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章邯遇險
翌日，相府後院當中。
殘顧身著簡單的劍士服飾，裝好佩劍，一把扯過旁邊木架上的披風，準備出門。
穿過院牆過道，殘顧順著記憶中的路，準備從主院經過，朝著偏門走去。
「小心些，把這個放到馬車上……」
隔著一堵牆，殘顧聽到熟悉的聲音，當下腳步一頓，繼續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走去。
穿過院門，來到院中，殘顧一眼就看到了指揮下人搬什麼東西的呂不韋，當即迎了上去。
「相邦！」殘顧走到呂不韋跟前，和聲招呼了句。
「嗯？」呂不韋正專註於眼下的活計，沒有察覺到殘顧的到來，扭頭詫異相視。
「殘顧先生！！」一見到是殘顧，呂不韋立馬眼睛一亮，客客氣氣的施禮，隨即看到殘顧這一身穿著，呂不韋驚訝地問道：「先生這是要出門嗎？」
對此，殘顧當即侃然說道：「這兩天無事，時常練劍，今日突然將一角崩碎，便想著出去找個偏僻一點的鐵匠鋪，看能不能修補好。」
說著，殘顧緩緩抽中腰間長劍，劍器出鞘，劍身上肉眼可見的一處豁口，猙獰裂紋，影響了整體的美觀。
「哎呦！一把好劍，確實是可惜！」呂不韋見此，當即感嘆了一聲，對此頗感可惜。隨即，呂不韋緊接著出聲，獻上了殷勤：「先生佩劍受損，縱然如今拿去修補，恐怕長時間也難以完成。在此期間先生若是再想用劍，豈不是極為不便？」
說著，呂不韋從自己身上解下了所配之劍，遞給了殘顧，說道：「先生，此劍雖無甚名氣，但也算是利劍一把，交由先生防身，還望先生不棄！」
「多謝相邦！」殘顧無奈地一笑，並沒有接過佩劍，而是上前扶著呂不韋的手，答謝道：「相邦厚愛，殘顧心領，只是淬鍊一番，用不了太長時間。再者殘顧在府上修養，能用劍的機會寥寥，遇到些情況，以自身的手段，僅僅靠著劍鞘就足以應對了。反倒是相邦，還須得有一柄劍防身，最近的咸陽，可不怎麼太平啊！」
「嗯？」呂不韋神色微微一變，目色閃爍，試探性地問了句：「先生，何出此言？」
「沒什麼！」殘顧搖了搖頭，無所謂地說道：「一些直覺罷了！總覺得咸陽當中，來了不少江湖好手！」
「……」呂不韋沒有聽明白殘顧的話，還在思索著呢，就聽到殘顧出聲詢問。
「相邦這是要去哪裡？」殘顧看了看周邊搬弄器具的下人，一時好奇問了一嘴。
「哦！」回過神來的呂不韋，看著殘顧有些疑惑的目光，笑著解釋道：「上次進宮的時候，聽到太后講起，說是有些懷念在邯鄲時候嬴凰公主所彈奏的古箏曲，這不今天準備進宮面見太后，正好將府上這一台古箏拿去，讓太后無事可以舒緩下心情！」
「原來如此！」殘顧瞭然點頭，太後有監國之責，呂不韋身為監理朝政的相邦，自然得時常進宮向趙姬梳理朝中大事，這也算合乎常理。
當此時，殘顧也不願再此叨擾，隨即拱手告辭道：「既然相邦有要事，那殘顧便不再耽誤相邦了，就此別過！」
「先生請便！」呂不韋也抬手施禮，對於殘顧這個身手高強的救命恩人，呂不韋是非常重視。
在呂不韋的心中，可是將殘顧視為了能夠在未來護持自己的希望，此時的恭敬禮待，為的就是日後落魄之際，面對羋系這幫宗親的擠兌，能夠憑藉殘顧保住自己的小命！
與羋系的鬥爭，教會了呂不韋一件事情，身為臣子，縱然你權勢滔天，要是防不住那些背地裡的陰詭手段，一切都是枉然。
要知道，在任何的鬥爭當中，最直接有效的辦法，不是做得比別人更好，而是讓別人沒有機會變得比自己更好……
告別呂不韋之後，殘顧隨之從偏門離開了相府。
來到偏門外的小巷之上，殘顧緊了緊身上的披風，拿起剛才順來的草帽，扣在了頭上，瞬間就成了一個風塵僕僕的遊俠，看不出本來的面目。
做完這一切之後，殘顧腳步一抬，一步一步慢悠悠地邁動，朝著道路盡頭走去。
驀然，空中似有一絲氣息傳來，殘顧心中一動，當即停下腳步，有些疑惑地念道：「這是，那晚上的信陵八劍？？」
緊跟著，殘顧在原地停頓了一會兒，抬起頭閉目冥思，像是在尋找著這股氣息的來源，良久未曾挪動半分。
過了許久，殘顧猛地睜開了雙眼，目中閃過一絲精芒，循著感知到的那一絲氣息，找准一個方向飛身而去，身影隨即消失在空曠無人的小巷當中。
與此同時，數條街道之外，正上演著一場大追捕。
「站住！！」熟悉的呼喊聲傳來，只見一個衣著破舊的中年人，正喘著粗氣奔逃，走過一道又一道的拐角，往人群眾多的主街逃去。
這個中年人，雖然身上穿得磕磣，看上去像是個勞苦民眾，但是不論是發色還是面容，卻根本就不是個莊稼漢，反倒像個養尊處優、衣冠名祿的士子。
在前面奔逃，身後時不時傳來的呵斥聲，以及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讓中年人即使汗流浹背，也不敢停下奔逃的步伐，死命地逃亡著。
終於，在轉過一個街口之後，眼前的街道前方，兩個身形各異的大漢在前面等候，奔逃著的中年人見到兩人的面容，頓時大喜過望，目中夾雜著生的期許，連帶著腳步都快了不少。
緊接著，後方一直追趕的人顯露身形，竟是廷尉府的監正使：章邯！
章邯今日奉李斯之命，負責暗中調查那些疑似奉天閣棋子的士人，但是沒想到，章邯今日去一個少一個去一個少一個，那些被懷疑的朝中士子，一夜間竟都消失不見，就連府上的下人，都搞不明白狀況，不知道府中主人去了何處。
這不，好不容易在巡察最後幾個府邸的時候，撞上了前面那個正準備跑路的中年人，章邯頓時大喜過望，高聲呵斥加快步追趕，這就有了方才的一幕。
而如今，在過了轉角之後，章邯看到了道路盡頭那兩個身影，感受到這些人身上所散發出的氣勢，章邯心頭一震，一時有些躊躇不前。
這一猶豫，方才被章邯追趕的那個大漢瞬間越過兩人，逃之夭夭。
「……」章邯在一旁看得焦急，有心追趕，但是前方那兩人所施展出的氣勢，深深震撼著章邯，讓人不敢輕動。
兩個一流高手！而且，還是比先前羋系黑衣人身手更強的一流高手！這讓章邯心中蒙上了一層陰霾，有些擔心自己這個小小二流今日能不能安然離去了。
「廷尉府辦案，二位可否讓一讓，行個方便？」鼓足了勇氣，章邯顫著聲高聲呼喝了一句，心裡目前還惦記著追捕方才那個中年人，只因那人就是廷尉懷疑的朝中臣子之一，更有可能是敵國間者，干係重大！
哪知，在聽了章邯的詢問之後，面前的那兩個之一，身形消瘦一些的漢子頓時低聲陰笑了起來：「廷尉府？正好，我們殺的就是廷尉府的人！」
話音剛落，兩人的殺機便已溢散而出，直襲章邯。
「！！！」在兩人的氣勢威壓之下，章邯渾身猶如冰水澆體，汗毛倒豎，雞皮疙瘩瞬間起了一身，二話不說，扭頭就跑。
在兩個一流高手的面前，光章邯一個，就別想著對抗了，能跑得脫就已是萬幸！
而方才出聲的那個精瘦漢子，看到章邯利索地轉頭狂奔，頓時被惹笑了，滿懷輕蔑地說了句：「在我面前，逃跑是最愚蠢的辦法啊！！」
說完，精瘦漢子衣袖一擺，身影隨之飄蕩而去，如一道閃電，瞬間跨越了十數丈的距離，堵在了章邯的去路。
「……」章邯只感覺到眼睛一花，腳步因為慣性還未停止，就看到眼前多出了一人，正是方才那個喊著屠殺廷尉的精瘦漢子。
「咕嘟~~」在對方極度充滿殺意逼壓的情緒當中，章邯一顆心逐漸沉底，心中有所預感，恐怕自己這次，是真的要結束了！
與此同時，後方那個體格健碩的劍客也邁動了步伐，一步一步朝著章邯走來，一把抽出身後寬如門板一樣的大劍，臉上沒有一絲的憐憫，掄起大劍就準備照著章邯的腦袋往下劈。
「我命休矣！！」章邯縱然有心防備，但是在兩邊高手的氣勢壓迫之下，根本就難以有任何的舉動，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健碩大漢拎著比自己還要寬幾分的大劍，迎頭朝自己砸來……
「咻~~」突然間，破空之音響起，巷道內的三人同時一震，完全沒有察覺到竟有其他人在一旁。
危急關頭，隨著破空聲響起，一根木筷宛若迅雷一般急掣而來，直襲那體型健碩的大漢。
「哼！」大漢見狀，冷哼一聲，強行收回了準備拍死章邯的大劍，放在了自己的面前，抵擋不明人物的暗器偷襲。
「鐺~！！」木筷與精鋼大劍相撞，竟然撞出了些微的火星，其中夾帶的狂暴力量可想而知，健碩的漢子看著大劍之上的一道白印，連忙平復下胸中的氣血，將大劍橫於胸前，作出防禦的姿態。就連另一邊的消瘦男子，此時也顧不上勢壓章邯了，周身內力鼓動，一流的氣勢灑落下來，跟隨著健碩男子一同，目光投向院牆之上。
這一幕，看得章邯是目瞪口呆，不過在那二人望向高處的時候，章邯心頭一震，也隨之望了過去。
「呼呼~~」一陣烈烈風聲響起，章邯頭還沒抬起，剛剛看到一半，就被身邊衣袍捲動的身影所吸引，連忙望去。
頭戴草笠，披風遮掩，像是個遊俠。
看著這個神秘人，章邯不忘拱手施禮，答謝道：「多謝先生出手相救，章邯感激不盡！」
「……」那神秘人並未回應。
這個時候，那想要致章邯於死地的二人也站在了一起，消瘦男子看向壞自己事兒的神秘人，有些不悅地問道：「閣下究竟是誰？我等不過是處理一條狗，閣下為何要出手攔阻？」
「可惡！」被消瘦男子罵成了狗，章邯心裡那個氣啊！但是在場的四人當中，就自己的實力最拉胯，受氣也是活該，總比被拍成肉醬要強！
這時，那神秘人出聲了，聲音沙啞粗獷，帶有幾分耿直豪情，不屑冷笑道：「兩大一流，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負一個二流的後輩，爾等真是顏面盡喪，好不知廉恥！！」
「關你何事？！」健碩男子瓮聲瓮氣地回了句，臉上的神情異常不悅。
一旁的消瘦男子，聽了神秘人的話，心中也頗有不忿，冷聲道：「閣下就為了這？那未免有些多管閑事了吧？是非害人命，閣下如此任性為之，就不怕今日折在這裡？」
「笑話！爾等身為外國之人，在我咸陽城中，欺辱我秦人，真是狗膽包天！」神秘人傲然屹立，狂笑不止：「再說了，就憑你們兩個，還妄想將我留在此地？真是可笑！要是你們八個都在的話，或許還真能讓我忌憚幾分，但是現在~~嘿嘿嘿！」
神秘人此言一出，伴隨著幾聲不屑的嘲弄，對面兩人的臉色瞬間就變得難看，一方面是氣的，另一方面就是驚詫，沒想到眼前這個渾身裝扮看上去就像是雜魚的神秘人，竟然能夠認出己方的身份。
「狂妄自大！」當然，縱然心中驚詫，但是消瘦男子仍然對神秘人的狂妄感到憤怒，惡聲放狠話：「既然知曉我們的來路，還敢單槍匹馬出來應戰，你真是該死！今天我們兩個就成全你，送你一程，讓你跟廷尉府的狗做個伴！」
說完，消瘦男子抽出腰間細劍，身形鬼魅靈動，與旁邊的健碩大漢同時動身，揮劍朝著神秘人劈來。
與此同時，神秘人伸手一抖，從章邯的手上奪過長劍，應了一聲：「這位兄弟，長劍借我一用！」
隨即，不待章邯反應，神秘人長嘯一聲，體內內力流轉，渾厚的氣勢隨之散發，高聲厲喝道：「就讓我看看，信陵八劍的厲害之處！！」
說完，便迎了上去，直面對面兩人的進攻，以劍對劍，以鋒對鋒。
雙方打鬥前的垃圾話飆完，大戰，也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