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流浪第一天（六）
也不知道是難民中真有這麽多醫生，還是因為縣太爺開出來的條件太過誘人，差不多上千的難民中居然冒出一百多個大夫。雍晗也混入了其中。
誠然，縣衙的人也不是傻子那麽好糊弄，仿佛早就料到會有這種情況發生。為了摘出那些濫竽充數的，衙役們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
謝防說道：“各位都聽好了，想要給縣太爺的三小姐治病那得有真本事。此刻我們縣內的張、吳、魏、宋、劉五位大夫會事先對各位的醫術進行考校，合格者才有資格替三小姐診脈。謝某希望參加考校的是真正醫術精妙醫德高尚的大夫，一旦發現有濫竽充數完全不懂醫術，耽誤三小姐治病的騙子，便會剝奪你們及你們的家人留在永寧縣外的資格，立即驅趕。聽明白了嗎？”
……
謝防頓了頓，繼續說道：“好，現在有要放棄的大夫可以放棄，一旦考校正式開始就隻能指望各位自身的醫術了。”
謝防的話音剛落，立馬有大部分難民‘大夫’灰頭土臉地散去。
再細細數下來，手裏有兩把刷子敢於接受考校的大夫連二十人都不到。而雍晗正是這二十人不到的大夫隊伍中最顯眼的一個，因為隻有她是女的。
衙役們也都覺得雍晗很特別，女大夫他們聽說過卻沒親眼見過，而且像雍晗這樣似乎對自己的醫術特別有信心的女大夫就更稀有了。反正不管怎麽說雍晗敢於站在這群大夫隊伍當中，肯定對自己的醫術有信心，否則她又怎麽敢冒著被驅逐的風險站在這裏。
“好，請各位大夫隨謝某進城。”
謝防領頭，其餘衙役手握腰刀刀柄將十幾位大夫圍在正中，一行人在難民們羨慕的目光中進入城內。
【別裝了她不愛你べ】：主播威武，原來主播還懂醫術啊，厲害了我的主播。
【一鹿有你，不再晗冷。】：這樣就能順利混入城內了，加油，看好你。
一鹿有你，不再晗冷。送出星海黑珍珠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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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噓噓噓噓偽送出星海黑珍珠一枚。
【幸福→是有你的味道】：哇，土豪們可以和你們做朋友嗎(??v?v?）
【主人威武，星海黑珍珠相當於五千萬界通用幣啊，兩顆黑珍珠就相當於一萬萬界通用幣。主人果然是吸土豪體質嗎？】
雍晗悶聲不響走在十幾人的大夫隊伍最後麵，默默觀察著永寧縣城內的環境。比起城外，城內顯得安寧祥和許多。
此時已經宵禁，各家各戶門窗緊閉，偶爾傳來孩童的夜啼聲。或許這裏的縣太爺真的是個不錯的父母官。
然而，雍晗的內心卻一點也不平靜。如果問她有沒有把握通過考校，答案當然是——沒有。
不過她已經準備好考校不合格後的應對方案，無論如何她都要想辦法見到那個林三小姐。
雖然她日常會讀些中醫藥方麵的書籍作為西醫知識的補充和拓展，可畢竟中西醫之間的差異性還是比較大的。尤其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否聽懂這個時代的中醫所說的專業術語，更不知道對方會考她多深的知識。但是隻要讓她見到患者，她和這些大夫的醫術孰高孰低，可就不一定了。
五年的醫學專業學習加上七年的工作實踐和不斷自學，已經為雍晗積累了豐富的經驗。隻要不是從沒見過的罕見病例和不治之症，以及需要動手術的病情，沒什麽好怕的，盡管放手一試。這是她完成任務的絕佳機會。
五位城內大夫輪流考校剛入城的難民大夫，很快就輪到雍晗。
由於雍晗是最後一個接受考校的難民大夫，因此那五位大夫齊齊上陣。大夫們見雍晗居然是女流之輩，不屑的神情毫不掩飾地浮現在臉上。
女子，也能學得好醫術！
雍晗當下便明白一番刁難在所難免，她隻好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小心應對。
濟善堂的吳大夫張口便道：“醫書有雲凡瘡疹隻出一般者善，縱有並形，尤宜詳焉，如先發膿泡，後發疹者，是脾肺相生也，順也。先疹後斑者，是心脾相生也，順也……”
雍晗秀眉微蹙，凝神貫注地聽吳大夫劈裏啪啦說了一堆，內心一直嗬嗬嗬。她就知道會這樣，不說古今語言差別巨大，而且這位大夫濃濃的口音……隻能半蒙半猜了。
不過雍晗還是聽到了瘡疹、膿泡等關鍵字，想必患者患有皮膚類疾病，而高熱不退或許是並發症的一種。否則吳大夫不會一上來就將問題往這個方向引導。
吳大夫說完，永寧堂的張大夫接著問道：“小兒此症入眼者何也？”
吳大夫又說了一大通後，緊接著魏、宋、劉三位大夫也依次提出自己的疑問，而雍晗則始終保持若有所思凝眉狀態。
問她聽懂了嗎？
八成都是猜的。
但也並非全無收獲。
從五位大夫的話中雍晗大致可以分析出林三小姐應該是個不大的孩子，身上可能患有某種皮膚病，而且已經兩三天高熱不退。最重要的是孩子的皮膚病似乎很嚴重，甚至影響到雙眼、口鼻等也出現了一些症狀。
“這位女醫者不知有何看法？”吳大夫見雍晗就不說話，不耐煩地催促道。
“我得先看看孩子的病才能下定論。”雍晗不急不徐說道。
“你都不曾通過我等考校就想去給林三小姐治病？”
“就是，莫不是你什麽都不懂，隻想蒙混過關？”
“一介女流也敢行誆騙之事？”
“就算你不將我等放在眼裏，難道也不將差爺們放在眼裏？不將縣太爺放在眼裏？”
幾位大夫的話一扯到衙差身上，謝防便冷眼看過來盯著雍晗，說道：“你可知道欺騙縣衙是什麽罪過？在城外時難道謝某說的不清楚？”
“謝大人，民女聽的很清楚。”麵對謝防步步緊逼，雍晗依舊從容。轉頭看向五位大夫說道：“敢問各位大夫，即便我說出答案，各位就能斷定我說的是正確的？若各位真能分辨得出我話中對錯，又何必問上述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