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新的開始

  在林風的模糊記憶中，幼年時住在高牆大院內，有許多親戚，更有許多丫頭仆役，顯然是富豪之家，但是不知什麽原因，卻總是被同齡人欺負。


  在林風的記憶裏，沒有父母的印象，這或許就是他飽受欺淩的原因，陪伴他的隻有一個丫環叫小雙。


  一年前，林風跟著家裏的商隊去一個被描繪得很好的地方，主事的是一名族叔和幾名遠方親戚。


  誰想半路遇上強盜，商隊被衝散，商品被搶，家人死的死，逃的逃，林風和小雙失去了所有成年人的庇護，一路流落到此。


  在家裏雖然受到欺淩，畢竟過著富足的生活，這次逃難一下子就淪為乞丐，兩名六七歲大的孩子相依為命，全靠雙兒撿些殘羹剩菜勉強度日，能堅持一年不死，已經是個奇跡。


  這林少爺的身體終究漸漸衰弱，病入膏肓，直到風七郎的靈魂取代了少年。


  殺手本無名，風七郎隻知道自己在堡中的殺人榜排行第七，代號是疾風之狼，既然如此，從今天起，我就叫林風了，林風幽幽的想著。


  搜尋了一番記憶，林風確認，這是邊荒城！自己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這座城池。


  當務之急不是複仇，而是養好這具身體，先想辦法活下來，林風的身體虛弱得可以，就連睜開眼，都變成了一項艱巨的任務。林風可不想剛獲得一次重生機會，馬上又再次失去生命。


  終於，艱難的，睜開了眼睛，立刻傳來一個驚喜的聲音：“少爺，少爺你醒啦！少爺你真的醒啦……5555555555……”


  個子矮矮的，頭發糾結蓬亂，一張大花臉上，唯有那雙眼睛烏黑明亮，充滿關切，身上裹著一張到處是洞的破毛氈，骨瘦如柴的身體，分不清男女。


  這就是林風的丫頭小雙了，在林風的記憶中，小丫頭一直陪在身邊，過去自己對這丫頭呼來喝去，落難之後也從未收斂，態度變本加厲的凶惡起來，小丫頭竟然一直留在少爺身邊沒走。


  林風麵有愧色，當他還是殺手時，身邊隻有刀光劍影，同門之間為了競爭上位，在養父的鼓勵下彼此謀算暗殺，沒有絲毫親情的存在，他也從未感受過什麽叫做溫柔。


  看到小丫頭那消瘦不成人形的可憐模樣，回想起林風曾經對她的動輒打罵，新林風竟然泛起一絲心酸，一絲慚愧。


  林風告誡自己，這可不是一名殺手的正常反應，殺手心如鐵，無情無欲，看來以前那個林風不僅改變了自己的身體，他的記憶也在潛移默化的影響著自己的心性。


  對呀！我已經不再是殺手了，我為什麽還要以殺手來要求自己？林風恍然大悟！這次重生給自己的可不僅僅是活一次的機會，更大的好處是未來的無限可能！


  殺手風七郎已經死了，從此自己不必再過那種充滿陰謀詭計，時時想著怎麽暗殺別人，又時時防著被別人暗殺的生活，連舒坦的睡上一覺也是奢侈，沒有殺手組織的任務，沒有養父的命令，沒有來自黑暗的偷襲，食物中的毒藥，無法戰勝的高手，什麽都沒有，一切都將重頭開始，自己的人生完完全全的屬於自己，自己的命運隻由自己掌控！


  什麽是大逍遙，大自在？林風仿佛看到了另一種美好的未來。


  我林風，從今往後，不再受人擺布，一切選擇由我自己做主，隻求念頭通達，安然一生！

  林風蘇醒後，在心中暗暗的許下了誓言。


  但他不知道，他這番心思，可把小丫頭小雙嚇壞了，隻見少爺醒來之後，兩眼直愣愣的盯著空氣，雙目空洞無神，小雙以為少爺魔怔了，這是要歸西的信號嗎？

  小雙頓時急得大哭，伸出瘦弱的小手輕輕推動林風的身體：“少爺，少爺你怎麽啦？你不要嚇小雙，你要是死了，小雙也活不成了，55555……”


  林風的思緒從雲端回到現實，看著眼淚像掛珍珠一樣滴落不停的小丫頭，憐愛之心大起，但殺心又令他保持著冷漠，倒與從前的林風有幾分相似：“不要哭，我還活著呢。”


  聲音嘶啞，像堵漏風的牆，也難為小丫頭能聽清自己說的聲音。


  “太好了，少爺你還沒死，5555……”小雙抬手抹去眼淚，皮包骨似的手腕上還有許多傷，那是和別的乞丐搶食物時留下的。


  這丫頭，看起來和林風年紀相差不大，可在林風的記憶中，她一直就是自己的丫頭，可以隨意打罵差遣，這是怎麽回事？因為隻是兩三歲的小孩，所以要配兩三歲的丫環嗎？難道這是大戶人家的規矩？林風在記憶裏苦苦搜尋答案，但是沒有找到。


  算了，以後慢慢找答案吧，這林風的身世，來曆，莫名落難的遭遇，自己在黑暗中看到的那五個人影，還有那句承我軀殼，擔我因果，有太多謎團無法解答，如果不是自己真真的看到了光明，真實感受到這具幼小軀殼的虛弱，自己還會以為，自己是風七郎，隻是做了個夢而已。


  “去，找點水來，我要喝水。”林風虛弱的說著。


  “好的，少爺。”小雙破涕為笑，少爺還沒死，又活過來了，少爺昏迷的這幾天，每一天都是對小丫頭的煎熬，不知為什麽，少爺還活著已經成為她的精神支柱，要是連少爺都死了，自己也很快就會成為邊荒城裏無數孤兒枯骨中的一員吧，小丫頭從心底深處感到恐懼。


  遣走丫頭，林風想檢查一下這具身體，獲得了一具六七歲孩童的身體，功力全失，內視是不可能的了，但曾經運轉的功法還記得，心存念想，慢慢去感應那若有若無的生機之氣，總有一天，還能將它們重新化為真氣在體內運轉。


  不通！

  不通，不通，不通，不通……


  操！林風不由暗罵一聲，這具身體何止是虛弱，奇經八脈斷斷續續，連主脈都脫節分離，若將真氣比喻成存糧大米，人的身體就是米袋子，現在這個米袋子，到處都是洞，袋子下麵還破了個大洞，別說裝大米，裝土豆都裝不了。


  看來想要保持呼吸，繼續活下去這個簡單的要求，也任重而道遠啊！


  林風停止運氣，打量起周圍環境，這是一間戰後破敗的棄屋，四麵殘垣斷壁，空無一物，就連自己躺著的地方也不是床，隻是一麵稍微平整的單板，平放在一堆堆砌物上麵。


  這是邊荒城，一對六七歲的乞兒，沒有餓死街頭已是奇跡，更不要說找到棲身之所，在林風記憶力，他們以前都是蜷縮在街角，陋巷，荒野，這是自己昏迷的那幾天，小雙找到的地方嗎？

  小雙應該沒有那麽大能耐。


  這時候，小雙拿著個破碗，端著半碗清水過來了，一名老乞丐跟在她身後，“來，少爺，喝水，這是孫爺爺，是他救了我們。”


  老者年過半百，佝僂著身子，滿臉都是慈愛的褶子：“醒啦？醒了就好，好好養傷。”


  林風卻從老乞丐的褶子中看出了強顏歡笑，這種笑容並非發自內心，而是一種掩飾，他在掩飾什麽？

  殺手的重要本領之一就是察言觀色，林風相信自己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