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白色禮服，你已經在獲獎的時候穿過了。”閆亦心看到嚴綰抱出了熟悉的禮服盒子，急忙又拿出了另一個盒子。
“這是什麽？”嚴綰猜到了是禮服，可是對於他不打招呼又替自己斥資買禮服的行為，多少有點不樂意。一看外包裝，就知道是又是從巴黎訂購的。
“這次是代表公司，你不會堅持要自己刷卡吧？綰，有時候你太固執了。”閆亦心笑著把盒子遞給她，“你是主打設計師，禮服當然由公司付賬。”
“哦。”嚴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十點鍾即將舉行的儀式，她需要在九點鍾之前到場，沒有更多的時間讓她再細問，“那好吧，我就換上這件。”
禮服是夢幻般的紫色，單肩的剪裁，露出左邊半個香肩。上半部分的淡紫到近乎白色，從腰際，則開始漸漸濃鬱。到裙擺部分，已經達到了深紫。淺紫色的緞花，綴在裙擺處，加上星星點點的水晶裝飾，營造出奢華的意境。
嚴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緩緩地動手，把披肩的長發，挽成了一個高髻。柳眉鳳目，翹鼻櫻唇，配上白皙細膩的膚色，這一刻，她的美如同是上蒼最慷慨的賜予。
原來，她最適合的，還是這種華麗到不可一世的裝扮。
前世的一切，如夢似幻地鏡子裏模糊成了一片。她的手指，輕輕劃過鏡子裏，自己的輪廓，露出了淺淺的笑意。
她用睫毛膏，把睫毛稍稍拉長，完成了化妝的最後一個步驟。鏡子裏的少女，下巴微微揚起一個漂亮的弧度，帶著兩分驕傲。肌-膚如雪，雙肩如削，纖腰一束。肩頸處的皮膚，即使算不上欺霜賽雪，至少如上等絹綢那樣細膩光滑，透出玉般溫潤的光澤。
“好了嗎？”衛生間的門，被倏地打開，等了太長的時間，即使閆亦心，也會失去耐心。
嚴綰側頭，看到他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似的，一隻手仍然握著門把，眼睛裏有著不容忽略的驚豔。
“不認識我了嗎？”嚴綰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在她的眼睛上方蹁躚起舞。
“綰，你總是會帶給我驚喜。雖然我知道這套禮服很適合你，卻沒有想到，會帶來這樣驚豔的效果。”閆亦心回過神來，雙手握住了她的雙肩。
右手下的皮膚，絲滑如膩。
“總不能給你丟臉。”嚴綰笑著開了一句玩笑，“看，我就是這樣被你打造出來的。”
“我還以為需要送你去化妝師那裏，看來，你把自己打理得很好。”閆亦心打量著她精致的妝容，有點驚異。
嚴綰得意地揚了揚眉，把自己的小零小碎必需品，裝入了配套的紫色手包。意大利小牛皮的質料，握在手裏就是不一樣。
“我不喜歡進美容店。”嚴綰解釋。
所以，在前一世，她就無師自通地掌握了化妝的技巧。隻不過，她不認為在平常的生活裏需要這樣的隆重。
“這樣的你，美得讓人……覺得像太陽。”閆亦心由衷地讚歎。
他們到達會場的時候，工作人員還沒有到齊。一向喜歡拖拖拉拉的劉離，卻已經在作最後的巡場。有一些小地方，又作了最後的修正。
“你們來了？”劉離打了一個招呼，屏息似地看著嚴綰越走越近。
“嗯，沒想到你比我還敬業。”嚴綰微笑。
“天哪，如果不是昨天晚上還看到你，我會懷疑你去了一趟韓國。”
“韓國？”嚴綰不解。
“他想像力太豐富，以為你去韓國整容了。”閆亦心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劉離，紫色的輕紗，裹在肩頭，半掩著裸露的香肩，卻更給人遐想的空間。
閆亦心有點懊惱，也許應該選擇一套高領的禮服，把嚴綰包得密不透風。
保安進了場，八十九麵的鑽戒，被放在展廳正中的玻璃櫃裏。打亮的燈光，被調整到最適合的角度，熠熠生輝得讓人不由自主地被它吸引。而在稍後的地方，則錯落有致地放置著十二枚發釵。碧璽多姿多彩的顏色，別出心裁的設計，很容易成為另一個注目的焦點。
因為前一天進行了演練，所以在半個小時之內，所有的首飾，都已經放置完成。
“我看，這裏幾乎成了你的個人秀了。”劉離半開著玩笑，故意懊惱地以後遮目，“你看看，這裏麵至少有三分之一是你的作品，而且兩大重頭戲，都是你的手筆。”
“誰讓你們這麽懶呢？”嚴綰不屑，“再說，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我隻是提供一個構思和草圖，後續的工作，都是由張青和劉向玲完成的。尤其是張青，在我設計的過程中，給了我很多幫助。”
說到後來，嚴綰的語氣很認真，讓劉離有點怔愣。
“你倒真不居功。”閆亦心失笑。
一般來說，越是這樣的場合，主設計師越是風頭最勁，很少有人會把功勞分給助理。
跟在他們身後跑腿的劉向玲還不覺得，張青的目光，卻驚異地閃了一閃。
“應該沒有問題了吧？”劉離站在門口，最後看了一眼現場。
“和我們昨天最後敲定的方案一樣，模特兒都到齊了嗎？”嚴綰側首問。
“到了，正在後台化妝呢！”劉離點頭，“放心吧，這些不會出問題的。這個布置，果然能讓人耳目一新，不奢華，卻能夠最大限度地突出寶石本身。”
十點整，嘉賓陸續登場。作為本次發布會最重要的兩名設計師，嚴綰和劉離分立在展館的兩側，含笑迎客。
如閆亦心所預測的，鑽戒和十二金釵的發飾吸引了大部分的眼球。電光藍色的吊墜，也讓眾多的女賓眼色迷離。
十點半，發布會由閆亦心主持，發表了簡短的歡迎辭。緊接著，開放式的T台上，模特兒用碧璽裝點過的皓腕、手指以及脖子，一一亮相。
輕裘薄綢，模特兒在T台上，很慷慨地展示了一年四季。而碧璽，則是當仁不讓的主角。這一次的發布會，幾乎囊括了碧璽各種主要的顏色，五彩繽紛得讓人舍不得眨眼。
嚴綰驕傲地看著模特兒身上展示的各種碧璽，心情激動。
一直以來，她總覺得自己的成功，隻是盜用了前世設計師的設計理念。雖然有自己的創新在裏麵，卻仍然帶著兩分心虛。
然而，這一刻，她釋然了。那些最耀目的碧璽精靈裏麵，還是她獨立的設計。值得慶幸的是，她超越了七年的時空，有更多獨具的匠心，讓人眼花繚亂。
尤其是那顆璀璨的鑽戒，更讓她覺得自豪。每一個來賓臉上的讚歎，都讓她覺得無數個無眠之夜的苦思冥想，是值得的。
她徐徐地穿行在展廳裏，仿佛七年的光陰，都在彈指間化作了她的勇氣和信心。身後是被點染得恰到好處的燈光，碎玉般地灑在她的發鬢和肩頭。
無數雙仰慕或嫉妒的眼睛，落在她的臉上。她完美無瑕的笑靨，凝聚了破碎的自信。她應和著讚美，雖然謙虛，卻不卑不亢。
閆亦心的目光，始終鎖定在她的身上。今天，她是整個發布會的明星。他感覺到，她雖然還是那個她，但是有些什麽不同了。
像是一尾七彩的鳳凰，正在火中重生。
這一刻，他有無數個理由相信，嚴綰終有一天，會站在設計師象牙塔的塔尖。而這一天，他希望不會太遙遠。
“你今天真美，我幾乎不敢認了。”陸文俊迎向了她。手裏挽著的女子，豔光四射。可是在嚴綰流光溢彩的眸子裏，卻顯得星光黯淡。
“謝謝。”嚴綰微微頷首，笑容在唇邊，揚起疏離的弧度。她伸出的手，被陸文俊緊緊地握在掌心，好半天都沒有放開。
雖然這並不符合禮貌，但是嚴綰沒有強行掙脫。她第一次平靜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英俊的臉龐，精致的五官，還有陸氏繼承人的光環。
然而，嚴綰卻覺得自己絲毫不需要怯場。她是這些碧璽們的創造者，她擁有自己最適合的領域。有一天，她會成為這個領域裏的王者。
“我真後悔，沒有先一步把你帶進陸氏。如果我早一年畢業，一定能夠做主讓你進陸氏。”陸文俊緊緊地又握了一握，才鬆開手指。
“你並不是看中我的才華，而隻是作為學長對學妹的照顧。所以，我不會接受這種施舍，也不會答應進陸氏的。是閆氏給了我發展的舞台，讓我能夠在設計師這條道理上，越走越穩。”嚴綰哂然一笑，覺得前世的種種，完全可以揮揮衣袖，不用帶走一絲輕煙。
陳曉蓉和他的過往，再也激不起她心裏的波瀾。
她是嚴綰，是她自己，不必依附任何人而生。她轉過目光，和站在一邊的閆亦心對視了一眼。心裏陡然揚起萬千的豪情，她不會比康繡桔做得差。在閆亦心麵前，她不用為他之前有一個康繡桔而自卑。
閆亦心說對了，她永遠也不會是別人的替代品。
魯湘穿著一身連衣裙，幾乎被保安拒之門外。嚴綰親手把她帶進會場，魯湘愣了一愣，才鬆開手：“哇，嚴綰，你穿這樣的衣服，簡直是酷斃了。我看，你就應該天天穿成這樣！”
嚴綰調皮地眨了眨眼睛：“是嗎？可是這件衣服很貴的，後麵足足有五個零呢！偶爾租借一下還行，要是天天穿成這樣，我賺得還不夠花。”
魯湘剛要大笑，又連忙收了口，吐了吐舌頭：“天哪，這種名流雲集的場合，我還真不合適呢！那個……我找個角落去呆著，你忙你的，不用招呼，我最拿手的，就是自得其樂。”
嚴綰笑著點頭，看她毫無芥蒂地穿過人群，放下了心。
魯湘就是有這樣一種本事，可以無視他人好奇的目光。嚴綰相信，她一生都會活得自在。
發布會很順利地落幕，晚上十一點，還有人執著不願離去。出乎嚴綰意料之外的是，在碧璽頭飾麵前駐足的女賓，甚至超過了鑽戒。
上百件碧璽首飾，幾乎被訂購一空。其中，有半數以上，由嚴綰設計。十二金釵的訂購量則更令人驚喜，一百位來賓，竟然認購了兩百套，而這是他們預算裏所有的產量。
這場碧璽的視覺盛宴，直到午夜十二點，才終於落下了帷幕。
“腳痛不痛？”閆亦心彎下腰，替她脫下了皮鞋。
“嗯。”嚴綰揉著腳，臉上的興奮神色，還沒有褪去。這場發布會，可以說是她正式走進A市設計師群體的信號。
“今天的發布會，創造了前所未有的奇跡，成交量為曆次之最！”劉離也小跑了過來。
“那是因為碧璽的價格不高，所以大部分的來賓都訂了好幾件呢！”嚴綰冷靜下來，才對他分析，“成交金額雖然不能算太大，不過我們把碧璽推出去的目的還是達到了。我想以後的銷售量，將會很樂觀。”
“那當然，可以把所有的碧璽首飾，都放在閆氏的門店，我想，到年底之前，我們都會處在一個銷售高峰的。”劉離撓了撓頭，“今天應該讓銷售總監來看看，對於這個，我可不怎麽在行。”
“沒關係，我幹過銷售。”閆亦心笑著接口，“事實上，昨天我已經作了安排，隻是沒有想到這次訂購量這麽大，恐怕門店的需求難以滿足。不過這樣更好，更讓人對接下來的碧璽首飾有更大的期待。”
“嗯，早就知道不用****這份心。嚴綰，走吧，趕緊泡個熱水澡，然後好好睡一覺。”劉離伸了一個懶腰，“好了，我申請年假，去夏威夷。”
“你和嚴綰商量，不要湊在一起休就行了。”閆亦心沒有反駁。
“年假？”嚴綰驚訝地問。
“對，十天時間，你想去哪兒都行，公司報銷所有的費用。酒店可以定五星級，機票可以定豪華艙。”閆亦心笑著解釋，“這是公司的規定，對於有傑出貢獻的設計師，我們公司給予的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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