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會吳孫,「囊中之錐」初現(上)
看著胡雪兒在下面跪著,一副心驚膽戰的樣子,趙詩雨連忙起身,上前兩步扶起了胡雪兒,安慰道:「雪兒管事這是幹嘛,詩雨沒有怪你的意思!這些年多虧你在父親身邊照料,陪伴父親走過這些困苦,這些詩雨都看在眼裡,詩雨不是那迂腐之人,又怎會怪你呢?」說完對著胡雪兒一笑,很是親近。
這一番說辭,倒是把胡雪兒感動得稀里嘩啦。拉著趙詩雨的手連聲自責,趙詩雨也只得再三安慰。
這幅情景讓一旁站立的趙姬也感動得暗自抹淚,心中為好友感到慶幸,另一方面又嘆服趙詩雨的「胸懷」。
倒是小嬴政,望向趙詩雨的眼神越發的驚奇。自從第一次遇到這位趙小姐開始,之後的每一次見面都讓小嬴政感覺到,這個女孩兒很不簡單!
如今看見自己母親和胡姨娘都對趙詩雨所拜服,心中對這位趙大小姐也是敬意滿滿!跟在這種人身邊,自己也能學到很多東西吧,小嬴政對自己日後的生活更加期待起來。
如此一番過後,眾人也便平息下來。
不過幾人之間的氣氛倒是有些尷尬~~趙詩雨雖是已經言明,但是胡雪兒還是不敢看趙詩雨的眼睛,娥首輕低,似是有些害羞。
趙詩雨見此,三次兩番地想緩解氣氛,不過結果卻是胡雪兒的臉越來越紅,連脖子都似是染上了一層胭脂,氣氛略微有些尷尬。
見狀趙詩雨只得轉移話題,幾句話沒下來又扯到了吳平:「這幾天吳孫那邊有消息么?吳平的傷勢如何了?」
似是因為吳孫的關係,剛才還一臉嬌羞的胡雪兒立馬就換上了一副肅殺的表情。這番利索的換臉,讓一直盯著胡雪兒的趙詩雨由衷感到汗顏。
當說起吳平的傷勢,胡雪兒看向趙詩雨的眼神就變得有些奇怪:「小姐沒聽到消息么?」
話剛出口,胡雪兒回神一想,清荷院也沒有配備多少人力,這府內的一些消息流通也跟以前一樣沒有顧及到小姐的清荷院,是以有些要緊的事情趙詩雨一時半會也接觸不到,以後確實不能再這樣了。
想到這些,胡雪兒就有些歉意:「卻是雪兒的失職,沒有給小姐安排傳話的人,過後雪兒和福伯商議此事,儘快給小姐定下來。」
頓了頓,胡雪兒接著說道:「小姐不知,吳平在那日被小姐踹了一腳以後,當晚吳孫就有請醫師給其看過,后經過多方探明,確定吳平現在已是廢人了。」
說完小心地看了趙詩雨一眼,正巧看到趙詩雨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意,頓時駭得胡雪兒脖子一縮,心想這位趙大小姐的心思也太狠了點兒。
趙詩雨感嘆了一番,雖說這吳平可恨,不過如今成了廢人之身,也是他咎由自取,這也算是往日作惡多端的報應!
想到此處,趙詩雨心中的殺意也便消了下去,隨即有些奇怪地問道:「吳平都成這樣了,吳孫管事那邊沒什麼動作么?」
說完這話,趙詩雨就看到胡雪兒臉上一笑,一臉輕鬆地對著自己說道:「小姐放心,此事福伯與雪兒前兩日就已商議過,昨日還去了一趟吳孫的忠正院,警告了其一番,晾吳孫也不敢有什麼動作。」
胡雪兒一副自信的模樣,仿然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不過在趙詩雨看來,事情卻沒有那麼樂觀。
望見胡雪兒臉上的自信模樣,趙詩雨凝眉思索,給其潑了一盆冷水:「雪兒管事,我聽聞吳平是吳孫管事的獨子,是也不是?」
胡雪兒應是,趙詩雨又開口說道:「因此事吳平被廢,相當於斷了吳孫家的香火。此等大痛大辱,換作常人,會忍氣吞聲得過且過?會沒有半點報復心理?要知道,猛虎之毒辣尚不食其子,更何況是人!子為父之繼,自己的兒子遭受如此大難,他吳孫會善罷甘休?」趙詩雨說著說著也是連連皺眉,疑心大起。
胡雪兒聽聞此話,心中一動,不過仍然有些質疑地說道:「可是前日,雪兒與福伯過去時,當著面兒,吳孫確實已經再三保證,不敢再造次。吳孫也是士人出身,當不會這般不守信譽……吧??」
胡雪兒說完這話,自己也覺著有些可笑,畢竟,以吳孫的人品……
趙詩雨聽完后更是嗤笑一聲,說道:「吳孫如果真有這點士子的貞節,那便不會做出這等悖逆之事了!由此,吳孫的品行可見一斑。突遇此變,吳孫心中定是萬分怒氣,這個時候你與福伯過去警告,無異於點燃了這團衝天大火!」
「常言道『狗急亦會跳牆』,更何況是盛怒之下的人?吳孫能這般輕易地答應你們,只怕是先穩住我們的陣腳,後面定然還有其謀。不,是一定有其他陰謀!」趙詩雨篤定地道。
聽完趙詩雨的分析,胡雪兒卻是啞口無言,頓時有些六神無主。
一想到吳孫背地裡的未知動作,胡雪兒就感到渾身冰涼,有些慌張:「如此,合信府豈不是危機重重?!不行,小姐你不能待在府里了,我現在就去找福伯商議,今晚連夜將您送去安全的地方。」
說完不待趙詩雨答應,就急欲出門求救,趙詩雨見此連忙叫住胡雪兒:「雪兒管事,先請留步。」
看到胡雪兒被自己叫住,趙詩雨長舒了一口氣,緩緩道來:「莫急,事情並非無法解決。」
聽到趙詩雨這話,胡雪兒頓時心生疑問。都這個節骨眼上了,怎麼還不急?莫非……小姐對此有計策?
想到此處,胡雪兒心中有些期待,問道:「小姐是否已有籌劃?」
「沒錯,我心中已有盤算,等下你和我一起去趟忠正院,會一會這位吳孫管事。」趙詩雨顯得胸有成竹,安排道。
胡雪兒見此,連連應是,滿眼的期待。
趙詩雨說完這話,看了看趙姬母子,略微思索了下,道:「綠奴,你就別跟去了。先帶著趙夫人母子在這清荷院逛逛,順帶安排下小政子的住所,就在我的卧房周邊找。」
說完,看了眼噘著嘴,一臉被拋棄而滿不情願的小綠奴,上手捏了捏小綠奴的臉蛋兒,笑道:「小妮子聽話,此行沒什麼好玩的事,小姐我去去就來。」
說著,也不理會大庭廣眾下,被捏得小臉通紅的小綠奴,轉過身向著趙姬一禮,臉上歉意連連:「抱歉了趙夫人,家門不幸,詩雨要先行處理一下府內事務,還請夫人與小政子在我清荷院逛一逛,我與胡管事稍後就回來,然後我們一起用飯,可好?」趙詩雨深深一禮,歉意之情浮於表面。
趙姬見此趕忙上前拉著趙詩雨,連道不敢!
趙姬自從來到這合信府,就一直承蒙胡雪兒的照顧,之後又碰到了趙詩雨,又一個待自己非常要好的人,趙姬現在哪裡還會有不滿之心,是以連連向趙詩雨道謝,直言多虧有胡雪兒和趙詩雨的照顧,才讓母子兩人逃離苦難等云云……
兩人自是一番寒暄,稍後小綠奴帶著趙姬母子下去。而趙詩雨整理一番后,也跟著胡雪兒一道去了這府中的另一個勢力所在:忠正院!
春雨過後,空氣中似也帶著一絲春雨的清涼,不過吸入鼻息之後,卻又有難言的舒暢,彷彿有洗滌靈魂的魔力,讓人留戀。
趙詩雨胡雪兒兩人,走過一道道連廊,後面跟著一票侍衛。
一幫人穿過隔院樓亭、廊門花苑,終於在趙詩雨腳軟得快要罵娘的時候,遠遠地看到了一處獨立的院落。
遠遠看去,院中高牆圍立,其規模甚至比自己那清荷院還要大上幾分,這讓趙詩雨心裡忍不住吐槽:這院落比自己的都大,比之父親的「中泰院」應該都不相上下了吧!
從這兒便能看得出來,這吳孫肯定不是什麼好鳥!做的事情這麼不光彩,還敢在這合信府內這麼招搖,你看這院內琳琅滿立、裝修華貴。
行悖逆之事還敢這麼囂張,這吳孫管事的智商怕也不是很高啊~!
當然是相比自己而言……趙詩雨如實地想到。
走到近處一看,院門正朝南立,其上亮麗的漆字寫上「忠正院」三字,書法筆直有力,端是正派之作,只是這院內的人,人品不堪啊……趙詩雨有些玩味地想到。
待得一行人走到跟前的時候,忠正院門外站立的兩個僕人,一看到走在一行人前面的胡雪兒,正欲行禮,突然眼睛瞟到胡雪兒身後的趙詩雨,兩人瞬間被嚇得臉色煞白煞白地,呆愣在原地一動不動,猶如看到了可怖的存在!
其中一個反應快些的,忙不迭地喊了聲「我去通報吳管事」,就「嗖」地一聲竄進了院內。
興許是過於著急,路過院門的時候還把自己絆了一跤,然而這哥們連氣兒都沒敢大喘,手腳並用地爬了起來,直奔院內!
而被單獨留在院門外面的門仆,這會兒也是雙腳直打顫,兩眼魔怔一般看著趙詩雨。
等到這位兄弟戰戰兢兢地給趙詩雨和胡雪兒行完禮后,趙詩雨禮貌性地「嗯」了一聲,還附帶了一張傾城笑臉。
卻不曾想,這位兄弟腦門上瞬間就冒出了汗水,兩眼驚恐地盯著趙詩雨,鼻前兩條青龍順勢而出,猛地伸出雙手捂住下身,腿腳一軟便順勢軟倒在地……
一介大老爺們,最後竟然被嚇得哭了出來。直把趙詩雨看得臉色黑黝黝的黑。
一旁的胡雪兒,瞅見趙詩雨那烏黑的臉色,也忍不住偷笑出聲。
隨後見到趙詩雨那冷漠的小眼神飄來,胡雪兒連忙捂住了嘴,裝作無辜。
許是察覺到胡雪兒在偷笑,又或許是被眼前這個「爺們」的哀嚎聲給搞得有些心煩,趙詩雨黑著臉朝著門口那位委屈的門仆吼了一聲:「給我閉嘴,別特么叫了。」
自從趙大小姐來到這戰國時代,還是頭一次當著這麼多人面罵人,效果自然也是相當的好!
只見癱倒在地的門仆,被趙大小姐這一聲吼先給嚇得一個機靈,隨即魔怔般地重複低語,一股腥臊之味也伴隨傳來,竟是被嚇得失禁。
見此,胡雪兒也顧不上再笑話趙詩雨了,連忙拉著趙詩雨往院內走去。
趙詩雨見此,也沒再和這貨一般見識,整了整臉色就邁步向院內走去,不過……這臉上表情還是不甚好~~
趙詩雨等人剛走進院內亭閣,就看到遠處道路上走來了一撥人。為首的,是一位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
男子身形消瘦,臉色蠟黃,似有些憔悴,不過眼神之中的慍怒之色卻是擋也擋不住。
男子似乎看到了自己這群人中,無論身高還是顏值都甚為「顯眼」的趙詩雨,整個人先是一愣,隨即步伐更為急躁。
胡雪兒看到這架勢,連忙出面擋在了趙詩雨身前,直面著對面領頭而來的黑衣男子。
待得兩撥人走進,趙詩雨就看見對面的黑衣男子陰著臉拱手,朝著胡雪兒一禮:「原來是胡管事,不想突臨我這小院,別來無恙啊。」黑衣男子說話間抽眼掃了一眼趙詩雨,眼神中的冷芒似要溢出一般。
「吳管事過謙了,小女子怎麼當得起吳管事的大禮呢?還是莫要折煞小女子了。」胡雪兒先是冷聲譏諷了一句,隨後面色一正,語氣有些嗔怒地道:「小姐還在這邊,吳管事是沒看到?還不趕緊見禮!!是不是年紀大了?這眼神竟也不怎麼好使了?!」
似是被胡雪兒的話給提醒了一下,吳孫連忙再次拱手,朝著趙詩雨一禮,不過眼中的冷意卻是再也忍不住了,盯著趙詩雨的眼神中也帶有一絲殺意。
見此,趙詩雨心中也是一緊。這老貨看來確實是不甘心,今天得虧是來了,看來等下就要震懾一下這條毒蛇了……想著想著,趙詩雨的眼神也變得鋒利了起來。
「吳孫,你這是什麼眼神,敢這樣看著小姐,你想造反嗎?」胡雪兒見吳孫這般無所顧忌,心中擔憂的同時,更加確信了方才趙詩雨的話。一想到如今是在吳孫的地盤上,胡雪兒便越發擔心,連忙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後面的侍衛。
一時間,所有的侍衛都向前一步,震懾著吳孫及其身後之人。
見此,吳孫只好後退收斂,不過嘴上卻也不依不饒,狠聲威脅道:「胡管事莫急,我注意些就是。不過你今天把小姐帶來我這邊,怕是有些不妥吧!你也不怕我們嬌滴滴的大小姐在我這兒出了什麼意外?到時可怎麼收場啊?!」吳孫冷冷地說著。
「吳孫你敢,你……」聽到吳孫的威脅,胡雪兒彷彿炸毛了一般,猛地張開臂膀,將趙詩雨護在身後,神色間變得不安,正欲破口大罵,卻被趙詩雨給攔了下來。
吳孫看到胡雪兒一副想活剝了自己的眼神,心中一頓爽快。他就是喜歡這群人恨死自己卻又拿自己無可奈何的表情!
不過胡雪兒還沒說完話,就被趙詩雨出面給攔了下來,這讓吳孫有些好奇。
總覺得今天的趙小姐跟以往有所不同,望向自己的眼神也不像往常那般避讓了,這反而讓吳孫心底有些不踏實。
只聽趙大小姐上前一步,看著吳孫輕蔑地笑了笑,一副看傻B的表情,嘴上說的話更是讓吳孫直冒青筋:「吳孫,你可真是一個可憐之人,死到臨頭還不自知,還敢在這裡蹦蹦跳跳地亂喊亂叫,真是蠢到家了!」
「還望小姐明釋,我吳孫怎麼就將死了?倒是你的父親趙岳,現在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吧。」吳孫強忍著一巴掌拍死趙詩雨的衝動,額頭上青筋一鼓一鼓地,陰著臉譏言相諷。
趙詩雨聽到這話,伸手攔住了還要反駁的胡雪兒,臉上奇怪地笑了笑:「哦,你還有這等閑心啊吳孫!卻是不知,你這一枚小小的棋子,還能在這盤棋中支撐多久啊?!」趙詩雨盯著吳孫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
果不出意料,剛說完這話,趙詩雨就發現吳孫的眼神一慌,雖然面上還是一樣的陰暗,但是望向趙詩雨的眼神,已經多了一分戒備和詫異。
見吳孫和自己預想的一樣,已經被說到了痛楚,趙詩雨心中微喜,於是乎又加了把勁兒,說道:「是不是想不通我為什麼這麼說?看來你確實只適合當一個棋子,原因無他,太蠢!」一番話語之中,卻飽含了貶視。
胡雪兒原本還以為趙詩雨在挑釁著吳孫,心裡正暗自捏了一把汗,不成想猛地一瞬間,胡雪兒發現吳孫看向小姐的眼神居然越來越奇怪,似是有些懼怕,這讓胡雪兒心中一震。
隱隱之間,心中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卻又模模糊糊。
「雪兒管事,我們走吧!回去好好看看,吳管事是怎麼把自己給玩兒死的!」趙詩雨突兀地一句,把正在思索的胡雪兒說得一懵,隨即回神反應過來,連連點頭應好,跟在趙詩雨身後,就欲離去。
幾人正欲轉頭回去,就聽到後面傳來吳孫略帶焦急的聲音……
只聽吳孫說了一句:「小姐等下!」
隨即,吳孫小跑到趙詩雨身前,深深一禮:「吳孫無禮了,剛才冒犯了小姐,還望贖罪。正巧這邊剛進了一批南地的極品血燕,給小姐嘗嘗,還請小姐入廳一敘。」
魚兒上了鉤!趙詩雨心中大定,臉上掛上了淡淡的笑顏,輕輕地笑出了聲,隨口應了聲「好」,便帶著胡雪兒等人一起向主廳走去。
待到了富麗堂皇的主廳,趙詩雨端坐首位,胡雪兒緊隨其下手,其後一票的侍衛矗立著,面積不小的主廳現在倒稍顯擁擠起來。
幾人方一坐定,就看著吳孫吩咐下人端上了熱氣騰騰的玉碗,其內所盛之物清澈見底,微呈黃色。
趙詩雨滿臉好奇地看了下,問道:「這便是南地的極品燕窩?」說完就想著伸手去接,半道上卻被胡雪兒伸手「啪」地一聲給打斷。
胡雪兒不理會趙大小姐那一副懵懵的表情,冷麵朝著吳孫,冷冷地道:「你先吃,誰曉得這食物里是不是有什麼不妥!」說罷,胡雪兒死盯著吳孫,就等著其說話。
見此,吳孫無法只好以身試食,吃完后介紹道:「此乃南地燕窩中的極品「血燕」,其色透明晶亮卻又透著微微的血色,蒸煮過後就清澈見底,功效相較其他燕窩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這美容養顏的功效也是堪稱世間少有!小姐本身就是傾世之姿,用過此物之後,肯定會更添一分絕美!」
為了搞明白心中所慮,吳孫現在只能裝慫,滿心期待著這位趙大小姐吃好喝好后,早些為自己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