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假期
“孩子什麽的實在是太討厭了。”
簡桉在沙發上懶洋洋地翻了一個身，平靜的暑假在萬眾歡呼裏開廠，的確是一個平靜的假期，她無處可去，更不想留在家裏看簡逢意對著自己嘮嘮叨叨。
容父帶著容母去夏威夷度假去了，把容墨這個夫妻生活的電燈泡，愛情生活的拖油瓶留下了家裏。
現在整個容家祖宅就隻剩下了容墨和簡桉兩個人，還有容家的仆人。
“有事沒事都會吵吵鬧鬧，不知道是哪裏做得不對就會大聲哭。”
簡桉哧溜吸了一大口冰鎮西瓜汁，想起來了簡家自己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皺了皺眉頭，下了結論:
“所以我很不喜歡小孩子。”
可是現在這個曾經很不喜歡小孩子的人就站在自己的身邊，臉上是溫柔的微笑，和自己絮絮叨叨的說著許多許多關於肚子裏這個還沒有出世的孩子的事情。
話題從孩子什麽時候才會出生一直到了應該給孩子買什麽樣子的衣服和零食。
明明這一次和以前都不一樣的。
曾經他被懷疑衝昏過頭腦，強行讓簡桉失去了她的第一個孩子，緊接著小希望也是好不容易才留了下來，當時的簡桉人生地不熟，孤立無援，小希望差一點就養不住。
而現在呢？
明明已經重新把這個人找了回來，可是自己還是留不住。
容墨甚至覺得眼前的一切是這麽的不真實，不真實的有些可笑。
“怎麽了?”
簡桉還在說著，容墨卻忽然間安靜下來，半天伸出手在簡桉的頭發上拿下來了什麽:
“沒有什麽，隻是你的頭發上沾上東西了。”
攤開的掌心裏是一片草葉。
“啊，是不是時間到了，我們該回去了?”
簡桉轉過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鍾，大驚失色，拉著容墨往回走:
“快一點。”
容墨本來比簡桉反應快的多，可是不知道是怎麽，居然遲鈍了一下，被簡桉拉走了。
“你說什麽?”
簡桉的臉色蒼白，坐在他們兩個人麵前的醫生臉色遺憾。
“夫人，雖然我能理解您迫切的想要擁有一個孩子的心情，可是這個孩子可能有問題，這是我們的檢查結果，或許您之前身體比較虛弱，這個孩子天生就是21三體綜合征的患者。”
“你……在說什麽。”
簡桉的唇色慘白，輕輕顫動。
肺裏的所有空氣好像在這一刻都被抽幹了，她覺得自己的耳朵裏盡是嗡嗡的轟鳴聲。
整個世界都在自己的眼前旋轉，讓人感覺暈眩。
“21三體綜合征就是俗稱的唐氏綜合征患上唐氏綜合征的患者會智力發展低下遲緩，嚴重的生活不能自理。”
醫生的語氣凝重。
“怎麽可能。”
簡桉的喉嚨幹澀，過了很久才說出這幾個字。
怎麽可能，她期盼了好久的……孩子。
居然天生就有缺陷。
“醫生，有沒有辦法，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治療?”
醫生歎了一口氣:“這種病症是先天的，所以無法治愈，對於這種初期通過篩查檢查出來的先天不足的嬰兒，我們給父母的建議都是流產，這對於彼此都是一個解脫。”
流產?
簡桉眼前發黑，手牢牢地按在椅子的扶手上，支撐著自己忽然之間失去力氣的身體。
這個詞冰冷的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插進了她的心裏。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簡桉能夠聽到自己的聲音，但是那聲音似乎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的，朦朦朧朧的響起: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夫人，你要知道，唐氏綜合征的患者直到現在都沒有任何可以治愈的方法，現在世界上最頂級的醫療技術也不行，如果這個孩子生下來的話，無法自理智力低下，對於父母和他自己都是一個沉重的負擔，彼此都會很痛苦。”
“……是嗎。”
簡桉喃喃道。
對於彼此來說是一個痛苦嗎?明明她這麽的期望這個孩子的到來，明明想過要為這個孩子做什麽，想到要讓他無憂無慮快樂的成長……
這一切卻全部戛然而止。
“會不會是檢查結果出錯了?”
一邊的容墨開口，簡桉的眼睛裏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
“不可能的，我們對於VIP客戶的一切都是非常慎重的，這個檢查結果我們已經確定了好幾次，絕對不可能把錯誤的結果拿到病人的麵前。”
醫生搖了搖頭，否定了容墨的疑問，簡桉眼睛裏的光慢慢的熄滅了。
簡桉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手指卻仍然牢牢地按著那份醫生提供的檢查報告。
“簡桉。”
容墨伸出手扶著簡桉，她看上去身形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摔倒，可是簡桉第一次推開了容墨的手。
她的眼角眉梢裏盡是憔悴的神色，嘴唇灰白。
“容墨，你……讓我自己一個人。”
話到最後，似乎已經帶上了隱約的哽音。
“讓我自己一個人好好的想一想。”
會客室的門開了又關，簡桉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門的後麵。
“容總……”
簡桉一走，醫生就忙不迭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天知道當著容墨的麵撒謊到底是一件多麽困難的事情，自己的心時時刻刻都吊在嗓子眼裏。
“真正的檢查報告在哪裏?”
醫生額頭上冷汗已經快要滴下來了。
“這，這裏。”
醫生從自己的抽屜裏拿出來另外一個文件夾，容墨接了過去。
所有的檢查指標都是正常的，這個孩子很健康，隻不過是月份還小，照片隻有一個隱約不甚清晰的影子，還有一點點的手和腳。
可是那確實是一個孩子，一個小生命。
一個屬於他和簡桉的小生命。
本來應該好好的成長，應該受到萬千寵愛的小生命。
另一份檢查報告是簡桉的，各項指標都在飛快的下降和惡化。
對比何其殘酷。
這個生命的誕生是在汲取簡桉的時間，所以，在這兩個選擇裏，如果隻能留下一個，他選擇簡桉。
所以他偽造了報告，這樣的話一切都會順理成章，一個生下來也隻會帶來痛苦的孩子，簡桉就算是再悲痛難過，自己也總會陪著她走出去，這一切都要好過於簡桉眼睜睜看著自己失去有一個活蹦亂跳的孩子。
容墨把報告重新扔回到了醫生的桌子上口氣冰冷:
“銷毀，所有的一切就當做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