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住店
留蕭儷玉望著窗外一夜無眠,隻是一夜無眠的何止她,還有隔壁房間偷聽了她們談話的蕭闋,望著同一片月光,他們的思念卻不知不覺的糾纏在一起了……
天亮了,吃過早餐繼續趕路,蕭儷玉不肯再與蕭闋坐在一起,執意於趙青月坐在一邊,且一路無言,看的趙青月好生鬱悶。
就這樣趕了幾天路後,趙青月終於受不了馬車內的尷尬氣氛,她喊停馬車,拉著蕭楓一起跳下馬車,把祝兵趕去和車夫一起駕車,她和蕭楓則策馬前行。
馬車內蕭儷玉暗自埋怨趙青月不夠朋友,明知道她不知道怎麽麵對三哥,還故意留三哥和她獨處,這樣豈不更尷尬了,她忍不住偷偷的看向三哥,剛好對上蕭闋若有所思向她投來的眼神,驚慌的立刻低下頭,完全的鴕鳥心態。
“打算沉默一輩子了嗎?”對峙良久,蕭闋歎了口氣,終於先開口。
“三哥!”蕭儷玉低柔的喊道,不知道該怎麽回。
“恩?想說什麽就說吧,我們之間沒必要刻意隱瞞什麽!”蕭闋雙手環胸,以無比淡漠的口吻淡淡的道。
蕭儷玉緊咬唇瓣,眼淚差點就流出來了,三哥從沒用這樣不帶感情的口吻對她說過話,突然這樣她覺得怕怕的。
蕭闋再度深深的歎了口氣,無奈地把泫然欲泣的她擁進懷中。
“別哭了,都是三哥不好,還不行嗎?”
“對不起,三哥,對不起……”蕭闋溫柔的話語,仿佛蕭儷玉眼淚的開關按鈕,話才落,眼淚便一串串的淌落,埋頭在他懷中痛哭起來。
“傻瓜,幹嘛說對不起!”蕭闋柔聲安慰,從第一次見她開始,他似乎就對她的眼淚完全沒轍,看到她掉淚就不由自主的心軟,看到她昏倒就情不自禁的恐懼心痛,這麽多年他的整顆心都懸掛在她身上,一直守在她身邊,也未曾讓其他人任何女人走進他的世界,他一直認為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從未深思這些舉動背後真正的情感。
直到昨晚偷聽了她們的談話後,他才察覺自己的心,他曾問自己如果蕭儷玉嫁給別人,他會怎麽辦?會笑著祝福她嗎?
答案很明顯是不會!
既如此,那唯一的解決方法便是成親,可那樣的話他卑微的身世就勢必要公之於眾,這幾天他故作冷漠對之,糾結的就是這點,她是妓女丟棄的遺孤,連自己的生父是誰都不知道,這樣身份卑賤的他還配的上身份尊貴的她嗎?
答案很明顯是配不上,從前他從不會這樣想問題,可麵對她時,他總是不由自主的會計較這些,可如果讓他放任他看著她將來嫁給別人。他是萬萬不能接受的,他該拿她怎麽辦呢?
“三哥……”哭夠了,蕭儷玉抬起梨花帶雨的嬌容楚楚可憐的看上蕭闋。
“嗯?”蕭闋心不在焉的應。
“你不會成親對不對?”
“你希望三哥娶別的女人嗎?”
“不希望!”蕭儷玉老實的回答。
“那三哥就不成親!”蕭闋承諾。
“……”蕭儷玉窩進他懷裏放心的笑了。
與蕭楓同騎的趙青月,時不時的回頭看向馬車,看的蕭楓無奈的搖頭。
“蕭楓,你說他們會說些什麽?”
“你覺得呢?”蕭楓反問。
“你師弟會不會跟蕭儷玉表白啊?”
“你覺得呢?”蕭楓再度反問。
“應該不會!”趙青月沉吟了下回。
“為什麽?”蕭楓好奇的反問,他的青月什麽時候這麽厲害了?
“你不覺得有時很悶騷嗎?”趙青月不屑的嘟了嘟小嘴。
“哈哈……”蕭楓聞言大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用悶騷兩字形容他師弟,挺新鮮的,不過也挺貼切。
趙青月輕捶了他兩下,不再想蕭儷玉和蕭闋的事,迎著風,閉上眼睛,恣意的感受風的洗禮,希望風能徹底把她心中這些時日的鬱氣全都吹走!
“駕……”蕭楓低頭看了一眼趙青月,笑的更豪邁,她的青月終於又回來了,可這樣的快樂能持續多久呢?他厭倦了戰戰兢兢惶恐的日子,隻要活著就還有希望,他相信老天爺既然能把青月送到他身邊,這就代表他們有緣。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他相信他們未來的路還有很長一段,要一起走下去,直到到老,直到到死……
蕭楓一行人在荒無人煙的山區趕了兩天路後,終於看到一個叫青屋村的的偏僻小村莊。
村莊內的民房四分五散看起來似隻有十幾戶人家居住,這本來也沒什麽奇怪的,可奇怪的是這個小村莊坐落於山間的峽穀之間,剛好擋住了山間的過道,難免讓人覺得詭異,不過認真說起來,此間的風景還是不錯的,青屋村名副其實,即使在白天,太陽高照的時候,這個村莊依然被一層淡淡的霧氣籠罩著,飄渺的仿若天際。
但再往前一望無際的還是山,想再找個地方歇歇腳,怕是三五天內是不可能的,再看趙青月和蕭儷玉兩個柔弱的小姑娘,一個個滿臉疲憊不堪,急需補充睡眠和食物。
蕭楓和蕭闋商量過後,最終決定在此停留一夜,明天再繼續趕路。
村裏的人對他們並不友善,一個個橫眉冷眼相對,好像並不歡迎他們的到訪。
還是一個滿臉皺紋衣衫儖僂白發蒼蒼年過七旬左右的老婆婆好心收留了他們。
老婆婆話不多,態度冷冷淡淡的,雖如此,但還是端出一些饅頭,煮了點白米粥給他們食用,趙青月不吃生食,蕭儷玉則是沒胃口,兩人都是隻喝了點白米粥,便昏昏沉沉的睡下了。
蕭楓暗中用銀針試過沒毒後,才和蕭闋、祝兵略感放心的吃了點,至於祝慶則依然冷冰冰的麵無表情的靠在破舊的窗欄上守在一旁,望著昏暗的天際看得出神。
到了半夜,窗外突然刮起陣陣陰風,風中還夾雜著鬼哭狼嚎的嘶吼聲,眨眼電閃雷鳴,大雨傾盆灑落,“咯吱……“屋內的木梁因雨水的劇烈衝擊開始晃動起來,甚至有些雨水順著屋頂的漏洞嘩啦啦的傾瀉而落。
這樣森然詭譎的夜,任何人聽到動靜都會驚醒的,可除了祝慶和趙青月其他人皆都深陷睡夢中昏睡不醒,連蕭楓和蕭闋這兩個內力高深的武功高手也絲毫未被觸動,也太詭異了吧。
趙青月是第一個醒來的,她茫然的看著周圍躺的四平八正的幾人,納悶他們怎麽還睡得著,再看向一直佇立在床旁,望著天空發呆一動也不動的祝慶,連外邊的斜飛而入的雨水擊打在他臉上也不自知。
趙青月起身走至他身旁,好奇的隨著他的目光看向大雨紛飛的夜色,突然她瞥見幾個披著鬥笠的黑影滿身殺氣的握著閃著冷厲光芒的大刀向他們這邊衝來,目標已經顯而易見。
她心下一寒,連忙轉身蹲下去挨個晃動蕭楓等人的軀體,試圖叫醒他們,“蕭楓,唐家少爺,祝兵,蕭儷玉,你們都醒醒啊,快醒醒啊……”
看叫了半響卻絲毫無反應,趙青月著急的看向依然穩如泰山佇立在那裏的祝慶,“他們怎麽了?怎麽叫不醒啊?”
“中迷藥了!”祝慶麵無表情的道,好像早預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般,神色間沒有絲毫的慌亂,似乎還有些期待。
“迷藥?”趙青月一愣,但她來不及繼續思考他們為什麽會中迷藥而她怎麽沒事了,因為祝慶已經和黑衣人激戰起來了。
雨中祝慶揮舞著手中的彎刀,奮力的廝殺著,在屋內搖曳的微弱的燭光下,她看到,祝慶唇角揚起的那抹嗜血的詭笑,心中微微一凜,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笑,卻莫名的讓她覺得害怕,這究竟是什麽樣的人啊?他似乎在殺人中尋找著快感,尋找還活著感覺,趙青月心中突然湧出這樣的瘮人的想法。
激戰中,她看的出,圍攻祝慶的幾個黑衣人,功夫都不低,但詭異的是這些人招招都是同歸於盡的殺招,每出一招都勢必覆上自己的生命,他們似乎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而來的,為什麽呢?
一個個黑衣人在祝慶的刀下倒下,但每倒下一個人,他的身體也同時付出沉重的代價,一道道猙獰的傷口在他全身上下綻放開來,他的刀卻揮舞的更快更加淩厲,他不知道痛的嗎?終於,最後一個黑衣人倒下了,祝慶收起了刀,向屋內走來,但他還沒走到門口,便一頭倒在漂泊的大雨中。
趙青月連忙上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他滿是傷痕的身體拉進屋裏了,望著他了無生氣青白的臉,她不知該如何是好,望了望屋內依然昏睡不醒的蕭楓幾人,她著急的快哭起來,一道閃電劃過夜空,夜空似乎在一瞬間被斬開一道裂縫,緊接著一道比之前更響的巨雷劈下,她心中越來越怕了。
她好怕祝慶會就這樣死去,更怕會再有一撥黑衣人殺來,她到底該怎麽辦?
兀自著急之際,突然想起出宮時靳大夫交給她的藥丸,她連忙慌手慌腳的去包袱中尋找,終於找到了一個羊脂白玉瓶,打開瓶蓋,一股馨香撲鼻迎來,她掰開竹清微微顫抖的青白唇瓣,把藥丸全都倒出塞進他口中,看到他喉嚨動了下,才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