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白蓮花挖坑,把自己埋了
來人正是劉一手。
劉一手藉著夕陽的餘暉望著她……女孩梳著兩根大辮子,白嫩的臉,還有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真是漂亮啊。
也好像似曾相識。
留一手不由得起了親近之意……倒沒有什麽別的想法,就是想跟對方多幾句話,“江?你來這裏幹什麽?”
往街道辦公室的牌子一看,“怎麽?你也想找工作?”
“嗯!”江一水實話實,“我愛人出門了,不在家,我一個人在家閑的難受,我就想著找份工作,哪怕是臨時的呢?總比在家待著強!我在農村住慣了,一如果沒有個營生,不幹點活兒,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留一手笑了。
這孩子真實在。
看樣子也是個能吃苦的人。
略頓了頓,“那,我倒是有個活兒,就是特別累。”
江一水眼睛一亮,“沒關係啊!啥活不累呀?在家躺著,時間長了還腰酸腿疼呢。”
“工資也不高啊。”
“那也比沒錢強啊!我在農村頂著日頭種地插秧,一才三分錢,你還能比這個低?”
實話。
留一手並不是一個隨和的人。
隨和不起來!
以他的身世背景,多少有些懷才不遇,平時根本就不愛搭理人,可他對江一水有一種不為外壤的好感,總覺得江一水像極了自己的一個故人,所以,就莫名的有一些回護之意,“既然你不嫌棄,那我就跟你一,我們飯店現在需要一個刷碗的。”
“刷碗的?”
“對!是個臨時工,一個月給八塊錢!不過話我可得在前頭。隻能幹一個月,因為現在那個刷碗的剛生了孩子,在家坐月子呢!你大概也知道我們飯店現在是國營體製,也算是個鐵飯碗,想進去的人多,我沒那個能力給你正式安排工作!至於臨時工嘛,我倒是可以去跟經理一!”
的夠清楚了。
人家盡力了。
現在也確實是這個情況。
鐵飯碗的工作不好找,即便是安排個臨時工,那也不容易。
江一水是個懂得感恩的人。
立刻彎腰道謝,“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幹。不會給你這個引見人丟臉的。”
就這麽答應了?
如果向東要是在,什麽也不會同意的……舍不得媳婦在外麵給別人刷碗。
劉一手一聽她話客氣,趕忙擺了擺手,“你快別這麽!我一個後廚幫手的,有什麽臉麵可丟?再了。我一看你話辦事,就是個穩當的孩子!你也不用有壓力,能幹多少幹多少。那,就這麽定了?你什麽時候有空?我帶你去見見廚師長和經理!”
他還是很熱心的。
不但介紹工作,還打算把江一水親自帶到飯店去。
可見他對江一水的喜歡了。
江一水是個行動派,做事不喜歡拖,“那就今晚上吧!今晚上你們飯店開業嗎?”
留一手眯著眼睛笑,“你這孩子性子真急!飯店晚上當然開業了,我們營業到8:00。那,我現在就把你帶過去?”
“行!那現在就走。”江一水忽然又想起了什麽,“對了,你到街道辦事處來,應該還有事兒沒辦完吧?那我就在這兒等一會兒。你去忙!”
做事情很周到。
也很為他人著想。
劉一手點零頭,“你等我一會兒!我就找街道主任句話。用不了多久。”
話一完,轉身進了辦公室。
江一水站在外麵等著。
抬眼一瞧空……
深秋的夕陽格外美麗,透過光禿禿的樹枝,慵懶的撒到地麵上,像是一張網……一張思念丈夫的網。
向東才剛剛離開。
她已經開始想念了。
仿佛身邊沒有了那個最愛。
城裏的空都不一樣了。
****
與此同時。
宋家的客廳裏。
宋元斌難得的回家早,老婆孩子都不敢怠慢,圍著他坐在餐桌旁。
宋家的兩個大兒子都結婚了,帶著老婆孩子,都住在父親的樓裏,吃飯的時候,一家子呼呼拉拉的,隻有十幾口人。
宋元斌的目光左右一掃,不禁皺了皺眉,“老三呢?宋玉怎麽還沒回家?她不是忙著考大學嗎?也不複習功課?一就在外麵跟狐朋狗友們瞎逛?簡直蹉跎光陰。”
他在外麵是領導,在家也是絕對的權威,別是幾個孩子了,就連老婆毛子君,一看他麵色不對,也不敢多話,都靜靜地把手放到膝蓋上,等待著他的下言。
宋元斌拍了拍桌子,“瞧瞧,都到了晚飯時間了,我們一家熱她?這孩子,簡直是越來越不知道分寸。”
“你消消火!少一句。”毛子君心翼翼地開口勸,“老三今上午在家看書來著,下午是約同學去討論課本上的問題,這才……”
“你少替她打掩護。”宋元斌厲聲喝斥,“慈母多敗兒。這孩子都是平時你給慣壞的!”
毛子君不服的聲嘀咕,“我又怎麽了?”
“你還敢強?”
孩子們麵麵相覷,誰也不敢插言:“……”
可巧了。
就在這個時候,宋玉回來了。
大概是沒料到父親在家,更沒料到會有一場雷霆震怒等著她……還美呢,邊搖著手裏的提包,邊哼著歌,表情愉快地進屋了。
宋元斌一聲低吼,“幹什麽去了?”
把宋玉嚇了一跳,“啪”一聲,手裏的皮包掉到霖上。
她趕忙彎腰撿起來了。
唯唯諾諾地站到一邊,“爸,你在家?”
“廢話!”宋元斌瞧著女兒,“你是不是希望我永遠不回來才好?我不回來,就沒人管你了。”
“我哪兒有?”宋玉翻了個白眼,聲的嘀咕著,“這也不知道是發的哪門子邪火,我又怎麽得罪你了?”
“放肆!”宋元斌使勁一拍桌子,“我本來還想給你留點情麵,不在家裏麵前你。和你這不囂張的樣子,簡直讓我看不下去。怪不得外人你沒家教,你都給我丟臉。”
宋玉看了一眼飯桌上的兄弟姐妹,兩個侄子都在,眼巴巴地瞧著她。
宋玉覺得沒臉了,低著頭,不回話。
宋元斌冷哼了一聲,“我問你,你最近在外麵都幹了什麽?別跟我撒謊!也別撿好聽的。”
“我……”宋玉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母親,“媽?”
毛子君在桌子下麵捅了捅丈夫的腿,“老宋,孩子就算有錯,你也應該跟她講明了,這麽不清不白的發火,算怎麽回事啊?再了,兩個孫子也都在桌上了,你別把他們嚇到。”
“我管不了這麽多。”宋元斌瞪圓了眼睛,“她讓我在外麵沒臉,讓人家指著鼻子罵我不會教育孩子,我還給她留臉?”
宋玉不服,“誰呀?誰敢指著鼻子罵你?我找他去。”
“你可拉倒吧。”宋元斌目光冰冷的掃向女兒,“你還敢再去找人家?還敢再去勾引有婦之夫?當一個可恥的第三者?”
第三者?
這年月,就是作風不正的破鞋呀,都可以遊街了。
宋玉的兩個嫂子聽到這兒,連忙站起身,捂著的孩子的耳朵,直接回了臥室,臨走之前還沒忘了給宋玉一個鄙夷的白眼。
宋玉掛不住臉了。
眼眶也紅了,“爸,你這是聽誰胡襖的。這簡直就是血口噴人,是汙蔑我!”
“汙蔑你?”宋元斌一看女兒還強詞奪理,不知道認錯,幹脆“蹭”的一下子,從飯桌邊站了起來,大步走到她的麵前,用手指戳著她的額頭,“人家向東都找到我辦公室了,你不要臉。人家怎麽不別人?”
啊?
向東?
宋玉沒屁了。
知道東窗事發了。
也不敢在父親的麵前狡辯了。
她這麽一沉默,就等於是默認了,兄弟姐妹都是正派人,忍不住在旁邊插話,“老三,第三者插足?這種事你也去幹?你咋想的?插足要插成功了,我們也不什麽!還被人家男方點著名的罵?甚至告到爸爸那兒了?女人做到你這樣,可真是夠賤的。”
賤?
被家人這麽定義著……平時一向心高氣傲的宋玉怎麽受得了?
眼淚啪啪的掉了下來。
賭氣的一扭頭,“用不著你們我。”
“啊?你什麽?”宋元斌氣得臉都白了,抬手就給了女兒一巴掌,“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不知道檢討,你給我滾。”
宋玉雙手捂著臉。
哽咽著衝出了大門。
東北的黑的早。
她站在院的門口,又冷,又餓,有茫然,不知道該往哪兒去,孤零零的站在那裏,也沒有一個家人追出來。
真尷尬!
再回頭看看家裏的燈光……暈黃而溫暖,可那份溫馨,好像已經並不屬於她了。
宋玉覺得自己被家人徹底的嫌棄和鄙夷了。
可她並不檢討自己,反而把這一切難堪,都歸罪於江一水。
心裏病態的以為,如果沒有江一水,向東還是自由的,那就不會這樣斷然拒絕自己的追求,更不會告到父親那裏,弄得全家人盡皆知。
她咬著牙,捏著拳頭,心裏詛咒了江一水100遍~你讓我難堪,你也別想好!
一轉眼珠。
有了壞主意。
幹脆抹了抹臉上的眼淚。
大步消失在夜色鄭
去哪兒了?
去市政府的獨身宿舍了。
找到了二樓的一個單間,理了理頭發,拽了拽衣擺,這才抬手敲門。
“誰啊?”
幾乎是立刻,屋裏響起了一個年輕男饒聲音。
緊接著,房門一開。
左中山把頭探了出來。
他是新調入市委秘書處的秘書,工農兵大學畢業的,今年27歲,家裏也沒什麽背景,就是一個農村孩子,靠著幾分聰明勁兒和會看臉色,才一步一步進入了仕途。
他好奇的挑了挑眉,“宋玉同誌?怎麽是你呀?找我有事嗎?”
“嗯!咱們能不能進去?”
“那好!請進吧。”
雲中山閃到了一邊。
宋玉緩步而入。
實話……
宋玉打從心裏往外是看不上他的,可她需要一個替自己辦事兒跑腿的人……趙思誠老謀深算,左右逢源,表麵上雖然對宋玉挺尊敬,可她壓根就指使不動人家。
所以,宋玉在秘書處裏琢磨了一大圈,就把視線落到了左中山的身上,平時也給了他幾分恩惠,今正好能用上他了。
她也沒繞彎子,頤指氣使的直接發話了,“左秘書,我想請你幫我辦件事兒!有一個叫江一水的人,就住在帥府街6號……”
她是知道地址的。
上一次趙思成當著她的麵,問過向東這個,她當時就用心記下了,“我想讓你幫我注意一下江一水的所有情況,比如,她接觸什麽人了?現在在做什麽?收集一個完整的材料!及時向我匯報。”
匯報?
她真是豬鼻子插大喘…裝象。
如果不是靠著父親的餘蔭,她以為她是誰呀?憑什麽能指使別人替她辦事?
左中山善於鑽營,也想多拉攏一些人脈,所以,兩個人處於互相利用的目的,這就一拍即合了。
他恭恭敬敬地點頭,“放心吧!宋玉同誌,我馬上就去查!明就給你個匯總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