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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出發

  初秋雨落,暑氣漸消。

  黑夜之中的邯鄲城,彷彿是蟄伏於暗夜的凶獸,正在伺機吐露舌信,緊緊盯著黑暗之下的那些不為人知的動靜。

  黝黑空蕩的街道上,一道黑影宛若游隼,在空中極速劃過。

  黑影連點地面,腳步踏地之聲耳不可聞,雖身具人形,但卻像是鬼魅一般,飛快地在這城中掠過,朝著一處院落飄去。

  不多時,黑影在一處驛館前停下腳步,抬起被黑布蒙繞的頭顱,望向驛館之內,細細感知著。

  黑暗之中,那一雙眸子閃爍著幽光,其中似乎隱隱夾帶著一絲驚訝。

  良久,黑影回頭左右觀望了下,確認周邊無人之後,飛身而起,像是一道虛無縹緲的清煙,悄無聲息飛過院牆,飄進了驛館當中。

  一路隱蔽疾行,等到了驛館主院之中,黑影才大大方方顯露出身形,靜靜地站在院中,釋放出了一絲氣息,平淡靜然,宛若一葉落下,沒有絲毫的波動。

  「唰唰唰~~」黑幕當中傳來動靜,緊跟著數道黑影從黑暗中探出,各自手中持利劍鎖鏈,正對著院中靜立的黑影,周身氣勢緊繃,嚴陣戒備著。

  這一群後面出現的黑衣人,個個臉上都帶有一副青銅色羽織紋路的面具,氣勢隱而不發,但卻帶有一絲攝人的威壓,周身內力吐露,很是不凡。

  「青銅羽織面甲……這就是密衛!!」黑影站在原地,感受到周遭這幾人身上傳來的威壓,心中大受震撼。

  這些人,個個都是一流頂尖的實力,放到任何一方都是獨當一面的人物!

  黑影心中震撼,卻不知與他對立的五六黑衣人心中更加地震驚,整個驛館之內各個方位都被密衛的人盯梢著,但竟然有一人能夠輕鬆繞過主院之外的警戒,憑空出現在這內院之中,密衛對此絲毫未發現!

  甚至,就連主院警戒的幾位高手,都沒有察覺到此人的蹤影,若非此人突然顯露出行跡和氣息,恐怕就算是潛進屋內,密衛都沒能發現!

  「你是誰?!!」想到這裡,那黑衣面甲的人當即沉聲喝問道。

  黑影身形一震,感受到對面幾人身上傳來的敵意和壓迫感,連忙準備出聲解釋。

  「讓他進來吧!」突然,在黑影還未來得及發聲之際,主院的屋舍之內,一聲令下。

  「喏!」那黑衣面甲之人,朝著屋舍拱手一禮,隨後解除了戒備之心,將手中長劍回鞘,看了眼院中的黑影,沒有多言,帶著旁邊幾人遁入黑暗,再未攔阻。

  黑影見狀,心中暗定,知道這裡面竟然還來了密衛的主事之人,就是不知道是其中校尉還是那位密衛之首了……

  當下,黑影腳步輕挪,三兩步就跨越十丈之遙,來到了屋前,推門而入。

  屋內,燭光通明,身為秦使主使的馮劫,此刻正與一位氣質平淡、面容溫雅的黑衣男子,對站商議著什麼,聽到推門聲響起,二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看來……

  「……」進入屋內的黑影,看到黑衣男子的面容之後,很明顯滯了下,隨即褪下蒙蔽身形的斗篷,顯露出斗篷之下的尊容。

  「劍南~~」與馮劫站在一起的黑衣男子,看到黑影的面容之後,面色依舊平淡如水,溫和相對,道了聲黑影的名諱。

  黑影,便是郭開手底下的斥字營校尉:劍南!

  身負逆隱功法和龜靈胎息術,天下唯一一位不是宗師卻從信陵八劍手下脫逃之人!都是趙詩雨的老熟人~~

  劍南聽到黑衣男子的聲謂,眼珠子微微轉動,隱晦地掃了眼馮劫,沒有出聲,似是有些猶豫。

  黑衣男子看到了這一幕,當下正色告知道:「馮大人為此次使臣,受王上所託,干係重大,密衛負責隨行保護,一些隱秘,馮大人可以知曉,無須擔心!」

  聽到這話,馮劫也是反應了過來,連忙擺手示意道:「對對對,馮某在王上面前保證過,絕不會將此次所見之隱秘泄露出去!」

  聞聲,劍南也就放下了心來,當下面向黑衣男子,拱手敬聲道:「校尉劍南,見過文屹都尉!」

  文屹,玄鷹軍地字營三隊之一密衛之首。密衛,頭戴青銅羽織面甲,與隱殺的青銅古獸面甲,潛影的青銅雲紋面甲,同為地字營的身份標配!

  而地字營三隊的首領,無一不是這天下除了宗師之外的至強者,而且據說那隱殺之首黃辰已是半步宗師之境,獨斗信陵八劍之六,亦能不落下風,堪稱牛逼!!!

  能跟這樣的人同為都尉的文屹,別看表面上像是個好好先生、文人弱士,要是動起手來,恐怕劍南都難說能敵。

  面對劍南的恭謹見禮,文屹就顯得隨和了許多,溫聲道:「你我二人同為十二隊之首,只因兩營編製不同,都尉與校尉,都相差不多,不必如此恭謹!」

  劍南拱手一禮,低頭頓首,算是應了文屹之說。

  見禮過後,文屹看著眼前的劍南,由衷讚賞了句:「早就聽聞,斥字營當中有一奇人,將逆隱功法這等詭秘難知的絕學修鍊到了極高的地步,比之軍主也只差一籌,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劍南兄潛行的能力,這驛館之內無人察覺得到,恐怕只要不顯露在本人的面前,連本人都難以察覺呀!」

  「都尉過譽了!」劍南連忙謙虛回話,就是這嘴角咧開,整張臉像個花兒一樣明媚。

  「好了,不談其他,這麼晚了還過來,是有什麼重大事情嗎?」文屹笑眯眯地說著。

  「不錯!」劍南回應了句,緊跟著訴說:「郭大人發現了太子趙偃的預謀,欲收攏城衛軍和太子府侍衛當中的武藝高強之輩,趁夜色潛進驛館當中,截殺掉使節團!」

  「哦?」文屹有些詫異地挑眉,心想著趙王都答應的事情,趙國的太子怎麼就敢唱反調呢?一時想不明白。

  不同於文屹,馮劫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也知道趙偃「邯鄲醋王」的響亮名號,當即看向劍南問道:「那劍南先生,是來幫助我使團抵禦對方的嗎?」

  「本來是這樣的!不過……」劍南耿直回道:「不過文屹都尉都在呢,這驛館里密衛的高手這麼多,我覺得我在不在也一樣吧?畢竟那城衛軍雖說是軍中精銳,但也不過是些粗武之人,頂天了也不過二流,哪能打得進來?」

  聽到這兒,文屹也是面帶笑意,淡然說道:「只要趙國不派出大軍追殺,僅僅只是江湖俠士來犯,使團足以自保!」

  「唉~~你還真得有個心理準備!」劍南一聽文屹這話,當即擺手道:「郭大人說了,這趙王的心思可是飄忽不定的,他會不會一時想不開派大軍前來,那誰都說不準!還有,就算是趙國不出兵,魏國那邊還說不定呢!信陵君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朝議之上,趙王的應諾已經是傳開了,牽扯到嬴凰公主的安危,趙王迫於民意的壓力,必不敢輕動!至於魏國……」文屹神態依舊淡然,彷彿任何事情都不能打動其心境一樣:「蒙驁上將軍的二十萬大軍就陳設在修魚,防備著魏國軍隊,至於信陵君手底下的江湖力量,也有荊先生親率一隊密衛在魏國盯伺,此行縱然有驚,亦不會有險!」

  「那就好~~」劍南一聽說荊軻也來了,頓時心中腹誹:這趙詩雨面子真大……

  「劍南兄~~」在劍南心裡嘀咕的時候,馮劫出聲問了句:「那位郭大人,既然知道了太子密謀暗殺秦使的事,有沒有說些其他的應對之策呢?」

  既然對方是深在趙國之中的暗探,看樣子心智絕對不凡,馮劫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想要問一問這位郭大人對此有沒有別的看法,畢竟坐等著人殺上門來,總歸有些不舒服。

  我秦使可是趙國的客人啊!!怎麼能這麼被動地等人來爆呢??!這難道就是趙國的待客之道???

  見馮劫問起,劍南當即回道:「這事兒郭大人說了,就此事而言,我秦國使團若是能夠自保,就盡量不要將此事捅出去。哪怕是暗中尋合信府幫襯,也要盡量將此事壓下,否則按照現如今邯鄲的洶洶民意,郭大人擔心嬴凰赴秦一事會出現變數!」

  「郭大人高瞻遠矚~~馮某佩服之至!」馮劫立馬恍然大悟,連連點頭,朝著劍南拱手應聲。

  隨即,馮劫看向文屹,有些不好意思地恭請道:「只是這樣一來,就要勞煩大人了!」

  「無妨,密衛做的就是這個!」文屹笑著點頭,從容隨和。

  「既然這樣,那我就走了啊?郭大人吩咐過,我等身為隱秘之人,能不出手則不出手,謹防露出馬腳!」劍南見諸事落定,這驛館之內已經用不到自己了,當下便起了離去之心。

  「劍南兄請!」馮劫連忙拱手相送。

  「請!」文屹隨之擺手,客氣送別。

  「留步,我去也!」劍南擺手禮別,便轉頭出了屋子。

  「看來,今晚要不太平了~~」看著劍南離去,屋內的文屹笑著搖頭,目中隱隱有些光芒,房中隱隱有些血腥味彌散。

  「無法,我們也只能認了!」馮劫無奈地笑了笑,隨後摸著鬍鬚,眯著眼分析道:「不過這太子趙偃此番行事,那絕對是跟趙王的意願背道而馳,我們遭受人刺殺,就算不說,他趙王怎麼也應該聽到些風聲吧?」

  「那就要看看趙王的耳朵,靈不靈光了!」文屹跟著笑談,二人的交談之聲漸漸變輕,被無邊夜幕籠罩了進去。

  這一晚,註定不平靜!

  隨著時間流逝,東方的夜空也漸漸顯出魚肚白,那溫和不刺眼的光芒,卻充滿了朝氣,洗盡了夜晚中的鉛華,殺戮與鮮血,窺視與陰謀,都在天空泛白的凌晨時分,悄然消散。

  朝議之後的第一天,邯鄲城中並未發覺昨日夜裡的動靜,只是一些邯鄲民眾夥同文人義士,三三兩兩聚紮成堆,都上街議論著先一天朝議之上的「恥辱」!

  沒錯,在這些血性仍未冷卻的趙人看來,以本國宗室公主來換取秦國網開一面的卑劣做法,其本質就是恥辱!

  一時間,邯鄲民意洶洶,就算官府早就通告下來,將朝議概況都告諸於世,但是最後的結果依舊不太理想,趙人的心中始終過不去這道坎。

  以至於,秦國使團所在的驛館,都已經被不少民眾給圍堵了起來,什麼爛菜葉子臭雞蛋子都往裡面扔,看得出來是有備而來!

  不過,面對邯鄲民眾的「攻擊」,使團卻表現得極為「克制」,不光沒有侍衛出來對抗,甚至都沒有派人去官府報信,就這麼默默承受著邯鄲民眾的發泄。

  而在這民意沸騰的掩護下,黑夜很快再度來臨,初次受挫的某些勢力,趁著夜色再度開始了暗中謀算。

  又是不平靜的一夜,只不過這一次的變動明顯大了些,一部分離秦使驛館比較近的邯鄲民眾,也都發覺了不遠處驛館內的吵雜,個別人的心中,甚至還惡意地猜測,盼望著秦使暴斃。

  不過第二天天亮之後,使團中人卻依舊安安穩穩開門,這倒是讓堵門的民眾感到一絲遺憾。

  不過這第二天,卻不像第一天那樣平穩了。不知為何,王宮禁衛直接出動了半數,由統領齊廖率領,直接包圍了太子府,封閉了趙偃的出行。

  此外,平陽君趙豹一早也奉命前往城衛軍駐地,將宗室之人趙豹給揪進了宗祠,關押了起來。

  就這樣,在邯鄲民眾都摸不著頭腦的時候,太子趙偃和城衛軍統領趙豹,就這麼被控制了起來。雖說時間上有些「怠后」,不過最終還是反應了過來,沒有造成更大的傷亡。

  只是經過這兩天的折騰,邯鄲的城衛軍顯然已經為此付出了不少的代價,以至於後面的軍力實力,都下降了些許……

  不過總算,這些事兒還是過去了。

  而在第二天,合信商會也出面,幫助官府告慰邯鄲民眾,安撫民意,將嬴凰赴秦的影響力壓到了最低,這樣一來,也算是做好了離去的準備!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第三天,也就是秦國使團出發的那一天!

  三日的休整,終於到了使團出行的時刻。

  一大清早,馮劫便身著使臣袍服,手拿使節杖,站在合信府大院當中等待。

  不多時,從二門之後的內院當中,傳來了熙熙攘攘的腳步聲,外院中站定的馮劫聽到聲音,腰身不由地挺直,神態端正。

  隨後,就看到以趙岳為首的合信府眾人,從二門跨過,來到了外院。

  「馮劫,見過合信君!」瞧見為首的那個威嚴肅穆,鬢角泛白的身影,馮劫連忙拱手一禮,恭聲請示。

  「馮大人不必多里!」趙岳目光隨即溫和,看著施禮的馮劫,溫聲囑咐道:「使團這一路,就勞煩馮大人費心操持了!」

  「君侯放心,馮劫明白!」馮劫恭聲回應。

  合信君的威名,儘管身在秦國,依舊震耳發聵,天下人莫不敬仰!縱然是身為秦國朝中名望,也不敢在這位君侯面前不敬。

  「嗯!」趙岳點了點頭,隨後回頭看了眼身旁的女兒,目光溫和似水,輕聲道了句:「去吧!」

  「……」趙詩雨無聲地點了點頭,越過趙岳,朝著前方走去。

  剛走兩步,趙詩雨便停下了腳步,驀然轉身,衝到了趙岳跟前,抱住了自己的父親。

  「等女兒在秦國混開了,等以後天下太平了,我一定會把您接回去!在此之前,保重好自己!」趙詩雨的聲音當中,夾雜著些許沉悶的鼻音,縱然表現出來的像是個獨當一面的大人,但是在離別之際,難免有些傷感。

  「好!為父答應你!」趙岳虎目含光,看著面前的女兒,心中滿是不舍。二十多年來,從來都是趙岳在外,而如今,巢中的雛鳥已經展翅,將要翱翔天際……

  相擁之後,父女二人也便放開了手,一個步履堅定,邁步前行。一個站在院中,望著女兒離去的背影,除了憂愁,略有孤寂。

  上了馬車,在駕夫的驅趕之下,合信府門前的隊伍緩緩朝著南城門駛去。

  在車上,望著大道兩旁,自覺停步舉目觀望的民眾,趙詩雨心中暗嘆。

  這兩天,邯鄲城中的哄亂,趙詩雨有過心理準備。在如今的時代,國與國之間,國民與國民之間,都有著深如溝壑般的隔閡,宗法族規、儀制禮度,將人們分割為一個個團體,相互防備,相互仇視。

  民眾,成為了君王權貴手中的棋子,成為割裂這天下的最大力量,民眾不相容,則文化國體不一統,天下紛爭,毫無寧日。而造成這一切的人,卻偏偏是最想安定度日的萬民,何其無辜?

  這天下人,本就是炎黃後人,這天下,本就是華夏一邦!唯有如此,才能徹底杜絕這兵連禍結的紛爭,才能讓這些質樸而又被愚昧的人們,享受到太平安邦的美好生活。

  若這世間,君王賢明,農者可安心耕作,商者恪守德行,工者踏實用功,士人思政安民,小兒嬉戲于田間,少年習讀於書塾,血性青年保家衛國,垂垂老叟聚坐於垂柳之下,相互笑談天下時事,那該是怎樣的盛世?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己。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

  心中沉甸甸的,就這樣,車隊漸漸遠行……

  城北,一處肅穆的別院,也就是趙國宗室宗祠所在。

  高高的塔樓上,發須花白,垂垂老矣的族老趙先,就站在這塔樓的最高處,望向城南主街上,那一隊越行越遠的車隊,悲嘆了一聲。

  「唉……」

  老朽的聲音飄蕩在空中,緊跟著就被秋風吹散。

  「來人~~」

  「族老!」

  「傳令,老夫年邁,已無力執掌宗室事務,亭長一職,交由宗室後人趙豹接任!」說著,趙先看向後方的侍者,補充了句:「把這話,也給王上帶去吧!」

  「喏!」侍者聽命退下。

  趙先轉頭,繼續望向剛才的方向,良久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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