”
陸西顧的眼睛眨了眨，詫異地問道：“暈倒？是身體哪裏出了問題嗎？”
張秘書看著她，頓了頓，有些艱難的說道：“小小姐，您懷孕了。”
陸西顧原本還不在意的揉著太陽穴，聽到這炸天的消息時立刻瞪大了雙眼，驚愕的看著他，“你說什麽？”
張秘書看著滿臉驚恐的陸西顧，有些猶豫，小聲地說道：“醫生診斷，已經十二周，您.……沒有察覺嗎？”
十二周？
陸西顧坐在病床上，雙拳猛地收緊。
一次就會中招麽？該死！
現在這種狀況，她今日才大鬧了顧家，顧律川對她的恨意，估計已經攀上了最巔峰。
陸西顧的心慌得不行，拽著被角，表情凜然，冷冷地問道：“這件事，還有誰知道嗎？”
張秘書頓了頓，“除了醫生，就隻有我了。”
陸西顧抬頭，目光清冷地看著他，“能不能想辦法，修改今天的就診病曆？”
隻不過一個眼神，張秘書就已經知道她心裏的想法。
他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反倒是點了點頭，“這個我可以想辦法。”
陸西顧點了點頭，誠懇的說道：“拜托你了。”
張秘書態度恭敬的說道：“小小姐客氣了，這都是我分內的事。”
陸西顧看著他，想著在顧家時張秘書的出手維護，心裏全是感激。
她衝著張秘書說點了點頭，“張秘書，我為之前對您的態度感到抱歉，是我自己格局太小，沒看到您的用意。”
張秘書很喜歡陸西顧，根本不可能譴責她，當下就順著她給自己的台階下了，“您也是為了陸老，不管怎樣，出發點是好的。”
陸西顧點了點頭，頓了頓，還是開口問道：“顧家那邊如何了？”
“兩位老人已經都醒了，沒什麽大礙，”張秘書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