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叔
沈秘書派人去叫了醫生,,值班的醫生正是董一豪。董一豪一見是沈秘書派人來找醫生,立馬飛奔而來。結果看到病房內的情景,倒抽一口涼氣。
梁長安鄙夷的看了董一豪一眼,吊著眉梢,也不多話。
於誠即便是剛剛醒過來,但視線還是一直追隨著梁長安的身影。
她竟然還是原來的老樣子,白晳的小臉嬌媚卻冷淡,一雙美眸清澈如水。她望著你,瞳孔中卻沒有你。輕抿的薄唇,粉嫩晶瑩。舉手舉手投足間,清冷而又淡漠。
還有脖子上的傷痕,她的小手捂在斑斑血痕的傷處。於誠的眉頭皺的死緊,他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回來的,但是現在正是多事之秋,他不想把她牽扯進來。
辜家是本城最大的黑道家族,他們家的次子,辜熙是他們家族頗為狠厲的角色。如果沒有什麽大的底線問題,於誠也不願和他們作對,隻不過這次他因為霍流吟的事和辜熙對上了。也怪他輕敵,竟然被這小子鑽了空子,現在想起這件事情來,於誠就氣不打一處來。這一分心,竟然連梁長安走出去都沒有察覺。
梁長安走到護士站,讓值班的小護士給她做包紮。
小護士看見梁長安脖子上深深的傷口,一邊幫她清洗幹淨,小心翼翼的包紮傷口,語氣之中充滿了崇拜,“梁醫生,我聽說剛剛你製服了一個男人,救了於書記一命。你怎麽這麽厲害?還有,還有……”
小護士越說越興奮,手下一時沒注意力道,按到梁長安的痛處,她倒抽一口涼氣,痛呼一聲,“嘶,你話怎麽這麽多?”
見梁長安的神色有些不耐煩,小護士隻是吐了吐舌頭,尷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梁醫生,我一時手重,我輕點,輕點。”
梁長安擺了擺手,推開了小護士還想幫她包紮的手,“不用了,剩下的我自己來就好了。”
小護士看著梁長安對著鏡子手腳麻利的包紮傷口,不由得瞠目結舌,“哇,梁醫生你怎麽這麽厲害?”
梁長安聽了小護士的話,竟然被逗笑了,“就是包紮個傷口,你有什麽可大驚小怪的?”
這時,忽然有人在門口叫了小護士一聲,她還來不及和梁長安說話,就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梁長安輕撫著脖子上的紗布,臉上麵無表情,她本以為她已經心如止水了,不是心如死灰不複溫。她已經很多年都沒有過這種心情了,生怕眼前的人就此離開,再也看不見他。剛剛,隻差一點,說不定她不僅救不了於誠,還會把自己搭進去。
一想到剛才的男人黑暗中陰鷙的眼神,梁長安就渾身不舒服,直流冷汗。雖然他被抓走了,但是她心裏還是惴惴不安。
她揉了揉有些發漲的太陽穴,這都已經忙活到後半夜了,她現在回家,早上七點就要過來上班,回去也睡不了多長時間了。梁長安索性在護士站休息一會兒,免得白天沒精神。
結果,梁長安覺得自己剛迷迷糊糊的睡了沒多久,就被人搖起來,“梁醫生,梁醫生,先別睡了,萬教授回來了,正在於書記的病房呢,你快點起來啊!梁醫生!”
梁長安覺得自己並沒睡多久,結果一睜眼,看了看手表竟然八點半了,梁長安接過小護士遞來的白大褂,對著護士站的鏡子簡單收拾了一下,“那我先走了,小美。”
話音未落,護士站裏就隻有小美一個人呆呆的望著梁長安的背影。小美發誓,她長這麽大,這還是第一次看見穿著八厘米高跟還能跑這麽快的人!
梁長安進電梯的時候,對著電梯光可鑒人的四周,擦了一層粉底,又上了鮮紅的唇膏,但眼底的烏青還是泄露了她疲憊的神態。
果不其然,於誠的病房裏已經圍了裏三層外三層的人了,真真是人滿為患了。
梁長安隻能憑借著這一身白大褂,再加上給於誠守門的還是昨晚的那兩個門神,她才能一路暢通無阻的進去。
病房內氣氛有些凝固,倒是梁長安的出現,打斷了尷尬的氣氛。
梁長安恭恭敬敬的走到站在於誠病床前,為他檢查身體的醫生後麵,語氣謙卑又帶著一絲敬重,“老師。”
“手術做得還不錯,刀口處理的也很好。”萬教授是軍總醫院的招牌,多少人都是衝著萬教授的招牌來的。
萬教授是建國初期回國的海外人才,萬教授的父母也都是從事醫學的人才,萬教授現在年逾古稀,卻也還是精神矍鑠,這剛回來就馬不停蹄的投入工作了。
梁長安讀大學時就是萬教授的學生,後來也是因著萬教授的推薦,梁長安才有了公派留學的機會,學成歸來,自然是進到軍總醫院工作的。
“不過,”萬教授話音一沉,看向梁長安的眼神也充滿了嚴厲,“你什麽時候這麽不知輕重了?位置那麽凶險的子彈,你也敢隨便開刀?”
萬教授話音剛落,病房的門再次被人推開,進來一男一女。
清澈明亮的瞳孔,彎彎的柳眉,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著,白皙無瑕的皮膚透出淡淡紅粉,薄薄的雙唇如玫瑰花瓣嬌嫩欲滴。陸夢媛,是梁長安的發小,小時候一起長大的,不過梁長安出國的時候,她就已經被家族安排結婚了。
男人黑色的襯衫,平整力挺的白大褂,鐵灰色的西褲,腳下一雙英倫紳士風十足的牛津鞋。
於煊宸。
七年了,他成熟了,原本桀驁不馴的大男生,此刻穿著深色襯衫,臉上帶著幾分剛毅,他已然變成了沉穩內斂的男人。
梁長安不動聲色的後退一步,和於煊宸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七年了,她仍然忘不了他和她的一切,忘不了他們曾走過的歲月。
梁長安的指甲狠狠地陷進掌心,隻有這樣的痛感才能讓她保持冷靜。
“老師,您要的片子。”於煊宸恭敬遞上於誠的X光片,說著還不動聲色的擋住了萬教授看向梁長安的目光。
說完,於煊宸對著床上的男人淡淡一笑,“小叔。”
“長安,好久不見!”於煊宸和於誠打完招呼後,又對著一旁低頭不語的梁長安打招呼。
於煊宸話音剛落,梁長安就覺得有一道炙熱的視線焦灼在她身上,壓迫感十足。
梁長安隻是輕描淡寫的看了於煊宸一眼,隨即又別過視線。
萬教授邊看片子,邊點頭,“長安,看來你在美國那邊學得還不錯。不過,你身手什麽時候這麽好了?不僅能當醫生,還能當保鏢。”
萬教授的發問倒是出乎了梁長安的意料,她不自然的摸了摸脖子上的傷口,“小時候練過一點點。”
於煊宸盯著梁長安脖子上的傷口,心裏不知在想些什麽。
“萬老,”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於誠終於發生了,“您手下個頂個的都是人才,我看這是要青出於藍了。”
萬教授將片子遞給身後的助手,也是和氣的笑著說道,“我是老了,以後還要靠這些孩子門來撐場麵了。”
“您老是大忙人,我這點小傷,好得也快差不多了。您也不用這麽上心了。”於誠的狀態倒是不錯,雖然臉色還是蒼白,但是眉宇之間的英氣倒是絲毫不減,“我看梁醫生也受傷了,一個女孩子家家的,還是給人家放幾天假休息休息。”
於誠一直在想著怎麽才能把梁長安放空出去,不想讓她涉險。
萬教授即便上了歲數,但是心思卻是活泛的很,“就聽於書記的話,長安,你就在家好好養養,一個女孩子要是落了疤,以後都不好嫁人了。”
“是,老師。”梁長安畢恭畢敬的說道,但目光一直未觸及到於誠。
“要不就讓我來接替梁醫生的工作,”於煊宸看著沈秘書,淡淡地說道。“至於,梁醫生,你就好好休息吧。你昨晚替我小叔擋刀子的事,全醫院都傳遍了,果然是女中豪傑。”
梁長安臉上的笑容僵硬不已,根本不敢直視於煊宸的目光,隻是小聲的“嗯”了一聲。
於誠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齒的看著梁長安這幅麵對著於煊宸就軟弱不堪的樣子,心裏真是恨得可以。
陸夢媛看著他們三人之間波濤暗湧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煊宸,你不是手上有個和美國斯坦福那邊的項目嗎?你能忙得過來嗎?這些小事還是交給我這個閑人吧,畢竟你小叔還叫我一聲嫂子,於情於理都該我來照顧他,不然候勉哪裏也說不過去。”
候勉是陸夢媛的丈夫,也是於誠的好友,私交一直甚好。
陸夢媛這一段不冷不熱的話說出來,於煊宸臉上閃過一絲不快,但隨即又消失殆盡,聲音僵硬不已,“那我小叔就麻煩你了。”
陸夢媛點點頭,看了看病床上的於誠,又看了看一旁死死盯著自己腳尖的梁長安,眼底帶著晦暗不明的光,嘴角還充滿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