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派係林立
哀疼聲聲中,月姬盯著自個兒舉起的纖柔手腕,半露荷花玉鐲子,隻覺的譏諷。隨著禮節俯下身子,看著身旁賈若雲手腕上別無二致的玉鐲子,卻又隱約想笑。
賈若雲追隨蕭氏多年,亦不過落的這般的下場。
待到禮畢,已子刻過半,月姬最先撫著小腹起身環視諸人,道了聲:“今日暫去休息,明日致禮,請各位照時到來。”這般,諸人依序退去,包括臨走還不忘瞪她一眼的賈若雲。月姬這才搭了阿歸的手,一言不發便往外走。
庶妃宋小籮曆來膽小怕事兒,默然撇開婢女的手,緊緊追來。
月姬譏諷般一笑,徑直出了宮門坐上小轎,仿佛並未看到宋小籮。為著她有身孕,轎子走的不快,抬轎的舍人全是精挑細選過的,以防旁人作手腳。直走至了長街深處,月姬才狀似無意地回神,隻見宋小籮和在後邊,發鬢微蓬,嬌喘籲籲。
“小籮阿妹?”月姬訝然道,“你咋和過來了?亦不叫我一聲,你生下皇回子才三個多月,這般隨著轎子疾走,豈不傷了身體?”
宋小籮身姿孱孱,怯怯道:“側妃言重了,我的身體不相幹。倒是今日……賈阿姐這般失禮,可怎生是好?”
月姬狹著眼看她,自個兒和賈若雲不合闔府都知,宋小籮特地追上來說這句,算作挑事兒還是示好?宋小籮和她的關係自然比不的爾瑩,月姬正在斟酌用詞,展眼卻見東宮庶妃阮梅香坐在小轎上翩躚而來。
阮梅香停了小轎,笑吟吟道:“怎生是好?這般的大事兒,總有聖上跟中宮主兒曉得的時候,況且還有皇太後呢。側妃今日受的委曲,還怕沒的報仇麽?”
這女人……月姬凝眼舉目,跟緩笑道:“自家姊妹,有啥報仇不報仇的。何況賈側妃無非是身體孱弱摔倒了,哪兒便算失禮?梅香阿妹言重了。”
阮梅香下轎福了一福,又和宋小籮見了平禮:“也便是側妃心寬不怪罪。阿妹還覺的怪異呢,賈阿姐曆來溫儂可人,即使從前在東宮中也跟側妃置氣,卻亦不至這般。莫非一進宮中,人人的脾性都見長了麽?”
宋小籮忙道:“何人脾性見長了?梅香阿妹的聖上疼寵,可以隨口說笑,咱卻不敢。”
阮梅香媚眼如絲,輕俏道:“阿姐講到疼寵二字,阿妹便自愧不如了。現放著側妃呢,聖上對側妃才是萬千疼寵。”她佯作沉吟,“哎呀!莫非賈阿姐是想著,進了帝城,側妃會失幸於聖上跟皇太後,才會這般不敬?”
她這副輕狂的作派,果真是最好的偽裝,隻怕現在任誰亦不會聯想到日前蕭氏庶妃便是死在她手上罷?月姬聽聞,凜眼略略正色:“先皇駕崩,恰是國孝家孝於一身的時候,這會子說啥疼寵不疼寵的,是不是錯了時候?”
宋小籮忙收了表情,恭身站立在邊上。阮梅香托著腮,笑盈盈道:“側妃好氣勢,怨不得適才三言兩語便令賈阿姐起身示弱呢,看來是阿妹杞人憂天了,側妃哪兒是賈阿姐能欺壓的了的?”她屈一屈膝,“夜深人困倦,才進宮便有這般的好戲,日後還怕會少麽?阿妹先告辭,養足了精神等著看呢。”
阮梅香揚長而去,宋小籮看她這般,不覺蹙了蹙眉。
月姬緩緩摩挲著腹部,清淺一笑:“罷了。你不是不曉得阮梅香的性子,雖然說是跟你一般的庶妃位份,在東宮的資曆亦不如你,可她是安南國宗室的女兒,先皇特賜給聖上的,咱待她總要客氣些許,無須跟她生氣。”
宋小籮愁眉不展:“阿姐說的是,我何嚐不曉得呢?現在聖上為了她的身分好聽些許,特特又指了弼馬院的四貴大人作她義父,怨不得她更了不的了。”
可不是為著身分好聽些許麽,說開來,阮梅香亦無非是安南國的貢品罷了,被自個兒心心念念的太子出賣而不自知。月姬斂了笑意,寬慰道:“我曉得你和她住一塊兒,難免有一些許不順心。等聖上禦封了掖庭,遲早會給你們安置更好的殿宇。你安心,你才生了皇回子,她總愈不過你去的。”說起來爾瑩出身亦不咋樣,來日如果自個兒的名份定了,該為爾瑩求個容華的名號,也別令阮梅香欺負她太過。
此刻,宮廷妃妾位號還未改製,仍然沿用太祖時候定下的宮製,皇後以下,四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禦妻。後來的簡略版等級製度,是月姬當了皇貴妃開始主持掖庭以後,才在皇上支持下,定下來的新規章。
宋小籮傷心忡忡地看著月姬:“賈側妃在聖上跟前最溫、柔善解人意,現在一進宮,連她也變了性子,還有啥是不可以的?”她看著長街甬道,紅牆高聳,直欲壓人而下,不覺瑟縮了細柔的肩,“常道帝城怨魂幽心,日夜作祟,莫非變人品性,便這般厲害麽?”
“啥怨魂不怨魂的,深宮大內,阿妹可要警醒著言語。”月姬淡微蹙眉,“鬼神之說可是宮中最忌諱的,阿妹記好了。”
這般烏深的夜,月光隱沒。
宋小籮縮了縮脖頸,訕訕道:“側妃指點,阿妹明白了。”
月姬握了握她的手,溫緩道:“子不語怪力亂神。小籮阿妹你好歹還癡長我幾歲,咋倒來嚇我呢?況且賈側妃的溫儂,那是對著聖上,可從不是對著我們。”
小籮聞言,亦不覺含笑。
月姬看著這似曾相識的帝城,淡然道:“你我雖然全是帝城的兒媳婦兒,常常入宮請安,可真正住在這兒,卻也還是頭一回。至於這兒是否有怨魂幽心,我想,變人品性,總是人比鬼更厲害些許罷。”
到底勞碌終日,二人言罷也便散去了。
月姬回至宮中,已覺的困倦難當,到底是雙身體的人,禁不起大折騰。安茜老早迎上來,“主兒累了一日了,這是婢女親看著熬的,主兒嚐嚐,比王禦醫的安胎藥好吃多了。”
她口中的王禦醫便是江和彬,阿歸的老鄉。當初月姬有身孕,便致信爹爹慕容康,走了慕容氏家在禦醫院的門路,想方設法把江和彬調來作了她的安胎禦醫。那江和彬為著阿歸的緣故,伺候的非常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