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那天月滿西樓，李小冰午夜驚魂。二哥養的花貓喵喵叫著，爬在她房間窗台深情地凝望著她，她下意識地撫摸著她右額頭太陽穴上方。不知哪年哪月哪日，哥姐趁她深夜睡著了，由於哥姐多年給她暗下激素藥引起骨質疏鬆，哥姐用刀背在她右額頭太陽穴上方，打砸了一道一寸多長的顱骨凹陷。她昏昏沉沉進入夢鄉，她遊離的思想飄飄蕩蕩離開她的身體，尋找前世因緣。


  父母早年在玉召工作，李小冰出生在玉召醫院。她前世生在玉召一戶農家，父親是一位盲人，母親是一位弱智。她夢裏來到玉召一個配電房，她前世還是一個黃毛丫頭時，一個秋高氣爽的上午，她前世和幾個小夥伴吃著村民收割靠牆晾曬香噴噴的芝麻，她們在配電房附近追逐嬉笑，打鬧玩耍。


  突然，李小冰前世不幸觸電身亡。一個路過的瘋子蓬頭垢麵，衣衫襤褸，他看到她前世遺體，仰天大笑，他瘋瘋癲癲嘴裏振振有詞：“這臭丫頭是配電房的鎮宅之寶啊！”李小冰夢裏看到她前世屍體顧不得傷心落淚，她又去尋找今生父親前世。


  李小冰夢中晃晃悠悠來到終南山，隻見峰巒疊嶂，姹紫嫣紅。半山腰裏鬆柏掩映之下，一個白雲繚繞的山洞。山洞裏燭光明滅，香煙嫋嫋，一位閉目盤腿打坐的白衣和尚正是她父親前世。她夢魂裏匆匆翻閱白衣和尚身邊經書，有《華嚴經》、《金剛經》和《藥師經》……她夢裏絲毫沒有驚動已進入禪定的白衣和尚，她悲慟欲絕，戀戀不舍地離開今生父親前世，一縷幽香追尋今生奶媽故居而去。


  奶媽最早的民居在玉召不知是公社，還是學校右鄰一座黑門房裏。奶媽一生未育淒慘悲涼，奶媽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她長大，奶媽對她視如己出疼愛至極。她夢中來到那座黑房前，隻見奶媽黑房前後門大開，空空蕩蕩的房內早已空無一人，甚至連一隻麻雀和一隻小燕子也找不到。奶媽故居周圍寂靜得可怕，後院滿園碧綠讓人恐懼地芳草碧連天。她夢中難舍難分離開朝思暮想的故園，一路向西搖搖晃晃飄浮而去。


  多年前那天下午，李小冰暗中哥姐迷藥致幻。她在護城河岸閑坐竟然在幻景裏逼真地看到奶媽，奶媽穿著一件白上衣佇立在她對麵，奶媽像往昔那樣對著她滿麵含笑，奶媽依稀仿佛耍心眼用眼神欺騙她：“我沒死，你跟我走吧！”她把幻相當成真實，她勃然變色起身回家。


  童年一個雨橫風狂的上午，父親背著年幼的李小冰，艱難地跋涉在去樓觀泥濘的土路上。她父女來到樓觀一座茅草房裏，找到一位黑衣婆婆給她看斜視。黑衣婆婆對她父親解釋道：“十八歲才能做斜視矯正術。你女兒長到十八歲，如果我那時還健在，我給你女兒做手術。”她父女牢記黑衣婆婆的叮囑，告辭回家。


  1986年秋天，李小冰在鳳康中學上高一時，哥姐暗中唆使她同桌翟小斌歧視她戴眼鏡。一個星期天上午，她跋山涉水到樓觀尋找當年的黑衣婆婆，她竟然怎麽也找不到黑衣婆婆一點行蹤影跡。


  李小冰睡夢裏帶著雨菱，來到樓觀黑衣婆婆家門前山坡上。山坡上是一排農村土瓦房，雨菱母女頭戴鬥笠，身披蓑衣，猶如木雕泥塑靜靜佇立在陰雨霏霏的黑衣婆婆家門前土坡上。她們守候著北方一望無際的原野，等候被哥姐偷挖人體器官，殘害致死的李小冰奶媽父女和李小冰父母，團圓相聚。雨菱母女好像青花瓷娃娃屹立在樹木茂盛，青草覆蓋的斜土坡上，守望永遠不能歸來的至愛親人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因緣生滅法，佛說皆是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