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十幾年前春節期間一天上午，李小冰從縣城家裏騎自行車到玉召湧泉寺出家，湧泉寺住持慧如師父同意接收她。她拿一把笤帚打掃湧泉寺大院，她長時間掃院子，致使她拿笤帚的右手掌心磨出幾個小水泡。


  忽然，湧泉寺外傳來鑼鼓喧天陣陣響，一群天真爛漫，純真無邪的兒童跑竹馬，戲裝彩衣披掛整齊粉墨登場。歡蹦亂跳跑竹馬的孩童衝進寺院院裏轉圈跑來跑去，煞是活潑可愛，惹人憐愛。


  李小冰不由得追憶起她在玉召歡欣快樂，豐富多彩的童年，她默默走到寺院一座禪房後。她獨對禪房後小山坡上一片竹林，她痛快淋漓的痛哭失聲，她的淚水像斷線的珠子飛珠滾玉暗灑閑拋。寺院裏一位法相莊嚴，法喜充滿的法師，看見她傷心欲絕，肝腸寸斷地哭泣。她慈善憐憫地遞給李小冰一條印有佛經名言的手帕，讓她擦拭眼淚。


  青山，白雲，還有那追逐嬉戲的林間小鳥，構成一幅絕好的水墨丹青。這位法師看著高遠透藍的天空，她推心置腹地對李小冰談起她的身世：“賣花姑娘，你還認識我嗎？我家也在縣城街道。幾年前，我在你的商店買過一盆金邊吊蘭。”


  李小冰依稀記起那天這位法師買那盆金邊吊蘭時，她不收出家人的錢。當時，法師佛性禪心地教訓她：“借花獻佛啊！你拿你父親栽種的盆花送我，你怎麽不幫助你父親養盆花？真是不知人間疾苦為何物。”法師真知灼見，深明大義之言，李小冰聽後沉思無語。


  這位法師帶李小冰來到一間禪房，她從桌上拿來桂圓、桃仁和核桃等請李小冰品嚐。法師用鐵錘在房內地上邊砸核桃，邊對李小冰說：“你目光呆滯無神，你肯定精神受過刺激，感情受傷，你多食用些核桃健腦益智。你體質不佳，氣喘籲籲，你吃點桂圓補血安神。常吃桃仁活血祛瘀，止咳平喘。”李小冰無心享用那堆美食，她心裏一直牽掛著童心純真，童言無忌的雨菱。


  這位法師從炕頭拿起幾本佛經，她神乎其神，玄而又玄地對李小冰說：“你心事重重，愁腸寸斷，你多念誦《心經》，你會心靜如水，波瀾不驚。《楞嚴經》明心見性，玄妙入神。學佛的過程，是生命從缺陷走向圓滿的過程，是生命從煩惱痛苦走向解脫自在的過程，是從認識生命到徹底改善生命的過程。佛經上有很多做人的道理。”李小冰虔誠恭敬地接過這些經書，禪悅欣喜的仔細研讀。


  風清月朗，星月交輝。那天夜晚，慧如師父在禪房詢問李小冰：“你晚上的齋飯吃飽了嗎？”李小冰感激地對她點點頭。慧如師父平心靜氣對她解釋道：“你獨生女未成年，湧泉寺不能收你出家為尼。你必須撫養女兒滿十八歲，你才能到湧泉寺出家，你明天回家照顧女兒去吧。”


  翌日清晨，晨曦乍現，曉風殘月。李小冰沒見到慧如師父，她給慧如師父留下一張紙條。她在那張紙條上龍飛鳳舞地寫道：“我回家如果無法安身立命，我還會來湧泉寺修行。”她騎上自行車一路山水，一程顛簸回到縣城家裏，她迫不及待地看望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父母和雨菱。


  悲戚哀傷的湧泉寺，禪房後山坡上的翠竹，是否還殘留李小冰往昔紅塵因果，遁入空門的淚花？斑竹一枝千滴淚，紅霞萬朵百重衣。湧泉寺之淚浸透她苦短人生孤獨的星語心願，彼岸花，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湧泉寺前世今生的彼岸花，曆盡百劫千難怒放在她心靈深處……花開無葉，葉生無花，相念相惜卻不得相見，獨自彼岸路。


  緣起即滅，緣生已空。得失從緣，心無增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