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告別過去
於誠見梁長安哭累了,看了一會兒,便抱她走進浴室,替她洗去一身冷汗,慢慢的,就有些開始心猿意馬起來。
她還是有些混混沌沌的,模樣很是可人,心中有根弦,驀地被挑起,一雙手開始不安分地開始在她身上遊走。
漸漸地,她下意識的開始回應,他們開始熱烈的親吻彼此。
他深深地,用力的擁有她,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安撫她不安的心,也才能安撫自己。
她漸漸地清醒,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快要將他的脖子勒斷,分不清是淚水,抑或是汗水,滾燙的烙在他的後背,也烙進了他的心裏。
昏睡前,梁長安隱約的感覺到他清爽的呼吸拂著她的耳際,他說,“不要怕,有我呢。”
梁長安不知道他後來又說了些什麽,哪怕睡著了,她還是覺得很心酸,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是從後背擁住她,也是這樣柔聲的安撫她,“以後,萬事有我。”
第二天,陸夢媛給她打電話,說是醫院的同事在搞聯誼,讓她也去聯誼。
也許是太久沒有走到人群裏,朋友、同事之間的熱絡陡然間讓她覺得,生活其實沒有那麽糟糕。
她進門的時候,發現於煊宸也在,一夥人已經玩到興處,眾人嘻嘻哈哈。
梁長安突然覺得,她也並不孤單,這種人間煙火的氣氛,似乎在漸漸地回來。
梁長安也不由得多喝了幾杯,站在窗邊看著一群玩的正盡興的醫生和護士。
“安安.……”於煊宸站在一旁,輕聲喚住她,但是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這次的事,謝謝你。”
於煊宸的眼神很深邃,如墨般漆黑的眼珠子直直的盯著她,似是想要看進她的心裏一樣。
她不想去探究他眼中的深意,對於愛情,她再也不敢輕易觸碰了。
她剛認識他的時候,十幾歲的年紀,乖巧的站在操場邊上,溫柔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每當他進球,她就淺淺的笑著,露出一對可愛的小酒窩,高興地直拍手。
“我讓你受了很多年的委屈,是不是?”
他溫和的問她,話一出口,便自覺,似乎很久沒有這樣平靜的與她說過話了。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們每次麵對麵都是劍拔弩張,抑或是,不厭其煩。
“是。”
梁長安看著他,忽然的,就不想再繼續說下去了。她與他之間,並不僅僅是委屈與否的問題。
也不知過了多久,沉默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流轉,於煊宸說道,“對不起,是我太軟弱了.……”
梁長安不知道如何應答,他們在一起這麽多年,他對她說了無數次對不起。
他有些頹然的將臉埋進了手掌之中,她看著他,心尖輕顫。時至今日,她不知道她跟他之間還剩下了些什麽,她甚至不知道,還該不該去恨他。
放棄她,也許這並不是他一個人的錯。
每次遇到困難,她也不會選擇堅定地站在他的背後,等待他。
但也不是她自己的錯。
可不論他們究竟為何走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她都不想去為難他了,更不想,再繼續為難自己。
梁長安掰開他的手,露出那張她曾經深深迷戀過的臉龐,俊逸、瘦削,臉頰上仍有車禍後的痕跡,一些結了痂的傷痕。
她突然很可憐他,他真的,不比她活得輕鬆,雖然,他的辛苦與她無關,是他的婚姻,還有,他身後的家族。
他們畢竟曾經相愛過,她知道他放下他的家族,他的事業,其實,她要的也不多,可是他卻始終做不到。
於煊宸說,“我知道你是個好女孩,你也能好好照顧自己,以後,一定要幸福。”
梁長安苦笑,卻是說不出話來,心中的酸澀不斷擴大。
她看到他眼圈微微泛紅,心跳還是陡然間漏了一拍,他也是和她一樣的痛苦難受麽?她從來沒有一刻是像現在這樣,覺得他們兩個悲哀到了極點。
她走近他,摸了摸他的眉眼,摸了摸他棱角分明的臉,真是個可憐的男人,和她一樣可憐。
她輕輕搖了搖頭,“小魚,你別太為難自己了,我可以過得很好的。”
她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於煊宸,眼圈泛紅,茫然,無助,委屈的像個孩子。
她抱住他,低聲說道,“於煊宸,這次真的兩不相欠,再見了。”
他緩緩的伸出手回抱住她,很溫柔。
她用力的掉眼淚,明明兩個人此刻是相擁的,卻再也找不到那種相依相偎的感覺。
他伸出手為她擦掉眼淚,他說,“我知道,委屈你了。”
梁長安笑著搖頭,眼淚卻無法抑製的往下滾。
“你們在做什麽?!”
身後傳來一個憤怒的男聲,於誠臉色鐵青的看著麵前相擁的一對男女。
於誠大聲喝道,“梁長安,你真是好樣的!”
梁長安下意識的去追他,於誠的步子很大,絲毫沒有要等她的意思,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開車絕塵而去。
她突然有些害怕,看著他這樣大步離開,心裏陡然升起一股恐懼,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對她來說,是那樣的重要,那種一種難以割舍的疼,想到會有失去他的可能,她就禁不住感到一股恐慌。
為何到頭來,所有的事情又回到了原點,她又瞬間跌落到了穀底。
這種種的情緒盤旋在她的心底,不敢想,卻又不得不去想。
之後,一連幾天,於誠都沒有出現。
直到周六上午,梁長安睡到中午才起床,剛吃完飯坐在書桌前看論文,很快就有人敲門。
來人是個西裝革履帶著無框眼鏡的男人,眉清目秀,一臉精明。
他站在門口主動遞出自己的名片,“你好,梁小姐,我是於誠先生的代理律師林辰,是於先生委托我來和您談一下離婚的相關事宜的,您看方便嗎?”
梁長安沒想到於誠會來這麽一手。
她接過名片,看了幾眼,又盯著這個男人看了一會兒,漫不經心的回答道,“進來吧。”
來者是客,這點兒禮貌梁長安還是懂的,她倒了杯水放在林辰麵前,然後坐到對麵的沙發上。
她又盯著林辰看了幾眼,試探著問,“我們是不是見過?”
林辰淡淡一笑,一開口又帶著律師的謹慎和沉穩,“梁小姐記性真好,幾年前,我幫你處理過您母親的遺產糾紛,不過,我們見麵,還是在您和於先生的婚禮上。”
他一提醒,梁長安就想起來了,怪不得他看上去那麽眼熟呢,他是於誠的發小之一,在司法界也是個響當當的人物。
梁長安忽然笑了起來,“沒想到林律師還擅長離婚這種小案子,是不是有點兒大材小用了?於誠的私事也在你的工作範圍之內?”
林辰聽出她話裏的譏諷,但還是保持著微笑,“當然不是,我和於先生私下是朋友,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梁長安歪著頭,臉上帶笑,卻是質問的口吻,“我和於誠不是還沒有離婚嗎?這個時候,你是不是應該稱呼我一聲,於太太?”
她本就沒打算緩和這個什麽林律師談什麽離婚的事,然來繞去就是不往正題上談,頗有點兒胡攪蠻纏的意味。
她沒把握在唇舌上勝過律師,隻能胡攪蠻纏,在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上大做文章。
林辰當然不會就這麽任由梁長安牽著鼻子走,從公文包裏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梁長安麵前,“那於太太,這是於先生委托我起草的離婚協議書,於先生已經看過了,他那邊沒什麽問題,您看一下,如果沒什麽異議的話,就簽一下您的名字。”
梁長安拿起來林辰遞過來的文件,隨意的翻看了一下,就很不在意的扔到一邊,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我有異議。”
林辰有些詫異,“於太太,恕我直言,這裏開出來的條件對您是極有利的,您還是在仔細看一下。”
林辰見過也親身經曆過太多的這種所謂的“豪門離婚”,夫妻雙方爭執不下的不過就是財產問題,於誠開出的條件是他見過最爽快最大方的,他以為會很順利,誰知梁長安卻連看都沒看就拒絕了。
梁長安趁著他發愣,隨即拋出自己的條件來,“讓於誠親自來和我談。”
“我完全可以代表於先生.……”
梁長安打斷他,“讓他自己來,他不是想離婚嗎,那就讓他自己來談,不然我拒絕談這件事。”
梁長安態度強硬,任憑林辰怎麽說,她都不讓步,最後林大律師隻好妥協。
幾天後,林辰再次到訪,身後果然還跟著於誠。
幾天不見,於誠還是一如既往地精神抖擻風度翩翩。
於誠和林辰坐在一起,梁長安坐在桌子對麵的單人沙發上,雙方一直都在保持沉默。
過了很久,於誠率先打破瓶頸,一貫的漫不經心,“你不是要見我嗎?我來了,簽字吧。”
梁長安看著他的眼睛,“我叫你來,就是想當麵告訴你一聲,我不同意。”
“如果你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可以提出來,我都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