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千丈蠻山
備戰的命令是族長突然宣布的,命令來的火急火燎,似十萬火急。然而這次的備戰既沒有準確的敵人,也沒有預料之中的風聲。蠻山部已經有幾十年未逢戰事,一直以來相安無事,近日來也沒有任何部落間的摩擦產生,可這備戰的命令就這麽十分唐突的宣布了,甚至讓人摸不清頭腦。
“莫非九澤部又要和我們蠻山部開戰了?”
“不像啊,都多少年沒聽到他們的風聲了。”
“難道是想凶獸來襲?”
族人們都在嘰嘰喳喳的討論。但命令既然已下,大家也不敢多問,他們還是十分信任族長的決定的。既然族長說了,似有戰事,就一定會發生些什麽事情。於是會掌器的族長開始鍛造兵刃,會製鎧甲的族人開始為每位蠻族有戰力的男人量身製造戰甲。會修建屋舍的開始大規模擴建部落圍牆,獵隊的男人們加快了進大荒捕獵的速度,每日都會帶會更多的獵物,這些獵物將有蠻族的婦女們醃製晾曬,以求其長久保存。
夜晚,族長的石屋內,荊南端坐在族長的麵前,他緩緩的品著一盞茶湯,眉頭微皺,似有心事。
“半個多月過去了,當初參加血禮的北淩已經成為凝血一層的蠻者了。”族長歎道:“當真是個修煉的好苗子,比老夫當年都不差。”
“唉。”荊南歎了口氣,沒有接族長的話題,而是另起話題的問道:“洛辰這個孩子,修為已經封了半個多月,他自己都徹底認為自己不具備蠻者修煉資格,轉而去修習煉藥之術了。你說我當初封印他修為,到底是錯是對?”
族長搖搖頭道:“他身世莫測,身懷黑氣,且他血禮當日,如同入魔,直接吸取外界生命來增長修為,霸道如此,他的親族必非善類。這樣的孩子,還是暫時封印其修為比較好。”
“確實如此。”荊南想了想說道:“你就憑一縷鮮血就敢判斷有所戰事,會不會有些倉促?”
“一點也不倉促。”族長搖頭道:“這一戰可能十年八年也打不起起來,也有可能兩年三年就打起來,但,我能感覺到,到時候一旦打起來可就是生死存亡之戰了!”
“也許你是對的。”荊南站起身來說道:“可我也有所預感,若有戰事,洛辰必能力挽狂瀾,因此我要想辦法消除他身上黑色的氣血。”
“先天精血自帶的黑暗,你無法消除。”
“我覺得有價值的東西,一定回去嚐試。”
荊南起身離開,推開房門,消失在了夜色裏。
這半個月的時間裏,洛辰一直窩在石屋裏,沒有出門半步,和北林賜給他的煉藥書一起睡,一起吃。他的眼睛通紅,眼瞳裏裏布滿了血絲。但他依舊趴在第一卷的獸皮卷上,這卷獸皮上有上千字,古語,言簡意賅,每段話中都蘊含了大量的信息。半個月過去了,洛辰也隻記住了一半,其中大部分都是看了北林在其旁做出的注解才能通曉其意。看來煉藥修行,長路漫漫。
洛辰知道全部落都在備戰,,雖然大家忙忙碌碌,緊張兮兮,但是卻沒有一絲要發生危機的感覺。因此洛辰還是請族裏的打鐵老者,為自己打了一口鐵鼎,這鼎不過兩尺高,造法也是比較粗糙,鼎身上也沒有刻上些蠻文蟲獸,是非常的簡陋了。但就是這樣的一口鼎,便能幫助洛辰開始嚐試煉藥,給他積累經驗。
洛辰得了這口鼎後,便更加瘋狂了,經常整夜整夜不睡覺,一邊照著煉丹書,一邊支起大鼎,添柴加火,向小鼎中投放些各類的草藥。洛辰的石屋內也開始向著外界飄散濃鬱的草藥氣味。北林臨走前將自己儲備的草藥都送給了洛辰,讓他自行摸索煉藥之道,還留給他一粒紅色的四階血丹,這枚血丹毒性很烈,可保洛辰外出采集草藥時不受傷害。這血丹價值連城,也算是北林對洛辰全心全意的付出了。
如此又過去將近一個月時間,雷震也達到了凝血一層的修為,期間他來看過洛辰三次。依舊十分擁護洛辰,管他叫大哥,沒有因為修為的提升而輕視洛辰,這讓洛辰很是感動。在這段時間裏,洛辰終於練出了第一顆血丹。
那是一個清晨。前一夜,洛辰不知不覺睡著了,就躺在了自己的鼎旁。等他醒來時,小鼎發出一聲巨響,頂蓋被鼎內的氣掀飛了老遠,鼎中的液體幹涸,隻剩下一堆紅色的粉末靜靜躺在鼎底。
“半階血丹!”
洛辰激動的吼了起來。他學藝兩年,未曾練成一丹,今日 竟然練出來了。本來他要煉的是一階血丹,可惜丹散毒消,隻剩下這些丹粉末,但這些粉末已經達到了半階血丹的程度,毒性不強,但依舊價值非凡。洛辰抱著小鼎哈哈大笑。多虧北林留給了他足夠的草藥,如此百般嚐試下,他才能練出。
洛辰激動過後,看著屋子裏逐漸減少的草藥,算算時間,大概過去兩個月時間了。自己也該出門了,而且自己如今身懷北林留下的五階血丹,想是那大荒平凡之地,非凶之地,也可淺淺一去了。洛辰找來清水,為自己的洗漱。多日來,他醉心丹藥,未曾整理,臉上煙熏火燎,看起來落魄至極。一番洗漱後,洛辰露出了自己原本那副俊俏的麵孔。
洛辰長得很不像蠻族之人,蠻族之人一般都生的五大三粗,毛發叢生,就連那蠻族的少女身上也有一絲魁梧之意。而洛辰則生的清秀雪白。洛辰換了身上被煙火熏黑的獸皮,將北林留給他的血丹揣在懷裏,準備出門了。
到門口時,他發現那裏還杵著一柄劍,一柄鏽跡斑斑的鐵劍。
洛辰將劍提在手裏,隨意耍上了兩劍,倒也覺得這劍輕重合適,使將起來,竟然格外順手,便不再嫌棄它的外表,將劍背在了背上。洛辰想這既然是劍蠻大人親手贈與自己的,而且當時他的語氣很是嚴肅,不像是開玩笑。拋去這劍拙劣的外表,或許這劍具有特殊的寓意,怎麽樣也還是要去謝過劍蠻大人的。
洛辰打定主意,便負劍出門了。一出門,便被陽光照得睜不開眼,他多日未出屋門,還有些不太適應。待他揉清眼睛放眼一看,部落裏的景象令他大吃一驚。部落的空地上到處懸掛著荒獸的肉身,有些大有數丈,看著瘮人。五顏六色的毛皮也晾曬在部落的空地之處,整個部落的風中都彌漫著血肉的味道。
洛辰目瞪口呆的走著,不時就有蠻族的婦女火急火燎的奔走趕路,最近獵隊打的獵物太多了,而且不分品階肉質,是否容易保存,隻要能吃的,統統被拖回了部落,而這些蠻族的婦女們就要更加勤勞的蒸製曬製醃製,不能讓獵隊犯險打回來的獵物腐壞變質。聽族人說,獵隊的瘋狂狩獵行為,遭到了大荒裏妖獸的報複,有很多人都受了重傷,甚至還有一人犧牲了。更令洛辰驚訝的是,部落外本就高大厚實的圍牆,再次被加固了,直接修到了四丈之高,甚至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難道真有戰事要起?”
洛辰搖搖頭,轉身沒入了石屋之間。他向著荊南的石屋,徑直走了過去。荊南的石屋很普通,和尋常族人的並無兩樣,洛辰來到門前,恭恭敬敬的一拜,道:
“劍蠻大人,晚輩洛辰求見!”
許久,屋內並無人答應。洛辰隻好提高了聲音,喊道:“劍蠻大人!晚輩洛辰求見!”
然而屋裏依舊無人回答。這時族裏的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過來,說道:“小家夥,別喊了,劍蠻大人在兩個月前就出去了,現在也還沒有回來。”
洛辰略有失望的點點頭,轉身想要離開,卻突然瞥見荊南的屋門開了一條小縫,仿佛有人在其內,做的虛掩一般。洛辰想也許是荊南回來了吧。便推開房門進去了。
映入洛辰眼簾的是一張石桌,兩把石椅,一個蒲團,一個空的,供奉刀兵的牆壁,以及一張石床。屋內冷冷清清,似乎許久未有人曾進入其中。這時,一卷獸皮緩緩的滾在了洛辰的腳下,這獸皮模樣怪異,通體沒有毛發,而是一張皮,一張如同蛇蟒般的皮,一張烏黑的獸皮。
洛辰將這卷獸皮拿在了手裏。緩緩地攤開來看,洛辰看完突然雙瞳緊縮,獸皮卷掉在了地上。洛辰當即僵在了原地。好半天他才緩過神來,奪門而出,衝了出去。
洛辰走後,一個躲在黑暗之中的身影走了出來。他慢慢的撿起了那卷獸皮,隻見獸皮卷上赫然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