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琴簫問劍，妙舞問心，濁世青蓮，不染凡塵。李小冰一生在新周精神病院度過多少個憂心如焚，痛苦煎熬的日夜。一個談天說地的下午，病友江麗聆聽她淒慘悲涼，不勝唏噓的坎坷人生。江麗知心知意對她掏心掏肺地說：“你們是親兄妹多好。”她聽後思索良久，感慨萬分。哥姐假如是她同父同母哥姐，她今生必定幸福美滿，健康平安。


  人性有惡毒的一麵，也有善良的一麵。人有時是魔鬼，有時又扮演天使。哥姐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大辯若訥。小時候，李小冰最敬重大哥。一個書聲琅琅的上午，她童稚天真坐在母親單位床上，大哥背靠著被子，坐在床上認真地教她英語音標。那時，她覺得長兄如父才像其樂融融，親密無間的摯愛兄妹。


  一個花紅柳綠的上午，大哥在父親房間午睡，他睡著的神態真像外國童話裏的王子。李小冰求知若渴充滿對未知世界的好奇，她興致勃勃地拿著英語課本，她興高采烈地來到大哥麵前，讓大哥教她學英語。大哥故意刁難她厲聲斷喝：“站好。”


  李小冰脆弱卑微的自尊心受到無情的傷害，她轉身衝到套間房裏，她爬在桌上哇哇大哭。她傷心欲絕地邊哭邊喊：“我自己學，我不要你教我……”大哥起身到裏麵房間好言相勸，哄小妹妹不哭。


  那件事發生以後，父親不再指望大哥教授李小冰學英語。一個嚴謹治學的清晨，父親滿懷希望地騎車到紅昌，父親把大哥同學屯斌哥叫到家裏來。父母給屯斌哥炒豬肝，他們讓屯斌哥用家裏錄音機，給她錄製小學英語課本。


  對月臨風有聲有色，披星駕雲獨來獨往。李小冰不願看到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醜惡人性。初中時，一個春意融融的上午，她在家用紅漆筷子吃午飯。二哥用難得一見的善意目光看著她，他明智地教導她：“用油漆筷子吃飯會得癌症。”吃一塹，長一智。她記住油漆有害健康，油漆筷子不能用。


  李小冰從小喜愛舞文弄墨，水墨丹青。一個人心向善的下午，在郵電局門口，她不期而遇邂逅二哥，二哥愛心愛意送給她兩支碳素繪畫筆。


  童年鳩車竹馬，耳鬢廝磨，李小冰最喜愛和姐姐玩耍。那年，李小冰在生產資料公司上班時，席慕蓉的詩風靡一時。一個詩情畫意的上午，她托姐姐買一本《席慕蓉詩集》。姐姐給她買來《席慕蓉詩集》後，姐姐生怕別人拿走看，姐姐把書藏在家裏被子底下。她再到姐姐家裏時，姐姐從被子底下翻出那本詩集給她，姐姐還順便送給她一盒《紅樓夢歌曲》磁帶。


  李小冰曾想如果她母親是哥姐生母，她是哥姐同父同母的妹妹，她家就不會畢生烽煙四起，不至於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決不會花蕾凋謝心不甘，陰陽兩隔情未了。所有的問題都不再是問題，父親也能像大醫敦仁的孫思邈一樣，思想和麵貌乘車飛馳快意人生，邁向生命歸根結底的圓滿。她母親也可以含飴弄孫，頤養天年。她家也不會是家庭悲劇，她家人也不會成為命運多舛的悲情人物。


  李小冰半生和哥姐共度，好似一場連綿不絕驚心動魄的噩夢。午夜驚魂，三更夢斷敲雨荷，一縷相思，隨風飄散。睹物思人，思念亡親，月寄相思，望眼欲穿不歸路。


  許多年以後，當哥姐白發蒼蒼，步履蹣跚的時候，回首往昔虛度年華馬齒徒增，少些蹉跎怨歎，後悔惋惜，責怪年輕時做事狠毒絕情，陰險毒辣。讓相知相惜的暖意在時光中緩緩流淌，願人性的光輝如日月可鑒天地，純潔似雪花遍灑人間。


  犬守家門門有喜，毫敷毛筆筆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