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沉重的代價
“那個陳大夫，我想了想今天還是你幫忙去看看，我放心一點。”醫院裏陳升找到了陳永萍的診室，逮住了準備交班的她。
陳永萍驚訝地看著陳升：清宮手術，上次玉玲不是已經做了清宮手術了嗎？”
“不，是我表妹，也是雙雙的同事，她這一個人在這邊，所以我們就來看著點。陳升一早就扯著董雙雙來找了陳永萍，一如戴玉玲平常所說，相熟的人在醫院，說話做事都方便一點。
“可是醫院有醫院的規定的，咱醫院安排的主刀醫生是劉醫生，那就是劉醫生，我昨晚也是夜診，今天不能再繼續手術了。”
“但是沒有熟悉的人在，我們就是不放心。”董雙雙補充道。
“這隻是個小手術，你們為何如此擔憂。”陳永萍看著沉默的兩人，還是很不解。
董雙雙隻好把島上小產，水上香蕉船的事情都搬了出來。陳永萍聽完，心疼這些孩子的折騰，心想著自己就去看看，還是給劉醫生主刀，那也是可以的。
產科手術室外，董雙雙和陳升在門外踱來踱去，每一分每一秒過得感覺都是那麽的漫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內出來了一個滿是焦慮的人：李嫣然家屬過來一下。
陳升和董雙雙都同時撲了上去。
“她這個之前有藥流過，現在有大出血綜合症，血止不住，需要摘除子宮。”醫生一口氣把詞都串完了。
“大，大，大出血，那需要輸血嗎，我是O型的，萬能血，可以用我的吧。”
陳升驚得掉了下巴，自動地屏蔽了需要摘除子宮的信息……
“醫生，那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這個摘除子宮代價很大”董雙雙還是很清醒的，越是慌亂越是要鎮定是她一貫的作風。
“血止不住，保命還是保子宮呀，你們倆誰是家屬，這需要簽字？”醫生也急得滿頭大汗。
“這個……”董雙雙與陳升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辦法做這個決定。
“不是要問一下病人意見嗎？”陳升有些忐忑。
“病人上了麻藥，是昏迷的狀態。你們要快一點簽字。”醫生督促著，也著實是因為裏麵的情況不容耽擱。
“我來簽……”陳升艱難地從喉嚨發出了聲音。
“陳升，你不要衝動，我是女人，出了這樣的事情，我比較好解釋。”董雙雙突然抓住陳升的手，阻止了他簽字。
“陳大夫呢，陳大夫怎麽不出來”董雙雙突然想起這個關鍵時刻還是需要陳大夫指點一下方向的。
“陳大夫在裏麵搶救。”醫生急得是說話都沒有停頓點。
“還是我來簽吧。”陳升顫抖著的手緩緩接過了醫生手上的手術同意書。
這哪裏是同意書，這是判決書，判決嫣然再也不能做母親的判決書。
陳升艱難又吃力地在這張輕飄飄又沉甸甸的紙上，一筆一劃的刻下了自己的名字。
這名字原來是這麽的沉重，每個筆畫都仿佛刀子一般，每寫一筆，就在嫣然身上割一刀，刀子割在李嫣然身上，卻又痛在陳升的心裏。
然這一切來得是那麽突然，那麽快，快到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應。
簽完名字，陳升癱坐在醫院的長凳上，雙手捂臉，頹廢極了。
“嫣然是你的表妹，那你應該有她父母的聯係方式吧，這個事情得通知她父母”董雙雙陪著陳升在長凳上坐了下來，拍了拍陳升的肩旁，安慰道。
半響，陳升才挪開手掌，露出了僅能看見兩隻眼睛的臉，緩緩地抬了抬頭：等嫣然從手術中出來報平安後吧。
董雙雙點了點頭，繼續沉默。
大概午時時分，李嫣然從病房醒來，這一覺好像過了幾個世紀。一睜開眼，董雙雙熱情地湊了過來。
“嫣然，你醒啦，餓不餓。”董雙雙一時去倒水，一時拿水果，總歸眼裏心裏都藏著事。
“陳升呢？”李嫣然環顧病房四周，沒有發現陳升魁梧的影子。
他是就這麽走了嗎？當真這麽決絕，跟當年一樣，李嫣然想到這，又開始黯然失神起來了。
董雙雙讀懂了她的失落，很想提醒她：陳升，那是別人家的老公，我們不該惦記。但是想到嫣然剛剛摘了子宮，實在是說不出這麽傷人的話來。
“他去機場接你父母了。”董雙雙剝了一個雞蛋，放到了李嫣然的手中。
“什麽，你們通知我父母了，你們怎麽這樣，為什麽要通知他們。”李嫣然有些不樂意了，責怪董雙雙她多事。
董雙雙不敢說話，她知道，這隻是暴風雨前的相對寧靜，要不了多久，暴風雨會來得更猛烈的。
機場上，陳升開著他的奔馳哈腰點頭地接到了從老家匆匆趕往廣州的李嫣然父母，李慕然和崔芙蘭。
又是提行李，又是哈腰問好：姑姑、姑父。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催的我們這麽著急的趕來，不是剛好有航班，我們還真趕不過來。”姑姑顧不上陳升的客套和問好，急忙想知道答案。
姑父覺得這個便宜稱號，本來就有些羞辱他，看到陳升這個舊情敵之子更是莫名地來火：先看嫣然吧，她要有什麽，我絕饒不了你。
崔芙蘭扯了扯李慕然的衣角，示意他說話客氣點。
然李慕然不以為然。
“到了醫院，咱再說吧。”陳升開啟油門，一路往醫院飛奔過去。
當陳升，李慕然、崔芙蘭三人抵達醫院病房導診台時，遠遠地就聽到了李嫣然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還伴隨著各種玻璃碎地，重物砸牆的聲音。
三人加快了腳步，崔芙蘭第一個先打開了病房門，裏麵的場景一下映入眾人眼簾：滿地的水果食物砸碎在地板上，被子枕頭被撕爛散落了一地，杯子熱水壺碎成若幹塊安靜地躺在地板上。
李嫣然蜷縮著躲在了牆角，董雙雙蹲下試圖扶起她，卻被她重重地也推倒在地。
床旁邊還站著一個簌簌發抖，不知所措的護工。
“她已經知道了，情緒崩潰中。”董雙雙看到陳升帶著一對中年夫婦回來，繞過桌子不動聲色地來到了跟前。
“姑娘，她知道了什麽？”中年男人對著董雙雙問，而中年婦女卻走向牆角的李嫣然，掙開雙臂緊緊的抱住李嫣然。
“她，她知道她子宮被摘了……”董雙雙幹脆直接說了，她也是個憋不住事的人。
“什麽，你再說一遍，姑娘。”中年男人眼神目光如炬，憤怒的雄火就要奪眶而出。
“我說她因為小產，做清宮手術的時候大出血綜合症，為了保命，醫院就建議摘了子宮……”董雙雙話還沒說完，中年男子就揚起了他的右手。
“啪”的一聲，中年男子揚起的右手落在了陳升的臉上，印上了5個粉紅的大手印。
陳升垂頭捂住臉，不說話，也不解釋，更不反抗。
董雙雙聽到聲響，以為巴掌落在自己臉上，也不自覺的捂住了臉，誰知捂了個寂寞。
護工看到打人了，急得按了床頭呼叫，邊喊邊叫，打人啦，打人啦。
不一會護士就都趕過來了。
頓時，病房內人滿為患，亂糟糟，鬧哄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