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小時候，母親在玉召供銷社上班，母親把李小冰托管在奶媽家。奶媽家對門小玲姐兄妹四個：小峰、西峰、小玲和玲玲，她和小玲姐年齡相仿。她平日裏經常到對門找小玲姐說話和做遊戲，她最愛饒有興味看小玲姐做家務。


  過去貧窮落後的農村，小玲姐家母雞常孵小雞。每次，小玲姐總對闖進她家院裏的李小冰悄悄說：“你小聲點，我家母雞在孵小雞，你別驚動它們。”小玲姐津津有味地給李小冰講解：“母雞受驚了，它就不孵雞蛋。母雞有聰明的，也有愚笨的。你趁母雞沒看見，換了不是它下的雞蛋，放在它孵的雞蛋裏。聰明母雞能認出不是它下的雞蛋，蠢笨母雞認不出是不是它下的雞蛋。”小玲姐家真熱鬧有趣，孩子多雞娃多。


  多少次，在豔陽高照的日子裏，西峰哥用竹篩子扣麻雀。他用一根短木棍綁一條長繩子，那根短木棍支住那個竹篩子，竹篩子裏撒些小麥粒。他趁麻雀鑽進竹篩子裏吃小麥粒，西峰哥躲在遠遠的地方，他猛一拉短木棍綁的長繩子，短木棍傾刻倒了，竹篩子嚴嚴實實地扣下，逃不脫吃小麥粒的麻雀就被扣在竹篩子裏。偶爾，她們小心翼翼捉到麻雀，別提心裏有多高興。絕大多數情況下，麻雀逃得飛快她們是捉不到麻雀的。


  一個天高氣清的下午，小玲姐給雞剁完菜葉，她把碎菜葉撒向雞群，大雞小雞歡快地爭相啄食碎菜葉。小玲姐對李小冰說：“我要到藥店賣柿蒂。柿蒂降逆止呃，止咳下氣，止血澀淋。”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小玲姐小小年紀就知道生活不易，她主動承擔起父母的部分生活重擔，她替父母分憂解愁，小玲姐真是父母生活中的好幫手。


  春天麥苗長到半尺高的時候，小玲姐經常和李小冰，還有一幫小夥伴到麥地挖野菜。李小冰發現她不及農村孩子挖野菜挖得多，她一直找大薺菜挖，她寧願到遠處找大薺菜挖，她也不要近處的小薺菜。農村孩子機靈乖巧，他們好像學習大人做法，他們大小薺菜一起挖。以致他們回家的時候，農村孩子都比李小冰挖得野菜多。


  李小冰隻好提著野菜籃把薺菜往上抖一抖，抖虛野菜顯得野菜挖得多。農村孩子往往用手使勁在野菜籃上向下摁一摁，摁實野菜，他們挖得野菜籃太滿了。黃昏時分，終南山下美麗的夕陽裏，孩子們提著野菜愉快地唱著童謠回家。


  奶媽家相鄰玉召戲樓操場上，小玲姐時常帶李小冰，還有附近許多孩子玩扔沙包、踢毽子和抓石子……一個亂紛紛你方唱罷我登場的下午，在玉召戲樓上，台下空無一人，隻有幾個小夥伴在戲台上嬉笑打鬧，追逐說笑。忽然，小玲姐拉開台上戲幕，她鏗鏘有力，有板有眼地用秦腔大吼大唱：“王朝馬漢一聲稟，他言說公主到府中……”李小冰朝著小玲姐會心地莞爾一笑，她低頭對戲文若有所思。


  近年李小冰到玉召看望奶爹，她多次追問玉琴，小玲姐嫁到哪裏？她有幾個孩子？玉琴告訴李小冰，小玲姐生活得幸福安樂，她有兩個靈巧機警的兒女，她不由得暗自羨慕小玲姐美滿如意的好日子，她真思念少年時代摯友小玲姐。小玲姐和那些兒時夥伴，伴隨她度過快樂無比，無憂無慮，豐富多彩的童年。


  山中少年今何在？往昔玉召戲樓前麵滿操場歡天喜地，眉歡眼笑做遊戲的頑童，他們現在都到哪裏去了？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對門小玲姐給李小冰帶來多少孩提時代甜蜜開心的回憶。多少次月夜靜思，她常常激動的熱淚盈眶。人之初的善良讓童心未泯的她，畢生深深牽念著小玲姐直到生命最後一刻，她都不會忘記小玲姐的友善勤奮與貴在自立。


  夢回兩小無猜時，一笑紅顏耳畔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