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韓非李斯
日出東方……
翌日,朝陽初升,萬民勞作,咸陽城的民眾又迎來了新的一天。
城東,李府,一個並不起眼的小院落。
「吱呀~~」偏院卧房的房門被打開,暖陽的光芒撒下,屋內之人習慣了封閉的昏暗,難免被這突然而來的陽光眯了眼,連忙駐足原地,閉目緩和了下。
待適應了室外的光亮,韓非跨過門檻,呼吸著晨間的清冷空氣,邁著懶散的步伐來到院內,兩手伸展開,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簡單的洗漱過後,韓非獨自一人走過連廊,朝著主屋的方向走去。
主屋內,李斯正坐於桌案前品茶閱看簡牘,聽到腳步聲,舉目望去。
「酒醒了~~」李斯嘴上問候了聲,眼睛掃了下后就再度回到簡牘上,空著的另一隻手也沒落閑,擺出一個乾淨的漆杯,為韓非添上一杯熱茶。
「早就醒了~~不想起來罷了!無拘無束無憂無慮,還沒人敦促的日子,真是太舒坦了。」韓非晃到了桌案前,一屁股坐在了軟墊之上,端起漆杯小嘬了一口,滾燙的茶水清香提神,彷彿帶著靈氣,掃去了全身心的塵霾,令人由內而外煥然一新。
韓非手裡捏起桌案上擺放的小食品,炸酥的面制饊子油香酥脆,再加上滾燙的熱茶,真是享受。
「不過說真的,你府上的酒是真不夠勁兒,堂堂廷尉府二把手,怎麼能拿普普通通的商酒待客呢?簡直太寒磣了~~!哪怕弄不來合信酒樓的英雄醉,你整點兒一般的英雄酒也行吶!」而在享受之餘,韓非還不忘給李斯埋怨兩句酒水的問題。
「呵呵~」對此,李斯臉色冷淡如常,抬眼掃了韓非一眼,手上簡牘凌空點了點,很不客氣地回道:「本來我倒是準備了幾壇好酒,打算小小地宴請一下故友,可是等了幾天都沒見到人過來,只好自己喝了~~」
「你說你都來咸陽幾天了?到昨晚才想起我來,連上我這兒看看都挑到大晚上,還想喝好酒?」說罷,李斯兩眼一翻,臉上雖沒有豐富的表情,但是這種平淡的表述,卻更凸顯出君子之交的淡泊風氣。
「嘿嘿~~這不是見你公務繁忙,不忍攪擾啊~~」見狀,韓非覥著臉笑了笑,繼續吃著油炸饊子,就當沒事發生。
李斯笑著搖了搖頭,放下了手中的簡牘,正色問道:「以後有什麼打算?」
「打算?什麼打算??」韓非聞言挑眉,很詫異地問了句。
「自然是入朝為官,一展才華!」李斯理所當然地說道:「以你的學識,茲要有出仕之心,王上必會以『上卿』之位許之!只要你有意,我下午就可以進宮面見王上,說明此事!」
「這麼急幹嘛~~」韓非撇了撇嘴,扭頭看向他處,明顯不想談及這個話題,有點逃避的意味:「我還沒考慮好呢,不急~不急!」
「你已經在韓國虛度了數年時月,難道還沒有收心嗎?」李斯眉宇緊鎖,臉上有些不悅。
聞聲,韓非轉過頭來,臉上掛著幾分戲謔:「這樣不挺好的嗎?你做好你的正監,我繼續體悟生活,若是你我同朝為官,你就不怕我佔了你的位份??」
李斯神色不變,目光嚴肅認真,始終注視著韓非,輕聲說道:「那也比日後分屬兩國,同門相殘要好!」
「呵……」韓非目色一閃,臉上的輕佻漸漸消退,最終化作一抹苦笑。
李斯神情肅穆,沉聲說道:「你能夠放下韓國的背負,孑然一身來到秦國,對我而言真的很好!而今天下一統大勢將至,秦韓兩國邊境毗鄰,秦強韓弱,韓國的滅亡是必然,如碾壓而過的車轍,不可阻擋。你我師出同門,卻分屬不同國度,若是你為了韓國螳臂當車,阻撓秦國東出之路,我必定不會手下留情!這是臣道,亦是王道!你應該明白!」
「……」韓非沉默不語,對這一切瞭然於心。
荀夫子一脈,除卻半路加進來的嬴凰,韓非和李斯都是自小跟隨在夫子身邊,隨夫子遊學講義數十年,深得夫子親傳,兩人可謂是各有所長。
韓非精通各家學論,通曉道墨儒法四家精義,更兼得歷代法家思想,融會貫通,可謂是「集法家之大成」!
而李斯,則全承荀夫子的王霸思想,側重於法家刑法治國的理論,破舊立新,一心重塑乾坤!
為此,李斯的執念早已深入骨髓,秦國便是承載著李斯執念的載體,一統天下、威權治國便是李斯平生之願!即便是驚才艷艷的韓非,若站在了秦國的對立面,不為秦國所用,那也是秦國的敵人!
敵人,自然不可置之不理,更何況還是一個身懷大才的敵人!不為我所用,必為我所殺!
「至於說,你我同朝為官之後的事情……雖然你入門比我早,算是我的師兄,但是在朝堂之上,你我各憑才學施展,我倒想看一看,是你的法術思想更勝一籌,還是我的王霸之道更應治國!」說到這裡,李斯的嘴角也微微揚起,連帶著氣氛都鬆緩了不少。
「……」韓非手裡端著漆杯,靜若木雕,依舊沉默不語,像是內心還有幾分躊躇。
李斯見韓非不語,不曉得韓非的心思,還以為對方仍在顧慮,便接著勸說道:「未來的天下歸屬,必定是秦國!你不過是個失意的韓國公子,無須將韓國宗室存亡繫於己身。既然都來到了秦國,就不要再想其他。」
「秦國很大,容得下你我二人!」
「哈~~」韓非長嘆了一聲,嘴裡深沉地呢喃:「我知道~~我知道……」
「罷了,這事先不說了,等你以後想出仕了,告訴我一聲,我會向王上舉薦。」見韓非的情緒有些低沉,李斯心裡明白,這是韓非自己內心的掙扎,自己幫不了忙,於是便岔過話,不再談論這些沉重的話題。
「慢慢來吧,說不定到最後還用不到你舉薦,秦王自己找上門兒來了~~!」韓非釋然一笑,看著李斯,侃侃而談。
「哈哈哈哈~~」二人相視一笑,歡松愉悅的氣氛隨之而來。
「對了,你這一趟入秦途經孟縣,可有拜見過老師?他老人家身體怎麼樣?」李斯數年前與荀夫子分別之後,便來到咸陽發展,期間也未曾得空去拜訪,如今問問韓非,知曉下老師的近況,聊表心中慰藉。
「……」一聽這話,韓非臉上的笑容一僵,下意識地摸了摸額頭,一臉無奈地說道:「放心,老頭子的狀態好得很,身子骨比我還要硬朗,能蹦能跳,跑起來比我都快……」
都是淚啊!
「??」李斯眉毛一撇,有點兒不明所以,不過聽到夫子身體良好,李斯也便放心了不少,沒有再糾結韓非話里話外的含義:「那就好,算起來我也五六年未曾見過老師了,以往身在相府身不由己,如今官至廷尉府正監,有了自己的院落,也該尋個空閑,去孟縣拜見一趟,將老師接到咸陽這邊養生。」
「!!」一聽這話,韓非兩眼一突,回想起之前在孟縣拜見夫子時候的遭遇,虎軀一震,心裡一涼,忙勸阻道:「還是別了吧……老頭子在孟縣教學呢,那日子過得也挺安逸,不一定會跟你來呀!」
「來或不來是老師自己的選擇,你我作為弟子,總歸要過去問候一下吧!」李斯眉峰攢聚,不解地問道:「再說了,你我師門四人,連小師妹都已在咸陽立足,獨留老師一人遠在河西,像什麼話?」
對此,韓非像是有什麼顧慮,吞吞吐吐地道:「先前路過孟縣的時候,小師妹有在老頭子面前提過,不過老頭子沒答應,一心想在那個小地方頤養天年。要我說,你也不用去了,免得被老頭子念叨一頓!」
「我如今也算是秦國朝臣,老師若有教誨,當能醍醐警醒,指教漏失。倒是你……」說到這個時候,李斯差不多也從韓非的臉上瞧出了些許端倪,嘴角的笑意頗有些玩味:「我們師門三人裡面,嬴凰名揚天下,最為耀眼。我即便不如,也好歹有官職在身,學有所用。最後,就剩下你一人孑然一身,整日荒廢光陰、醉酒虛度,我要是老師,也必不會放過你這個師門的害群之馬!這樣一來仔細想想,你害怕老師倒也無可厚非呀!」
「我(v)?我(/)有什麼好害怕的!」韓非回得婉轉昂揚,眼皮子眨了好幾下,強作鎮定地嘟囔了句:「我只是未逢明主,暫時養精蓄銳罷了!那蘇秦張儀,商鞅范雎,出仕之前,不也浪蕩度日,居無定所~~」
「呵呵~~」李斯揚起嘴角笑了笑,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但是這番作態看上去卻更像是安慰韓非的脆弱心靈一樣。
「……」見此,韓非心中非常地無奈,「鐺」一聲將手中漆杯磕在桌案上,滿腔悲憤地喊了一聲:「添茶!」
李斯笑著搖搖頭,也不反駁氣惱,抄起茶壺就為韓非添滿,這種感覺彷彿回到了昔日稷下之時,兩人鬥嘴不服輸的場面,心中甚感懷念。
「行了,不扯這些了,說說小師妹吧!」到這時,李斯也沒再揪著韓非的「短處」,而是將話題轉到趙詩雨的身上:「昨日朝議,嬴凰之名響徹朝堂,恐怕過不了幾天就能傳遍秦國,傳頌天下!」
「為天地立心,為生命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趙詩雨昨天的高光時刻,早已在咸陽傳揚開來,韓非也聽聞了不少回:「嬴凰雖為女子之身,但是單論這等心氣,這等志向,即便是君子也遠遠不如!我亦不如也!」
「隻身矗立朝堂之上,豪言令百官靜默,連相邦都無言相對,小師妹還是一如既往地優秀啊!」李斯一聲感慨,回想起昨日朝堂之上,趙詩雨的亮眼表現,不免嘖嘖稱讚。
「呂不韋?呵~!」韓非一聽李斯的話,頓時滿臉的不屑,嗤之以鼻道:「不過是個短視顧己的小人罷了,胸中能有幾分才華?」
聞言,李斯臉色不變,平平淡淡地道了句:「再怎麼,人家現在還是秦國的相邦!」
這話本身沒有毛病,但是李斯在說完以後,眼神兒還瞥了下韓非,意味深長~~
「……」韓非愣了下,很快臉皮就吊了下來,暗搓搓地掃了眼李斯,沒有發話。
見韓非不語,李斯接著說道:「此外,呂不韋凝結百家精要,博採眾長,兼儒墨合名法,曉陰陽通道德,熔諸子思想於一爐,欲要修著一部曠古未有之奇書!此書若成,呂不韋當躋身諸子之列,聲威當不遜於老師!」
「著書立言,從來都不是容易的事!要想名揚天下,固是萬難!」韓非搖搖頭,並未對此上心:「若是他日果真就著成這一部千古奇書,我韓非便高看他幾分!」
韓非就是韓非,縱使立身於齟齬之地,心志氣度亦非常人可比,胸中傲氣依舊。
聞此,李斯便也沒再多言,雖說李斯心裡對呂不韋著書之舉有一份敬佩,但也僅僅只是一份敬佩。就像是韓非所言,這天下著書立說的人很少,名揚天下之人更是鳳毛麟角,作為當世少有的名士,李斯心中的傲氣不比韓非少,二人都是志向天高的存在,僅有彼此方能入眼、交心!
「不說他了~~」到這裡,李斯岔開話題,又說起了嬴凰:「小師妹這一次入秦,手段虛實難明,引得各方風雲並起,事關立足卻亂中求穩,朝議之上進退有度,引動聲威,看樣子應該是有大謀划吧!」
說著,李斯打眼看向韓非,目中似有一絲探詢。
「我也只知道一點……」二人同窗十餘年,韓非豈能看不出李斯的深意,當即苦笑了一聲,道:「數年前在邯鄲,那個時候的嬴凰還不是我們的師妹,那一天嬴凰點評道儒法墨四家顯學之時,我就察覺到了一絲端倪。嬴凰全盤否定了當世各國所盛行的制度,將四家精粹融會貫通,結合民生,總結出一套并行之法!也就是說……」
「她想廢除陳舊,重立國本?!」李斯頓時悚然而驚,搶過話問道:「她究竟想做什麼??」
「廢士族。」從韓非的口中,道出了一句稀鬆平常的回復。
「嘶!!」這個答覆,驚得李斯倒吸涼氣,冷汗直冒:「她這麼做,難道就不怕天下大亂嗎?!」
「這天下,早晚都要亂!」韓非緩緩放下漆杯,抬頭直視李斯,目光淡然平靜:「夏殷周穆,春秋戰國,數千年之風雲,王室更迭,兆民罹難,唯有士族長久不衰,坐觀天下!人性之惡,不可縱;人性之貪,不可滋!是以刑罰論,治國當先治心,士族便是其中的根本!與其坐視不理留下動蕩的根源,倒不如直截了斷,徹底根除!」
「連你也同意她的理念嗎?!」李斯眉頭緊皺,面色沉重。
「……」對此,韓非若有所思,眉眼低垂,未曾答覆。
見韓非不語,李斯再度鄭重其聲:「天下者,士也!自姬武分封之後,士族之勢就已經不可阻擋!如今秦國東出天下的勢頭已經顯露,只待時機成熟,便可揮拭天下,若是在這個關頭大行變法,廢除士族,恐引天下士族嘩變!」
講到這裡,李斯的臉色已經陰沉到了極點:「我不反對針對士族,但是這件事情不能兒戲,更不可輕動,牽一髮而動全身,一旦生變,秦國面對的就不再是六國,而是天下!」
一國對六國,秦國能敵!上到秦王百官,下到秦人民眾,都有這個信心。李斯也有。
但是一國對天下,秦國能敵否?李斯心裡沒底。
對此,韓非也不再沉默,出聲提醒了一句:「不論是士族,還是諸侯國,其根本在於萬民。如今的合信商會遍及天下各郡各地,民心所屬,根基堅固。從某些方面來講,合信商會已經能夠抗衡士族之力!」
「這些也是小師妹告訴你的嗎?」李斯沉聲問道。
「不錯。」韓非唇角微動,輕聲回復。
「看來,你果真贊同她的理念!」李斯篤定地道。
只是緊跟著,李斯眼神飄忽,言辭隱晦,似有所指:「王權當世,這王族……又何嘗不是另一個士族?如果……」
「沒有如果!」韓非目色堅定,神情鄭重,就這樣定定地注視著李斯。
「原來如此!」李斯的臉上劃過一絲瞭然,搖頭輕笑,端起茶壺再度為韓非添上一杯溫茶:「這就是你不急於出仕的原因嗎?」
「呵呵~~」韓非回以一聲輕笑,雖未明確答覆,這一絲笑意卻打散了原本鄭重的神情,嚴肅的氛圍隨之一緩。
「好歹是你我的小師妹,作為師兄的,在旁護持一二,也無可厚非!」韓非嘴角勾勒出一抹昂揚的笑容,滿懷輕鬆地道:「再說了,小師妹深得老頭子心喜,要是讓老頭子知道我們兩個只知看戲,怕是要將我倆給逐出師門了~~哈哈哈!」
「呵呵呵~~」李斯也隨之笑出了聲,被韓非這半打趣半無奈的語氣逗得開懷。
嬉笑過後,李斯想起了什麼,臉上的笑容也慢慢平復,神色間附上一絲憂慮:「廢士族一事干係重大,即便有你我二人也當如履薄冰,半點馬虎不得。單就秦國國內而言,士族雖算不上手眼通天,但卻也很是難纏,不管小師妹要如何去做,都難啊!」
「不急~~」韓非百無聊賴地擺了擺手,兩腳伸長活動了下,悠閑地道:「秦國國內勢力交織,宗室、士族、宗親、朝臣各方都不容小覷,要想真正大舉治國之計,首先就得平衡國內各方勢力,就算小師妹有手段有城府,也不可能那麼快就搞定,我們就先安心地等著吧!」
「這倒也是!」李斯想了想,目前朝堂之上派系分明,相互制衡,要想打破均衡之勢,整合朝堂力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沒事去合信酒樓搞點好酒回來,我要在你這兒常住,沒有美酒可不行!」韓非吸溜了一口涼茶,嘴裡吧唧了兩下,總覺得甚是欠缺,便大言不慚地張口,朝著李斯提起了需求。
「唉……」眼看著韓非這一副地痞無賴的樣子,李斯無奈地嘆了一聲,頓感心累。
「韓兄~~韓兄~~~」遠遠地,屋外傳來了幾聲倉促的呼喊。
「嗯?」李斯眉毛一挑,心中暗道: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
「荊老弟??」韓非一聽到響動,耳朵立馬就豎了起來,連忙放下了手中漆杯,扭頭向後看去。
就見荊軻火急火燎地沖了進來,滿臉憤憤之色,三兩步衝到了韓非的跟前,拽起韓非的胳膊就往外拖,邊拖邊叫道:「趕緊跟我走,趙厚這小子太不懂事了,我們倆這個月才剛嘗了兩斛,結果現在居然玩起斷供了!真是豈有此理!!」
「什麼??不是說管夠的嗎??這才月中怎麼就斷供了??」韓非一臉的難以置信,方才寵辱不驚的臉色,如今一瞬間就變得煞白。
「咦?不對啊荊老弟!我們不是只喝了一斛嗎??哪來的兩斛???」突然間,韓非一個激靈,猛然間察覺到了不對勁兒的地方,小眼神兒「嗖」一下掃向了荊軻。
「……」荊軻張了張嘴,心裡編排了幾句,當即義正嚴詞地怪叫道:「哎呀這不重要,興許是趙厚這小子記賬記糊塗了,當務之急是咋倆趕緊過去,不能真讓這小子給咱斷供啊!」
「哦對對!趕緊去趕緊去!」韓非臉帶茫然,被荊軻連拖帶拽,生生拉了出去,不時還傳來驚呼之聲。
「荊老弟慢點兒~~為兄還沒吃早飯,腳步有點兒軟!」
「哎呀慢不得,晚了趙厚就把酒全部送進宮了!趕緊走趕緊走!」
「送進宮?這又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清楚……」
「……」
二人的聲音漸漸遠去,屋內獨留愣然的李斯,眼巴巴地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