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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登門造訪

  翌日。

  清荷府門前,一行三輛馬車緩緩停靠。

  馬車之上雖無徽飾,造型也精簡得很,不過那油亮的漆色,還有垂下的黃玉珠簾,在日光照射下熠熠生輝,不似尋常凡物。

  在看到馬車停靠之際,府門處一直等候的王永就快步趕至,一路小跑,來到頭一輛馬車前駐足停步,抬手持揖禮,禮數周到,朗聲道:「管事王永,見過相邦!」

  前簾捲起,呂不韋一身素白士人長袍,溫文儒雅,淡泊隨和,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高雅氣質。

  呂不韋飛快地掃了王永一眼,和悅地道:「不韋應約前來拜訪,沒讓公主久等吧?」

  「相邦言重了!貴客臨門,敝府蓬蓽生輝,我家小姐已經焚香掃榻,靜候相邦到來!」王永恭謹回答,不驕不躁,並未因為呂不韋的客氣而心生怠慢。

  聞此,呂不韋笑侃一聲:「焚香掃榻,這麼隆重嘛~~」

  這時,後面兩輛馬車上也下來兩人,一位是稚氣未退的少年,另一位則是頭戴青銅冠的中年士子,面容白凈,自帶和氣親近,看上去很是面善。

  兩人走到跟前,呂不韋也就轉過身,象徵性地說明了下:「他們都是本相的心腹,此行也是責任甚重,特來聽公主指點著書一事!」

  王永的目光僅在二人面上停留了一瞬,接著便低頭一禮,沒有再多說什麼,側身一引,領頭指路,起步向府內走去。

  進了府門,過了門廳,一行人走在門廊道上,雖然還未到達主院,但是空中傳來幽幽戚戚的箏音,清晰可聞。

  主院,正廳旁側。

  趙詩雨側躺在長榻之上,倚靠著軟墊,眯著眼睛仔細品味這細悠的音律,好不愜意。

  正對長榻的地方擺置一大案,其上一把稚尾古箏,少女十指青蔥,撥弄箏弦彈勾挑划,音色灑落在整個院內。

  漸漸,一曲落定,彈奏古箏的少女放下雙手,不自覺地挺了挺傲人的胸脯,大眼水汪汪的,充滿著期許,抬頭看向長榻上斜倚閉目的趙詩雨。

  「嗯~~不錯~~」趙詩雨緩緩睜開鳳眸,閃亮的眸光一閃即逝,飛快地在少女胸前停頓了下,隨即心滿意足地咂了咂小嘴,裝模作樣地點評了兩句:「曲調沒有錯漏,雖說音色連貫起來還不太自然,但是能感受得到……你是傾注了情感的!叭錯叭錯!」

  得到趙詩雨的「肯定」,少女頓時就喜不自勝,大眼彎彎眯成了個月牙,高高地昂起腦袋,連帶著胸前都抖了一抖,規模壯觀。

  這一幕落在趙詩雨的眼中,自然引得趙某人心肝一顫,心中大呼「此生無福消受」。

  打岔間,正對著的廊道外傳來腳步聲,王永領著呂不韋一行緩步走來。

  「來了!」見到呂不韋的面容,趙詩雨唇角微揚,臉上若隱若現的猥瑣瞬間消弭,化為幽深的笑容。

  「孟羋,你先下去吧~~」看了一眼之後,趙詩雨隨即轉過頭,看著古箏前的少女,輕聲吩咐了句。

  「好~~」孟羋自然也看到了走來的呂不韋一行人,當即乖巧地點了點頭,將稚尾古箏攬入懷中,快步朝著後堂走去。

  作為羋系全族的希望,孟羋這些天自然跟趙詩雨走得很近,每天都努力學好趙詩雨教導的每一件事,以求早日得償所願,入住咸陽宮。

  一想到日後能日夜陪伴在王上身邊,甚至切身感受到那份熾熱的情感,享受被嬴政壓迫到牆角的感覺……孟羋頓時感覺渾身發軟,白凈的小臉霎時一紅,眸子里泛起微微水光,內心止不住地蕩漾。

  至於說那些派系之爭、朝野分立之類的事情,孟羋還有腦子想這些事兒?

  甚至說,羋系都不會再去分心於黨爭了。畢竟雙方對位輸出打得再好,也比不上偷家來得直接暢快啊!

  不過,當呂不韋來到跟前,看到懷抱古箏退去后室的孟羋,臉上的神情瞬間就有些微妙。

  「羋系……還真是見縫插針,死而不僵啊!」呂不韋心裡不由得感慨,竟是對羋系……對華陽太后多了幾分「敬佩」!

  從把持朝政的秦國第一大士族,到如今苟延殘喘、在夾縫中謀出路,羋系這幾年曆經了太多太多,一舉平步於青雲,又一步墜入深淵,可謂是天壤之差!

  呂不韋不知道,若是有一天自己也落得個這樣的下場,是否能有這樣的韌力,在絕境中尋求逢生之機!

  不可一世的羋系,在呂不韋看來根本不足為懼!但是拿得起、放得下的羋系,尤其是老練彌堅的華陽太后,才真正讓人感覺到不寧。

  懷揣著別樣的心思,呂不韋跟著王永徐徐進了正廳,面向趙詩雨。

  在孟羋離去之後,趙詩雨緩緩抽出了揣在懷裡的手手,稍加整理下身上的衣物,端出一副華貴端莊的姿態,看著迎面走來的呂不韋等人。

  「相邦來了呢~~」趙詩雨甜甜地一笑,笑不露齒,淑儀大氣。

  「不敢讓公主久等啊!」呂不韋禮貌性地笑了笑,跟著調侃打趣了句。

  「嚯嚯~~」趙詩雨掩嘴一笑,好生做作。緊跟著看向旁邊的王永,很自然地變臉,輕聲吩咐道:「去準備一下~~」

  「是!」王永低頭應聲,走了下去。

  幾人目視王永離去,趙詩雨指向一旁準備好的桌案座次,適時笑著道:「相邦,這邊請。」

  呂不韋回過頭,看著笑靨生花的趙詩雨,臉上也是露出一抹微笑,張嘴應了聲:「公主請!」

  待到一行人落座之後,立時便有一行女侍踱步入內,將手中捧著的果盤點心放置在各自的座位上,茗好清香的熱茶,便輕手輕腳退居幾人身後跪坐侍奉。

  這個時候,趙詩雨也是才將目光放在呂不韋下座的兩人身上。

  那個中年士子趙詩雨並不認識,但是另一個少年那就眼熟了,正是最初第一次在相府跟趙詩雨辯論,被趙詩雨以「割小居居、踹糞坑」的無恥手段,嚇得不敢吭氣的小甘羅。

  再次見到這位聞名遐邇的少庶子,趙詩雨臉上立馬浮現出一抹壞笑,不禁挑逗了兩句:「呦~~這不是少庶子嘛~~!這麼長時間沒見,讓姐姐我怪想念的。」

  聽到趙詩雨那不懷好意的笑聲,甘羅就感覺脖子一涼,虎虎的腦袋往下一縮,眼裡滿含畏懼,戰戰兢兢地瞅著趙詩雨,沒敢搭腔。

  見到此,呂不韋護犢心切,好歹算是自己看重的半個弟子,總歸護持一些,當即出聲為甘羅解圍:「今天前來請教公主,卻也是難得的機會,不韋便想著領著甘羅過來漲漲見識。這小子天資聰穎,觸類旁通,是個難得的大才!不過還太年少,難免輕狂,讓他恭聽下公主的教誨,也算是成長成長。」

  「無妨!」三兩調侃過後,趙詩雨自然不會小心眼,跟個孩子過不去,當即順著呂不韋的話,說道:「這也是應該的,像甘羅這樣的少年神童,就該從小好好培養,多接觸些總歸是好的,早日成棟樑也可為國為民,就是要讓相邦多勞心了!」

  這樣的客氣話一說,呂不韋臉上光彩了許多,小甘羅神色間的畏懼也淡了些,沒有一開始那麼緊張了。

  隨即,趙詩雨又看向另一邊的中年士子,奇聲問道:「這位是……?」

  見狀,呂不韋連忙出聲,說道:「這位是公孫適先生,名家公孫龍子之後,是位大才!也是接下來著書的主要人選之一!」

  被呂不韋點到的公孫適,適時出面,朝著趙詩雨端正一禮,白凈的臉龐上掛著親善和氣的笑容,朗聲問候道:「公孫適,見過嬴凰公主!」

  「哦?」趙詩雨眼眉立馬一肅,轉過頭看著禮態端正的公孫適,連忙抬手告罪道:「先生竟是出自名學辯論之家,嬴凰不識先生之名,實為短視!」

  名家,可以理解為戰國時代專門研討辯論邏輯、命題思想探究的學派,是當下專精辯論、察士、刑名訴訟的學術!

  跟趙詩雨那「隨心所欲、禍連人身」的辯論技巧不同,名家辯論最講究「名」與「實」的推敲和詮釋,是真正在辯論一道上「講理」的存在!

  雖然在不懂行的人看來,名家的這些道理跟抬杠也沒什麼區別……但是這也不可磨滅名家的地位!

  在諸子百家當中,名家可是除了「儒道法墨兵」五家之外,真正意義上的第六家,優渥於陰陽、縱橫、農工等,地位超然!

  是以,趙詩雨對出身於名家的公孫適十分敬重。

  畢竟,如果以後真有什麼事,要跟稷下那幫書生「理論理論」,那名家人的嘴是真能幫上忙!

  「公主過譽!在公主面前,適實難以名望自處!」面對趙詩雨的重視,公孫適謙遜地客套了句,顯然對於嬴凰的名聲,公孫適也是自愧不如。

  「先生客氣!」趙詩雨笑著應聲,那語態和善得很。

  見幾人相互照過面,呂不韋便話鋒一轉,問起了趙詩雨:「方才撫箏之人,不韋看上去覺得眼熟,好像是昌平君之女吧?」

  趙詩雨瞥了呂不韋一眼,臉上笑容不減,順著應道:「不錯,是昌平君的女兒,孟羋!」

  說著,見呂不韋臉上顯露出一絲思忖神色,趙詩雨也不遮掩,當即很直白地解釋道:「昌平君前些天來過我這兒,帶了許多東西,想讓我多指導孟羋,教授一些女德才藝。反正我也是閑著,拿人手短嘛~~也就幫襯著調教下!」

  說完,趙詩雨抬起茶碗抿了一口,沖著呂不韋笑了笑,神態自然得很。

  「昌平君~~」呂不韋嘴裡嚼了嚼字,口吻一變,開玩笑似的說了句:「恐怕不光昌平君,連華陽太后也是這個心思吧?」

  「不錯!」趙詩雨回應得很乾脆,想都沒想。

  呂不韋眉宇一緊,心裡不禁一沉,接著問道:「朝堂之上羋系偏向公主,是否也與孟羋有關?」

  「嗯哼~!」趙詩雨又抿了口香茗,小嘴被茶湯占著,沒法吐字回答,不過還是肯定地哼了哼以作回應。

  這下,呂不韋眉峰高攢,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憂慮,面向泰然自若的趙詩雨,語氣當中不經意間多了幾分質詢:「公主可知,孟羋的身上傾注了羋系興起的野望,羋系就指望孟羋日後能夠入主北宮,成為我秦國的王后。到那個時候,羋系恐怕又會成為幾年前那個把持朝綱的存在,禍亂宮闈!而公主今日之舉動,何異於養虎為患?」

  呂不韋的話裡面,雖然有著對羋系的偏執怨念,但是所言並不為錯,畢竟幾年前的羋系就真正干過這些事!

  而當下出言點明,也是擔心趙詩雨急於立足與羋系交系過深,甚至助紂為虐,讓羋系逮住機會死灰復燃,再度成為尾大不掉的禍害!

  不過,這一切不過是呂不韋一廂情願的臆想,是故在趙詩雨的臉上,根本就看不出絲毫的動容。

  甚至,趙詩雨還擺了擺手,語氣輕佻,像是在勸慰呂不韋一樣:「人活在這世上,有些追求倒也無可厚非,若是無欲無求,反倒讓人摸不準虛實,相邦覺得對否?!」

  「……」呂不韋緊皺的眉頭不變,眼神掃了下趙詩雨之後,迅速低下,沉默不語,思索著這番話的蘊意。

  這個關頭,呂不韋突然反應過來,眼前這個嬴凰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其心府算計連自己都感嘆不如,這樣鬼精的妮子豈會看不出羋系的算盤?

  由此可見,嬴凰肯定有自己的算計,自己還是太心急了些……

  這時,趙詩雨笑著又說道:「不管羋系是如何打算,孟羋若是真嫁入王宮,成了我秦國的王后,這對秦國而言,也是個好事!最起碼,為王族延嗣的人有了,王族也不至於人丁凋零,相邦等臣民日後也有可效忠之君。相邦覺得呢?」

  說到這裡,趙詩雨的意思已經顯明,那就是有些事兒不是該你操心的!

  似乎是想明白了這些事兒,在聽到嬴凰這些話之後,呂不韋眉宇舒展,倒也沒有再堅持,順著趙詩雨的話風往下接:「公主所言在理,王嗣乃國之根本,如今王上也已近婚配之年,有孟羋在也不失為一件好事,這倒是不韋唐突了。既然公主胸有成竹,那不韋也就不便再多說什麼了!」

  呂不韋這樣一說,也是告訴嬴凰,既然你都有了主見,那我也不會再多說什麼,反正該講的都已經講過了,怎麼折騰都隨你。

  聽到這兒,趙詩雨唇角一彎,潔白的牙齒顯現,笑著點了點頭。

  同時,方才下去準備的王永走了進來,先朝著趙詩雨施了一禮,隨即大手一揮,門外等候的侍者魚貫而入,將一盤盤色香俱全的珍饈擺放在各自的桌案上。

  深海龍髓,山珍奇貨,鳳羽翅冠,海味至鮮,都是難得的宴席佳品。

  淺嘗輒止,美於色,醇於味,視之為佳,食之更佳,回味極佳。

  就連地位尊崇、吃遍珍奇的呂不韋,在嘗了桌上點點菜品之後,都忍不住驚呼出聲:「公主不愧是創出『食知味』一道的大家,這一桌珍饈,當真是天宮仙品,人間哪得幾回嘗鮮吶?」

  看見呂不韋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趙詩雨心裡得意,咧咧嘴,故作謙虛地道:「畢竟要招待的是相邦,嬴凰作為主家,又豈能怠慢?」

  「哈哈哈~~」呂不韋笑了笑,看著滿桌的珍饈,突然悵然一嘆,別有意味地說道:「這樣的一桌盛宴,若是沒有相襯的美酒作陪,那可真是一大憾事啊!」

  「呵呵~」趙詩雨哼哧一笑,哪還不明白呂不韋這話的意思,當即笑著說道:「六年的英雄醉,可否能讓相邦去了這心中之憾?」

  「六年的英雄醉?」呂不韋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兩眼放光地看著嬴凰,說道:「傳聞這英雄醉一年出產也不過百斛,一杯都是百金難求。窖藏六年的英雄醉,恐怕連王侯都難享用幾回吧?」

  呂不韋這一句話,立時引起了旁邊兩人的注意。

  小甘羅年歲尚淺,對美酒之物並不上心,但是一聽這酒世間罕有,少年好奇的天性頓時浮現,眼裡泛著晶光。

  而旁邊的公孫適,就像是尋常好酒的士子一樣,眼睛已經直了,一直吞咽著唾沫,看樣子期待不已。

  見狀,趙詩雨莞爾一笑,當即在三人的目光注視下,來到桌案後面,一處上鎖的匣門前,從腰間摸下一把銅匙,三兩下就打開了銅鎖。

  一時之間,呂不韋幾人的目光愈加熱烈,那眼裡熾熱的神光都要將木匣燒成灰燼,直勾勾地緊跟著趙詩雨的小手,期待著傳聞中難得一見的絕世佳釀。

  「吱呀~」一聲響,木匣的門被趙詩雨打開,不過映入眾人眼帘的一幕,卻讓人瞬間冰涼透徹,像是被冰水澆透了一樣,僵立當場。

  「嘎……」看到內里空空如也的木匣,趙詩雨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身子也隨之僵在了原地。

  「我那三斛六年英雄醉哪去了???!」這個問題充斥著趙詩雨的腦海,而那空空的木匣,一如趙詩雨那空蕩蕩的內心,難掩凄涼。

  這三斛酒,是第一批釀造的英雄醉,被趙岳拿去埋在了自家中泰院的樹下,準備到女兒婚嫁之日拿出來享用,可謂是寶貝之極!

  趙詩雨這三斛酒,還是趁趙岳不在家偷偷找人挖出來的,從趙國啟程一路嚴加看管,到了秦國第一時間就鎖進了木匣內,就這居然還出了岔子。

  容不得趙詩雨再多想,背後幾道視線掃來,哪怕趙詩雨沒有回頭,都能感受得到其中所飽含的怨念。

  強自穩下心神,趙詩雨神情鎮定,安然地轉過身子,沒有去看呂不韋等人,而是第一時間將眸光放在了發獃的王永身上。

  此刻,正在堂中呆立的王永,驀然迎上了自家小姐那雙蘊含探究的眸子,其中深藏著的絲絲殺意,讓王永瞬間如遭雷殛,神經反射之下,將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臉上的肥肉都止不住地左右亂顫,以此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雖然從王永那裡沒得到信息,但是趙詩雨的心裡已經有了猜想,畢竟這宅子里狗膽包天的人也不多……

  當即,趙詩雨挺平著一張臉,面向呂不韋等人,略帶歉意地告罪道:「讓相邦見笑了,還望三位稍待片刻,詩雨去去就來!」

  雖說面上很是客氣,但是在這平和之下,暗藏的波濤難以想象。

  「額……好!」這個時候,呂不韋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得硬著頭皮應了聲。

  眼看著趙詩雨面無表情地起身走向後堂,呂不韋罕見地有些拘謹,在場也沒人敢吭聲,生怕招惹到趙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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