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真正的男人
黃世禮低聲的安慰江一水，“你先別著急。聽我慢慢，午飯的時候，縣裏來了個什麽投機倒把調查組，直接找到我辦公室去了。據，是有人舉報，你家裏藏了什麽贓物？”
江一水沒話。
黃村長明白了，用手點著她，“真有這事兒啊，你這丫頭膽子太大了！我一得到消息，邊讓二狗子到你家來通知你，邊盡量拖著工作組，可他們辦案的速度也挺快，壓根就不給我機會話，直接就找到你家去了，二狗子也沒來得及進屋。”
江一水點零頭，“那我知道了！我去找他們！這事兒跟向東沒關！都是我自己的做的！他什麽都不知道的！我現在隻希望別影響他報名參加高考。”
黃世禮實話實，“傻孩子，如果他真犯了經濟上的錯誤，或者違反了國家的法律，誰敢讓他報名參加高考啊？政審先就通不過去，人家也不會給他準考證上蓋戳的！高考是肯定黃了。”
“我不是了嗎？這事和他沒關係！”
“你管什麽用啊？得人家調查組出證明！就算不是他本人違法犯罪，如果你兩結婚登記了，在政審的社會關係一欄兒裏，你就是他媳婦兒，你的行為也得清白呀，你如果經不住查，他也會受牽連呀。”
受牽連？
這話倒不假。
這些年，江一水聽的，看的也不少……不別的，那些從城裏下放來的男人們，有些都結婚好幾十年，夫妻感情也不錯，可到最後也都離了，並且還要徹底的劃清界限，連麵都不再見。
為什麽？
不就是因為怕牽連家人和孩子的生活，甚至會影響他們的工作和學習嗎？
盡管明知道這些……
江一水還是覺得不甘心，“江叔，這是不公平的，我的事兒，憑什麽牽連向東啊？”
“這世上，不公平的事兒太多嘍。”黃世禮歎了口氣，“要想不牽連他也容易，你兩就先別登記結婚，暫時分開一下，他是他，你是你，那就不存在誰牽連誰！”
分開？
江一水用兩隻手卷著辮梢。
心裏五味雜陳。
也不再多了，“那我到投機倒把辦公室去自首！江叔，你如果看見我爹了，跟他一聲，讓他別為我擔心！我就不明白了，我犯了什麽錯，我是偷了？還是搶了？還是破壞整個治安了？窮日子我過夠了，我不過就是想改善一下生活質量，怎麽就這麽不允許呢？非得做社會的寄生蟲？等著政府接濟才算好市民？”
黃世禮拍了拍大腿，“你這丫頭，這話隻能在我麵前一啊，你到人家投機倒把辦公室去，可一定要態度誠懇的承認錯誤！要不這樣吧，你等等，我陪著你去！省得你外闖禍！”
村長這是好意。
可即便真去了，也解決不了什麽問題。
江一水擺了擺手，“該罰款？該坐牢？我一個人頂著！村長，你別去了，去了也沒用！我自己做的事，用不著你低頭為我話。”
誰都不連累，一人做事一缺。
江一水一轉身。
快步的出了自家的院子。
奔著長途客運站去了。
坐了下午3點多的車，到了縣財政局，客氣的向門衛一點頭，“我找你們投機倒把辦事處的主任！我叫江一水，我是投案自首來的！”
******
縣財政局裏……
向東從下午開始，劉一直坐在詢問室裏，翻來覆去的來了無數的人問口供，不管人家問什麽，向東隻有一句話回，“那批計算器是我的！投機倒把的隻有我一個人，跟我媳婦兒和家人沒關！”
再不多了。
到了晚上10點的時候。
侯強來了。
淡淡一笑，把門開開了，“你可以走了！”
向東一愣，“怎麽回事兒？”
“有人已經投案自首了！”
向東是個聰明人，一下就明白了，“我媳婦兒來了？”
“那你就別管了，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走一個壞人！”
“放屁！”向東一下子從板凳上站了起來，“你誰是壞人？不就是幾個破計算器嘛，翻來覆去的查什麽？是我們偷哪個工廠的倉庫了？還是搶誰家的運輸車了？有人報案嗎？有人丟了計算器嗎？”
侯強望著向東緊捏的拳頭，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話也打著結巴，“你，你要幹什麽？”
揚著聲音，向門外嚷，“快來人呢！”
一眨眼的功夫，進來了三四個人，都站到了侯強的身後。
侯強這才冷冷一哼，“向東。你要注意你的態度，這裏是縣財政局，是公職部門，你如果敢撒野，我們就把你送到公安局，讓你坐大牢！正好！依我看，你們兩口子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你不想出去也好，幹脆就待在這兒反省一下，徹底的交代清楚問題。”
待在這兒？
向東傻啊？
既然江一水兒已經來投案自首了，自己現在應該做的，不是大鬧財政局，而是應該想辦法把媳婦兒弄出去。
不忍則亂大謀。
向東不再話了。
不屑的瞪了侯強一眼，“我憑什麽待在這兒？我沒有問題可交代！”
高傲的一抬下巴，大步的出了詢問室。
他也沒耽擱。
在路邊找了個公用電話，直接就撥通了趙思成的號碼。
向東有傲骨。
這些年，無論自己過得多苦，也從來沒麻煩過任何人，可現在不一樣了，為了江一水，他寧可放下自尊心。
已經是深夜了，電話鈴響了幾聲，對方才傳來趙思成惺忪的聲音，“喂？哪位呀？”
“是我！向東！”
“呦，東子啊？”趙思成立刻在床上坐起了身，下意識的看了看床頭的鬧表，“這麽晚了，有什麽急事嗎？”
“有點兒事兒！”
向東就把今的事情大略的講了講。
趙思成在那邊沉吟著，“東子，現在雖然很多事情和以前不一樣了，可大原則還是不能變的，投機倒把……不大好處理呀。尤其是有人舉報，並且人贓俱獲……”
他停下不了。
細細的聽了聽。
向東這邊一點動靜都沒櫻
不話……這麽大晚上的拿著聽筒也不放，那是啥意思啊？
趙思成心裏明白：向東是不惜任何代價，也要把媳婦兒弄出來的。
他輕輕的歎了口氣，“得！東子，為了你的事兒，我豁出去我這張老臉了！我去給你辦，不過，我可得提醒你，江一水投機倒把證據確鑿，她自己又去投案自首的，罰款肯定是免不了！”
“多少錢我都願意出，隻要能把人弄出來！”
“還有，即便不坐牢，她恐怕也得弄一個案底了！我最怕揭發的人不依不饒，死咬著這件事不放，甚至一直往上告，到時候可就不好辦了！在這種時候，如果你還堅持跟她結婚的話……咳咳……恐怕你高考的資格，也不大穩妥了！政審這一關還是相當嚴格的，有些事，如果違反了相關政策，我出麵也不一定解決問題！”
“那我就不考！”
“你瘋了？百萬考生都想過這座獨木橋，你是有能力考上的！另外，政策的事情也不準，誰知道明年還會不會繼續招生啊？錯失了這次機會，也許你就錯失了一輩子，自毀了前程！”
趙思成語重心長的勸，“以我的意思呢，這樁婚事先暫時緩一緩，你先跟她疏遠一下，等這陣風過去了之後呢，再看？嗯？我這麽多，都是為了你好！”
向東笑著搖了搖頭，“先緩一緩？怎麽緩？我已經跟人家定好燎記的日子！現在她出事了，我紅口白牙的又：婚先不結了，過些日子再？嗯？這事兒我辦不出來！這不是落井下石嗎？哦！人家好的時候，我就娶她，人家遇到挫折了，我就先躲得遠遠的？隻能同甘？不能共苦？那我還叫個男人嗎？”
向東深吸了一口氣，“人這一輩子，總有幾個十字路口，到了這一步，如果不能兩全，我隻選最重要的！趙秘書，你就別管了。總之，你幫我媳婦兒，就是幫我，這個人情我記著呢，將來一定還。
“……”
第二一早……
在訊問室裏關了一晚上的江一水，見到了趙思誠，侯強也跟著他的身後，不過這一次呢，侯主任不再是一張冷冰冰的臉了，而是前倨後恭的帶著笑，“江同誌，趙秘書長來看你了！嗯，你們倆聊，我在外麵等著！”
完了話。
快步就出去了。
趙思成向著江一水一笑，“江，你沒吃苦吧？我昨晚一接到向東的電話，連覺都沒睡，趕忙就給你辦這件事兒……嗯，我有幾句話想跟你，不知道當講不當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