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求求你,讓他留下來
她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但李晨光如今不在國內,她又不能貿貿然的去找醫生就診,更加不敢去找李宗恒。
孩子是秘密,也是定時炸彈,在他還沒安全落地前,知道的人必須是越少越好。
陸西顧抱著一顆末路狂徒的心的,思慮沉重。
誰知道,剛到大廳,就聽見“嘩嘩嘩”輪子摩擦地麵的聲音,與此同時還有護士的催促呐喊,“緊急情況,麻煩大家讓一讓!讓一讓!”
陸西顧漫不經心的抬頭,迎麵就撞上顧律川焦慮的眼神。
眼神的交流,短得仿若陌生人般交錯。
陸西顧悵然,因為顧律川疏離的眼神感到微微的痛心。
那份悵然並未綿長持久,很快就被硬生生地截斷,隻因為躺在移動病床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位被徐含煙所深深欺騙了的最為無辜的顧崇文。
隻見他臉色發青,仰躺在雙上,已經沒有半點的意識。
顧律川推著床,滿臉焦急的與醫護人員往前奔。
他的臉上是掩藏不住的驚慌與冷沉,撲麵而來的牽引著陸西顧的情緒。
陸西顧盯著病床上的顧崇文,那般發青發白的臉色,讓她不由自主的想到陸懷先。
最後一次的會麵,他也是那般的臉色蒼白,了無生氣。
這是關於死亡的警告,在陸西顧的心裏亂七八糟的躁,她忍不住就慌了起來。
周圍的人相當配合的散開,擦肩而過時,陸西顧感覺,她與顧律川,就真的像是陌生人一般。
琢磨不清內心的情緒,反正就是堵得慌。
陸西顧擰著眉,抬手,顫抖的撫著肚子。
一方的血脈傳承,也不過是刹那的事,她猛地轉身,毫不猶豫地跟著隊伍追了上去。
顧崇文被直接推進了手術室,醫院的專家大夫集合了一群人,換上手術服,滿臉急色的跨進去。
眼睜睜地看著“手術中”的指示燈亮起來,顧律川這才頹喪地坐在椅子上,雙手抵著膝蓋,耷拉著頭,神色焦躁。
這當中,他完全將陸西顧當成空氣,連基本的眼神交流都沒有。
顧崇文到底是怎麽了?突然性疾病嗎?
種種問題盤踞在心,陸西顧卻沒有勇氣上前詢問,隻能兜著滿胸膛的心慌,在原地踱著步子,來來回回。
兩人之間,沒有絲毫的交流。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從顧崇文被推進去,已經過去三個小時,沒有任何人出來說明情況。
這對於靜待佳音的家屬而言,是何種的焦灼與淬煉。
不知道是剛才跑得太快,還是站得太久,陸西顧漸漸的感到肚子有些不適,微微的有些疼。
她皺了皺眉,扶著牆,緩緩地坐在藍色的椅子上。
痛感漸強,她渾身忍不住的顫抖起來。
疼的是肚子,這讓陸西顧渾身透滿道不盡的恐慌,額頭冒出一沉細密的汗水。
她咬著牙,扭頭,看著座椅盡頭的顧律,猶豫著,終於張了張嘴。
清淺的驚呼聲方才呼出,就被從手術室出來的醫生全部打斷。
顧律川猛地從座位上躥了起來,衝過去,著急的問道:“情況怎麽樣?”
陸西顧見狀,憋著肚子裏的疼痛,扶著椅子站起來,跟著跑了過去。
她艱難的走進幾步,就看見主刀醫生滿臉從容的歎了口氣,沉沉地說道:“顧公子,您可能要做好準備了!”
準備?什麽準備?
難道……
陸西顧被這凝重的氣氛嚇得猛地僵住腳,捂著肚子,目光呆滯的盯著那名醫生。
顧律川臉上的表情瞬間沉黑了下來,拽著醫生的手臂,語調透著些薄冷,“你什麽意思?”
主刀醫生滿臉認真的說道:“顧首長的命是保下來了,但這次悲傷過度導致中風,被發現得有些晚,可能以後都走不了路了。”
顧律川臉上的輪廓瞬間變得有些冷硬,盯著醫生,艱難的問出一句話,“你說癱瘓?”
陸西顧也被“癱瘓”兩個字嚇得瞳孔放大,抬手,用力捂著嘴。
顧崇文是軍人,雖然從位置上退下來,但平日裏也沒少比劃拳腳。
癱瘓對於這個老軍人來說,是何等無望的懲罰。
“癱瘓!?”
這時,走廊裏突然傳來一陣驚恐的聲音,透著幾分顫抖與蒼老。
眾人扭頭,隻見徐含煙穿著病號服,拄著拐,著急忙慌的趕了過來。
然而,令陸西顧感到意外的,與她隨行的,竟然是剛才送自己來醫院的張秘書。
顧律川沉著臉,立刻越過陸西顧,直接往徐含煙跑去,他壓低著聲音,企圖轉移話題,“您身體不好,先回去休息,”
徐含煙卻不依,抬手,一把抓住顧律川的手腕,著急的問道:“你爺爺,真癱了?”
“沒有的事!”顧律川扶著她的手,目光冷冽的看了眼旁邊的張秘書,末了,耐著性子對徐含煙說:“那隻是醫生告誡家屬,如果護理不得當會造成的可能性,不是真的。”
徐含煙拄著拐,腳步有些虛晃,歪歪扭扭的往前走,“我要見他!讓我見他!”
顧律川扶著她,開解道:“爺爺剛做完手術,還沒有推出來,您先別著急。”
“我真是……”徐含煙抬手,用力的捶著胸口,抬頭,滿眼蒼老的盯著手術室的門。
她看過去的眼神,正好將毫無人物背景的陸西顧收入眼中,徐含煙的情緒瞬間就崩了出來。
“你來這裏幹什麽?”徐含煙臉上全是冰寒的氣息,破口大罵,“是不是看我著顧家人在你麵前死絕了才開心?”
陸西顧站在原地,感受著徐含煙的憤怒以及顧律川的漠視,那一刻,也不知道是肚子疼還是心疼,渾身忍不住的顫抖。
徐含煙見她不說話,立刻衝過來,抬手用力地推了一把陸西顧。
陸西顧被她推得重心不穩,整個人搖搖晃晃地向後倒去,眼看著災禍即將釀成,顧律川猛地出手,一把將她拉了回來。
徐含煙更加的憤怒起來,瞪著顧律川的,大聲地吼了起來,“阿川!你幹什麽!”
顧律川黑著臉,隨即表情陰冷地撤回了手。
陸西顧被他的冷漠攪得心裏難受,咬了咬牙,抬頭,眸色清冷的看著徐含煙,挑釁地說道:“欠陸懷先和辛檸的又不是顧家,他們死不死的問題和我是否開心並無瓜葛。”
下一秒,隻見顧律川亮開嗓門大喝一聲,“陸西顧!”
陸西顧肚子疼得厲害,被徐含煙剛才那一推,現在倒是更加的疼了。
張秘書見情況不對,立刻上前將她護在身後。
他瞄了眼顧律川剛才扣住徐含煙剛才企圖甩耳光的手,眉頭微微地擰了擰。
他恭敬地對著徐含煙鞠了鞠躬,態度不卑不亢,“徐老,這裏是醫院,並不是顧家的私人領地,您應該慶幸剛才推我們陸小姐沒有什麽三長兩短。”
徐含煙聞言,忍不住譏諷道:“就現在那被改得麵無全非的陸氏,你到底是挺有臉還敢稱是陸小姐。對得起陸家的列祖列宗嗎?”
陸西顧忍不住了,目光冰冷地盯著他,挑釁的說道:“我至少做到問心無愧,但是徐老您就說不定了。”
徐含煙被氣得渾身發抖,“你!”
旁邊沉默良久的顧律川臉色沉黑,抬頭,目光越過陸西顧,直接落在她旁邊的張秘書身上,開口,冷冷地說道:“還想陸氏在蓮城苟延殘喘的存在,就帶著你所謂的尊貴無比的陸小姐,從我們的眼前消失。”
陸西顧抬頭,眼睛裏的情緒閃爍。
張秘書麵不改色,衝著他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顧公子,您的話,我就姑且記在心裏。”
末了,他又對著徐含煙點了點頭,“徐老,您多保重身體。”
這時,顧崇文被醫護人員推著出來,嘩嘩嘩的車軸轉動的聲音,將他們四人兩兩衝散開。
徐含煙立刻撲了過去,扶著床沿,著急的喊道:“崇文.……”
顧律川生怕她摔倒,立刻彎腰去扶。
陸西顧眼睜睜地看著他從麵前走過,不帶一絲的回頭。
直到那群人浩浩蕩蕩的離開,陸西顧這才拽住張秘書的手臂,著急的說道:“張秘書,快,帶我去去外麵就診,找偏僻的,不容易讓人查到的診所。”
張秘書愣住,扭頭,正好看見陸西顧捂著肚子,臉色蒼白的蹲了下去。
他有些著急起來,“小小姐,你這是怎麽了?”
陸西顧擰著眉,疼痛讓她的表情別扭,隱忍的揚了揚聲調,“別問那麽多,帶我離開,現在馬上。”
張秘書看她這情況,瞬間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在轉角處拿了一隻不知是誰的輪椅,扶著陸西顧坐上去,推著直往電梯跑。
他心裏很慌,跑得有些快,手上的平衡點把我不當的,一路上顛顛簸簸的。
陸西顧坐在輪椅裏,一隻手捂著肚子,臉上已經開始出現不太正常的蒼白。
張秘書開著車,整個人慌了起來,著急的說道:“小小姐,你堅持一下!”
陸西顧蜷縮在後車座上,額頭全是豆大的汗珠。
她心裏慌不擇路,隻是默默地祈禱。
她的身體,這輩子,或許就隻能有這麽一個孩子。
所以,求求你,讓他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