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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調兵遣將

  大宋上四軍:捧日軍、天武軍、龍衛軍、神衛軍。是所有禁軍部隊之中,待遇最高的軍隊。每月給現錢俸祿一貫,其它如祿米、衣物以及各類雜物,另有各節日賞錢等,一年下來,林林總總,不下百貫。


  其中捧日軍隸屬殿前司騎軍主力,天武軍隸屬殿前司步軍主力。


  龍衛軍屬於侍衛親軍騎軍主力,神衛軍隸屬於侍衛親軍步軍主力。


  在趙瑣確認了蕭定發起的挑戰之後,張超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即召集了殿前司都指揮使,侍衛親軍都指揮使以及四軍各自的指揮使齊聚其白虎節堂,商議這一場對於上四軍而言,可謂是至關重要的事宜。


  蕭定此子,狂妄之極。


  雲集在白虎節堂的大宋六位高級武官,不約而同地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蕭家這段時間春風得意,老子升任計相,兒子也升為了統制,所謂物極必反,他這是豬油蒙了心,我們也不妨讓他清醒清醒。」殿前司都指揮使曲珍憤然道。


  「不錯不錯,的確該好好的教訓教訓他,不過這一次是騎軍的事兒,我們步兵可就只能作壁上觀了。」天武軍指揮使安巍與神衛軍指揮使許泰兩人對視一眼,含笑道。


  「是呀,我們天武與神衛這一次只能給捧日與龍衛吶喊助威了。」許泰語氣之中也頗有幸災樂禍之意。


  平素之時,捧日,龍衛兩軍因為是騎兵主力,待遇一向是要比天武和神衛強上一些的,兩家的指揮使自然也就地位高一些。這一次蕭定找上門來,不管捧日與龍衛勝與不勝,這一砣黃泥巴終究是糊到了他們的褲檔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大宋作戰,基本上以步卒戰陣為主,但偏生騎兵的待遇,又要比步卒強上不少,這自然讓作為步軍指揮的兩人,平素心中多有不爽。


  「二位只管搖旗吶喊便好,卻看我們這一次如何收拾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帳。」捧日軍指揮使趙正,龍衛軍指揮使向海卻是同仇敵愾。


  張超有些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這一次蕭定的目標是整個上四軍,騎軍若敗了,步兵能好到那裡去嗎?到時候陛下震怒,必然會對上四軍進行大規模地整改,嘿,也不瞞你們說,真要是這個樣子了,蕭定建議的邊地輪戰,只怕就真要實施了。你們便一個一個地去北地吃上幾年沙子吧!」


  殿前司都指揮使曲珍看了一眼侍衛親軍都指揮使黃淳,道:「太尉所言不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們上四軍,從來都是被拿在一起來說事的。平素大家有些小矛盾,那是自家的事情,現在別人打上門來了,還是先計較怎麼過這一關。黃兄,是我捧日軍出戰,還是你龍衛軍出戰?陛下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以一部百人與蕭定十人對壘,所以我們必須得選出最為善戰的那一部騎兵出來。」


  「何不從各部挑選精銳,臨時組成一部?」捧日軍趙正建議道。


  不但是張超搖頭,便是曲珍與黃淳也都是搖頭。


  這件事,現在已經成了汴梁最大的一件事情,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這事呢?如果這樣做的話,等於是將把柄塞到人手裡。


  蕭定鄙夷的是上四軍整體部隊的戰鬥力,如果他們這樣做了,豈不是坐實了蕭定的指控?那時候,只怕是上上下下都交待不過去了。


  當然,這件事情,自然也是機遇與風險並存。一旦辦好了,可就在官家面前大大地露了一回臉。當然,如果辦差了,那結果就有點慘,很有可能張超所說的,便要成真了。


  不過一百人對付對方十個人,在場的七個人,沒有人認為會輸。


  「龍衛軍來吧!」黃淳笑著沖曲珍拱了拱手。


  曲珍一笑,心中瞭然。黃淳的兒子黃海,就是龍衛軍左廂第一軍里的一名營將,看黃淳的意思,卻是想讓自己的兒子來立這份功勞了。


  能賣一個人情,而且不擔任何風險,曲珍何樂而不為呢?


  張超瞅了一眼麾下兩名都指揮使,對於這樣的心照不宣的交易,他自然是心知肚明,不過對於他而言,事情可遠遠沒有這樣簡單。


  「蕭定之勇悍,恐怕遠超你們想象。」張超慢吞吞地道:「他作戰的風格以及方式,你們可曾研究過?」


  屋內幾人臉色都是一滯。


  半晌,曲珍才勉強笑道:「太尉,這事兒不是剛剛發生嗎?早前誰也不會想到有這樣的事情,自然也就沒有關心。」


  張超沉默了片刻,才道:「身為大宋高級將領,居然對北地數次大戰的過程就一點兒也不關心嗎?蕭定是怎樣取勝的,對手是誰,你們竟然什麼也不知道?不知己知彼,卻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勇氣和信心,要給對手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呢?」


  包括曲珍和黃淳,屋裡所有人臉色都難看了起來。


  「太尉,下去之後,我們馬上去研究蕭定的作戰風格。不過一個黃口孺子,來來去去也不過就是那麼幾招罷了。」黃淳有些不以為然。


  「蕭定在兩軍對壘之時,的確只有那麼幾招,但其中一招,就是身先士卒,永遠都沖在最前頭。」張超冷冷地道:「其部騎兵,人手配一領神臂弓,三十步之內密集發射,中者幾乎都是當場斃命。再加上蕭定本人的勇悍,所向披糜,以至於現在北地遼軍,見到蕭定的旗號,便遠走避之。」


  屋內幾人都是變色。


  「這是一場與戰爭別無二致的比試,是要死人的。而且還會死不少。」張超看著黃淳,道:「而身為一部之首,臨戰之際,必然首當其衝。你們以為這是與平時的演習一個模樣嗎?我看蕭定的架式,是鐵了心要把事情搞大的。不死上幾十個人,只怕不會善罷干休。」


  黃淳的臉色頓時難看之極。


  他想自家的兒子立功受賞陞官進爵,可不想兒子在這樣一場莫名其妙的比試之中冒著喪命的風險。


  自家兒子馬上功夫的確不錯,但能與蕭定這種與遼人較量經年的悍將相比嗎?

  總不能作戰之時,指揮麾下騎兵沖在前頭,自己卻躲在後邊吧?

  上頭可是有官家以及文武百官看著呢!


  張超掃了眾人一眼,道:「還是由龍衛軍出戰吧,不過這個領兵將領,還是換一個人吧!這個人,你們不用操心了,我來找。至少要在武略之上不輸給蕭定才行。」


  聽到張超這麼說,黃淳頓時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辛漸站在馬行街繁華的街道之上,卻是六神無主,一個月前,他還是龍衛軍中一名威風八面的押司,手下幾十個兒郎,日子過得雖然不說怎麼富裕,但卻也勉強說得過去。但一場意料之外的衝突之後,他一下子便跌落到了人生的谷底。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替兄弟出頭隨手揍的那個傢伙,居然就是侍衛親軍都指揮使黃淳的兒子黃海。


  然後他的倒霉時刻便來了。


  先是被以吃空餉為名停了職。作為一名押司,他手下吃了兩個兵的空餉,但這不是約定俗成的嗎?而且這兩個人的空餉,上頭的隊將、部將哪一個沒有分潤一點點,自己到手的不過是小頭而已。


  光是停職也還罷了,竟然還要追償歷年來所得,這個數目就不小了,問題是憑什麼要他來掏所有的錢?

  可就算是有千般理由萬般委屈,胳膊還是扭不過大腿。他只能掏空家底兒,將家裡歷年積存,全都交了出去,才算堵上了這個窟窿。


  本以為此事就這樣完結了,但事實證明,他還是太幼稚了。


  他不但沒有復職,還隱隱聽說上面要追究他的罪責,而理由仍然是這一個。


  一個搞不好,就是丟官罷職被扔進大牢的下場。


  屋漏偏逢連陰雨,行船卻遇打頭風,自家老母親,卻又在這個時候因為擔心懼怕而一病不起,湯藥錢如同流水價般的灑出去,老太太卻絲毫不見起色。


  今日家裡米缸已經見了底兒,自家出去找朋友借貸,卻是空手而返。昔日的那些兄弟一個個面有難色,說話支支吾吾,他立時便明白了過來,這是有人發了話,成了心地要把他往死里整呢。


  渾家看到推門而入兩手空空如也的辛漸,臉上的愁容更加地濃厚了一些。


  一角里,兩個娃娃癟著小臉兒縮在哪裡,看起來剛剛哭過。早上渾家刮空了米缸,也不過是熬了一鍋稀粥,給了老太太一碗,兩個孩子一人一碗,這個時候,只怕是早就餓得受不住了。


  辛漸只覺得眼眶和鼻子都酸酸的,猛地衝進了室內,打開一個長形匣子,從內里掏出一支裹著厚厚絨布的東西,大步便向外走去。


  「官人!」渾家驚叫起來:「你去哪裡?」


  「我去賣了這鐵鐧,總能換來一些米糧!」辛漸咬牙道。


  「這,這是祖傳的!」


  「家裡也就只有這個還能值些錢了,總得讓人活下來。」辛漸抱著鐵鐧,咬著牙道。「不能讓娃兒挨餓。」


  婦人看了一眼兩個孩子,不再說話。


  一把推開房門,辛漸眼瞳微縮,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外頭,站了兩個軍卒,看其打扮穿著,竟然是御前班直。


  「辛押司?」其中一人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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