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脫
老者用自己蒼老的手,先是握住簡奪的手,又握住舒嘉芮的手,將它們疊在一起,用力的攥了好久,才開口說:“我和你查爾斯奶奶,當年是真的沒辦法,身份差別,人情冷暖,沒一件都是難以逾越的鴻溝。
其實,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她會不會怪我……如果當初我能忍得住,或者,從一開始我就控製住自己的感情,或許就不會有今後的這些悲劇,她也不必早早的就香消玉殞。
當初她死的時候,我便立刻就準備隨她而去,可她最後的心願,竟是希望我能好好活下去。於是我便選擇了這個地方隱居起來,一轉眼,已經過去四十年了。”
老人的聲音悲涼而痛苦,讓他們這些局外人聽到心中都覺得悲痛不已。
“人們都說過去好,車馬慢,郵件慢,一生隻夠愛一個人。可我卻覺得,那個年代哪裏好呢?隨時都能發生的戰爭,大部分人都過著人心惶惶的日子。身份、階級就是一切,甚至連殺人都不必負擔法律責任,人們看上去自由,但大多數人都過著身不由己的生活。”
老人話鋒一轉,真摯的說道:“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啊,世界和平,國泰民安,隻要足夠相愛,你們之間就沒有衝不破的障礙。當年爺爺沒用,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的愛人。但簡奪不同,他是年輕一輩中的翹楚,我相信他一定能夠將自己所愛之人守護的很好。
既然選擇了在一起,那就答應爺爺,不要輕易放開對方的手,好嗎?”
舒嘉芮看著簡奪,發現此時他也正在看著她,而後兩個人不約而同地、重重地點了頭:“我們答應您!”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老者笑著,用自己如同枯木的手摸摸兩個人的頭,“爺爺累了,要回去休息了,你們也早點睡吧!”
管家聞言,默默的將手搭在輪椅扶手上,推著查爾斯上了對麵的樓梯。
在老人走了很久之後,簡奪走到舒嘉芮身邊,用力的擁了很久。
他從小父母雙亡,是簡爺爺和查爾斯爺爺看著長大的,雖然他一年來不了這裏幾次,但是隻要有機會,隻要來到意大利,他必會來看望他。
如今,眼看著這位如同親生爺爺一般的老者即將消隕,他真切的感受到心痛和難過。
像是受到他悲傷情緒的感染,舒嘉芮整個人也無比靜默。她沒有多說一句話,也沒有問任何一個問題,隻是用力的回抱住了簡奪的勁腰。
勇者無敵,但總有脆弱的一麵。
舒嘉芮從未想過,像簡奪這般無堅不摧的男人,也會有一天脆弱的像個令人心疼的小孩子。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擁抱著,知道一個聲音將他們打斷。
“簡少爺。”
是剛才送查爾斯爺爺回臥室的管家。
“恩。”簡奪抬頭,迅速收斂好情緒,又變回世人眼中那個沒有感情的簡奪,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隻是舒嘉芮的錯覺。
“您找我?”
“是的,”簡奪表情嚴肅,“爺爺這種咳血的情況已經持續多久了?你們有沒有找醫生來?”
管家搖搖頭,無奈的歎了口氣:“大概已經有三個月左右的時間了。我們也曾勸老爺去看醫生,或者直接讓人將醫生帶到這裏,可老爺說什麽也不願意。”
“你們有沒有提到查爾斯奶奶,或者為什麽不直接通知我和爺爺?”
“沒用的,簡少爺。”說到這裏,管家蔚藍色的眼睛中已經閃現出了淡淡的淚光,“老爺今天的態度您也看到了,再多一個人知道不過是平添擔心。若不是因為當年老夫人臨終前的遺言,老爺怕是早就已經隨去她了吧。
這些年,老爺經常失神的盯著臥室內那副老婦人的畫像,一整天的不吃不喝。有時候,連我都覺著,活下來的那個,隻怕才是最痛苦的。
老爺他……真的已經堅持的太久了……也堅持的太痛苦了……”
管家用袖口擦掉眼淚,又繼續說道:“不過,我能看出來老爺今天的心情真的不錯,我已經好久沒聽到他發出這麽開心的笑聲了。以後若是有時間,希望您能多帶簡太太來看看老爺,老爺的時間……怕是已經不多了……”
“一定會的。”簡奪此時已經不再勸說了,或許對有的人來說,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脫,而活著,隻代表無盡的痛苦。
“祝你們二位幸福。”管家鞠了個躬,轉身向著廚房的方向走去——
老爺的藥快煎好了。
同一時間,簡奪也同樣攬著舒嘉芮的腰,邁開長腿,去了臥室。回到臥室後,簡奪便一直站在窗前,看著窗外漫天的繁星,不知道在思考什麽。
舒嘉芮想了想,推門下樓。等她回來的時候,手中多了一個餐盤,裏麵裝著許多精致的飯菜。
“我看你晚上都沒怎麽吃東西,特意選了些清淡的飯菜拿上來。”她將餐盤放在桌子上,為簡奪擺好碗筷。
簡奪回過頭,看著桌上的食物,搖了搖頭:“你吃吧,我吃不下。”
“多多少少吃一點,哪怕喝些湯也好。”
簡奪依舊是搖搖頭,表示拒絕。早就料到會是這個結果,舒嘉芮歎了口氣也沒有繼續勸說。
她想開口安慰一下簡奪,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索性就在旁邊安靜的被他抱著,默默的陪著他。
今晚的天氣特別好,星星異常明亮,像是寶石藍色夜幕中鑲嵌的一條銀河。
許久,簡奪才用沙啞的聲音說:“我們以後,經常來看看查爾斯爺爺,好不好?”
“好。”舒嘉芮靠在簡奪的胸膛裏,輕聲說道。
第二天上午,簡奪就帶著舒嘉芮離開了那個地方。
“我們不用和查爾斯爺爺道個別嗎?就這樣直接走?”
“恩,爺爺
很不喜歡離別的場麵,直接離開就好。”簡奪抱著她,順著來時路,將手指伸進一台機器內,很快,他們進來時的那麵牆又重新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