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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兩年後

  公元前251年,變故橫生,戰國時局動蕩,天下格局轉瞬突變。


  年中,大暑未消,一代雄主秦王嬴稷去世,終年七十五歲。


  至此,這位在位時間長達五十六年之久,覆滅西周、威壓六國群雄的虎狼秦王,終是走到了人生的盡頭。


  嬴稷一死,籠罩在各國諸侯王心裏的陰霾逐漸散去,各國朝野開始蠢蠢欲動。


  恰逢一年後,為嬴稷殮葬發喪,並守孝期滿的太子嬴柱,僅正式繼位秦國王位三天,便突然逝世。


  連續兩位秦王相繼逝世,這件事對秦國的打擊不可謂不大。


  而嬴柱在世時,並未明確立下太子之位,雖然嬴子楚在先王未登位時就已被認定為繼承人,但是宗室當中的其他公子仍心有不死,各自糾結勢力準備放手一搏。


  為此,秦國王位一時空懸的消息傳遍了列國,為早已躁動不已的列國朝堂,又增添了一把柴火。


  最終,為了穩住大局,謹防屑小之徒趁機禍亂秦國朝局,宗族迎合了嬴子楚的身份,以太子繼承人、嫡公子嬴政之父的身份為由,擁立子楚登立秦王之位,並為先王扶柩發喪。


  此外,子楚身為華陽夫人之獨嗣,自然也受到以華陽夫人為首的羋係勢力所擁戴。至此,子楚的王位根基穩固如山,牢不可破。秦國朝局的動蕩,也稍緩了些。


  隻是,被羋係、嬴氏宗族雙方擁立上來的子楚,卻也並沒有那麽地隨心所欲……


  子楚繼位後,赦天下養民息,定先王諡號,尊奉嫡母華陽夫人為華陽太後,又因子楚未立後妃,便以華陽太後代為掌管北宮後妃之所。


  其次,尊奉生母夏姬,為夏太後,輔助華陽太後,共同執掌北宮。


  而子楚所娶的羋夫人,本是華陽太後的族內後人,更為子楚誕下公子成蟜,因此被華陽太後提出立羋夫人為秦國王後。


  然,子楚未遵從太後之願,羋夫人仍為妾室,公子成蟜仍為庶出,未曾轉正。


  這件事,也使得羋係一脈,與秦王之間有了間隙。於是乎,才穩定了沒多久的秦國廟堂,隱隱之中又起了對立之勢。


  秦國的朝局動蕩,六國自然不會茫然不知。


  見此之時,昔日被秦王嬴稷震懾的魏楚燕三國,開始蠢蠢欲動,準備趁著秦國國內震蕩之際,搞些事情。


  燕國曆經了兩年多的休養,已逐漸恢複了國力。


  與趙國戰後兩年時間的養精蓄銳,也使得燕國的實力增漲不少,為報兩年前被齊趙兩國攻伐之仇,燕國主動聯絡魏楚,互通有無。


  三國當中,燕國自然不用說,一直對毗鄰的趙國虎視眈眈,常有交戰。


  而魏國境鄰強秦,常年受其壓製使得自身國力衰退,但卻心有算計,有心削弱趙國的實力,好彰顯自己三晉老大的地位。


  至於楚國嘛……叭說了,都是淚~~(楚國表示:我國太子橫死異鄉,我TM就不要臉麵的嗎??)

  於是數月以來,三國頻頻派出使臣,接洽商討,似有重建兩年前合縱盟約之意。


  而趙國見此,也是連忙加緊時間趕派臣下使秦,以續兩國之盟。


  而這,也給了子楚一個機會。一個向趙國要回秦國嫡公子嬴政,以及夫人趙姬的機會。


  秦王子楚會見趙使,以本國先王過世為由,拒絕發兵相助,但同意資助糧草軍備,助趙國抗衡魏楚燕三國之力。


  至於條件嘛~~自然是顯而易見,趙國也沒有選擇。


  與其扣著質子不放,再惹惱一個秦國,倒不如退後一步,最起碼還能獲得秦國的資助,借一些秦國的威勢。


  最終,雙方協定,趙國同意秦王子楚的要求,釋放嬴政母子,以換取秦國的軍備資助。


  趙國,邯鄲。


  秋高氣爽。轉眼間,趙詩雨來到這戰國時代,已經過了整整四個年頭。


  四年前,合信商會瀕臨險境,近乎要被趙國王室所傾吞。


  適逢嬴凰出世,整頓商務,革新酒肆,弘揚農耕,展露才情,挽合信商會於將傾,使其涅槃。


  至此四年有餘,合信商會早已是天下分布最廣的商會,威震商道無可睥睨。其麾下合信酒樓、合信糧行、合信布坊等等設施,已遍及天下各個州郡、城池。


  如今,整個合信商會已是一個龐然大物般的存在,商會上下核心人員過萬,下人雜役之人更是繁多,即便是號稱帶甲三千、家丁萬餘的巴氏商行,也要遜色幾分。


  如此龐大的體量,使得合信商會的威名已經上升到了一個新的層次。毫不誇張的說,如今的合信商會,在這群雄並立的戰國,也有了一席之地。


  甚至,就連合信酒樓的食譜,都被人編成了童謠,傳遍周邊街巷。就連三歲小兒,都對其買賣之物朗朗上口,熟悉得很。


  而被列國視為禁裔的女閭行業,合信府都有所涉及,且遍布各國都城,一經推出的時候,還引起了別樣的轟動。


  而這一行業,卻也為趙詩雨的高雅才名添上了一抹風流雅韻。畢竟,這合信百花樓所推崇的五藝,以及那別出心裁衣物、日用品,可都與趙大小姐有著脫不開的關係。


  再加上,先前六國太子親慕趙詩雨,不惜下重聘娶之,漸漸地,趙詩雨便有了個“妃詩雨”的雅號。


  樓煩神女頌焉芷,百花聖女紅袖舞。墨門俠女雲飛沫,絕代嬴凰詩雨妃。


  這四位女子,被天下士子共同尊崇為當世四大美女。而作為其中翹楚的趙詩雨,自然是備受世人矚目和敬仰。


  不過,這兩年當中,就連邯鄲民眾,也少有看到這位“絕代嬴凰”出來拋頭露麵,也不知為何,不禁讓許多慕名而來的外地士子扼腕歎息。


  隻是,這也為嬴凰的傳聞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更引起了諸多士子的遐想。


  畢竟古之真理:人總是對未知未得的事物充滿了好奇和探索。


  傍晚,夜幕降臨。


  邯鄲東城門處,一隊三百人馬,鎧甲著身、手持戟戈的軍中精騎,馬蹄不絕,秩序井然,正快速靠近城門。


  領頭的,是一名身著甲衣、白須怒目的老者,雖有些老態,但是腰身筆直,一雙虎目中透露出鐵血金戈的氣息,威勢凜然。


  這一隊伍中高舉黑底金雲紋旗,上鏽大大的“秦”字,所屬一目了然。


  由於提前有過照會,所以這一大隊秦國軍隊靠近,並未引起守城趙兵的騷亂。


  這些秦國鐵騎,在城衛軍畏懼的目光注視下,嚴陣有序進了城門。


  內城,一個身著官服的男子,見到進城來的秦國軍旗,立馬眼睛一亮,快步趕到為首的老者身前,長揖一禮,恭聲道:“使臣馮劫,見過蒙老將軍。”


  “嗯!”老者聽言,吭了聲以作回應,緊接著問道:“公子呢?”


  聲氣蒼勁有力,言令如山,飽含軍中風氣。


  “回將軍,公子此前一直在合信府暫住。今日平原君壽誕,公子應該與嬴凰公主一道,前往平原府了。有嬴凰公主護著,公子當無恙。”使臣馮劫,見此連忙回道。


  “老將軍一路勞苦,還請隨下官前往驛館駐地,好好休整一晚。明日待下官通報合信君,隨後再領將軍拜見公子。”


  那姓蒙的老將軍聽聞,眉頭一皺,說道:“公子乃是我秦國之人,在這趙國之地總歸是有些隱患,更何況是那平原君的地方。還是先去趟平原府,等確認公子安好,再去休整不遲。”


  “將軍,這……”馮劫一愣,有些為難地說道:“將軍,平原君在參辦壽宴,我等沒有受邀便貿然闖入,是否有些不禮……”


  “哼!!”老將軍冷哼一聲,打斷了馮劫的話:“老夫扔下後方大隊,親率精騎連夜趕來,就是為了親眼目睹公子近況,確保無虞,這也是王上親囑。至於會不會衝撞到趙人,那與我何幹?!!”


  “額……”在蒙老將軍的虎目之下,馮劫也是很有壓力,連忙抬手擦了擦額前的冷汗,回道:“那好吧,下官帶路,領老將軍前往平原府。”


  “嗯!恬兒,帶上馮大人。”老將軍麵色稍緩,點了點頭,隨即吩咐側後方的小將。


  “喏!”小將領命,來到馮劫麵前,顯出一張年輕的臉龐,雖年輕但目光銳利如劍,身形筆直騎於馬上,甲衣賦身英武不凡。


  “大人,請與蒙恬共騎!”小將兩腿一夾,策馬來到馮劫麵前,伸出了手。


  “麻煩了。”馮劫笑著回了句,搭上蒙恬的手。


  蒙恬年紀尚輕,看上去二十左右,但手上的氣力卻很足,輕而易舉就將馮劫拉起,像是提一袋稻草一般輕鬆。


  一行秦國精騎,在馮劫這個向導的指示下,在邯鄲城的大街上橫衝而過,一點兒也不理會引起的騷亂,徑直朝著平原府而去。


  平原府上。


  作為宗室的老人,趙國舉足輕重的重臣,四公子之一的平原君,他的壽宴自然是備受矚目。


  就連趙王,也派遣宮中的後妃帶隊,備上了厚禮,前往平原府為其賀壽。


  至於其他的朝臣,那自然也是更為重視,紛紛帶著各自的家眷來參加宴會,給平原君祝壽。


  整個平原府,到處都擺放滿了食品展台,供前來參與的人四處轉悠,各自洽談。


  一處幽靜人少的院子內,嬴政一屁股坐在小池塘邊上,暗中鬆了口氣,心裏有些埋怨趙詩雨,幹嘛要讓自己也來這種地方。


  方才的一幕,可給嬴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作為秦國的嫡公子,合信府中人,嬴凰公主的官方認證弟子,這一個個頭銜無不閃瞎士子們的雙眼,於是各種恭維之語、諂媚之言徑直奔著嬴政襲來。


  更有甚者,甚至還一臉揶揄詢問著嬴政與趙詩雨之間的關係,臉上還一副“我們懂得”的表情,直把嬴政看得心裏發毛。


  終於,受不了這些人的嬴政,尋了個空子連忙跑了出來,來到此處鬆口氣。


  兩年多的時間,在嬴政的身上仿佛過了數年之久,個子猛地竄了一大截,比兩年前高了不止一頭。


  因修習劍術的緣故,嬴政的身形緊實勻稱,但卻並沒有那種高隆橫生的肌肉,協調的身材,再加上那張劍眉星目、如冠玉般的俊臉,整個人看上去豐神俊逸,氣宇不凡。


  看著眼前平靜無波瀾的池水,嬴政心裏的動蕩也逐漸平歇。


  想起此行前,趙詩雨說過得話“讓你見見世麵”,想起趙某人那副驕傲的臉龐,嬴政不免搖頭生笑,思緒紛飛,眼底漸漸溫和。


  正回想著某人,突然間,念及秦國使臣帶來的消息,嬴政臉上的笑意頓時一僵,眼中的光芒也有些黯淡。


  終於是,要走了……是啊,也該回秦國了。


  那遠在秦國的父親,為了能要回自己和母親,不惜以出兵威脅趙國。這樣的情況,本該讓自己感到高興的。


  隻是,一想起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看到趙詩雨,嬴政的心裏生不起一絲一毫的期待,心頭仿佛梗著一團異物,難受得很。整個人情緒低落,兀自沉悶。


  “唉~~”一聲歎息,少年的愁思也映照在水中,與那一輪涼月相得映彰。


  “哼!!”這時,一聲冷哼從旁邊傳來,隨即腳步聲響起。


  冷硬的聲氣,飽含著仇視與怒火,將嬴政的思緒衝散。


  嬴政眉目一凝,眸中閃爍一絲冷芒,望向邁步走近的幾人。


  來者一行三人,皆身形壯闊,人高馬大。為首的那個身形魁梧的壯漢,見嬴政看來,當即冷冷一笑,冷言嘲諷道。


  “呦呦呦~~這不是秦國的那位嫡公子嗎?怎麽?你這身體嬌弱的公子不在大院裏待著,跑到這偏僻的地方,就不怕出什麽事嗎??”


  “身體嬌弱?”嬴政麵無表情地看著這幾人,心中有一分譏笑,身形未動,依然坐在池塘邊,扭過頭不再理會,任由其嘲諷。


  這幾人,嬴政方才見過,好像是軍中之人,是廉頗的下屬。以前嬴政身份暴露之時,廉頗在朝上的態度可是強硬得很,他的手下如今看嬴政不順眼,說兩句嘲弄的話倒也正常。


  這時,似乎是被嬴政這種無視的態度所激怒,那壯漢目色一冷,陰著臉鄙夷道:“嗬嗬,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嗎?看來這秦國公子,已經被公主養成了一條狗,哈哈哈!”


  身後兩人也隨之嬉笑出聲,嘲笑著對麵的嬴政。


  池塘邊,嬴政默然起身,扭頭看了眼對麵三人,眸子冷淡,未發一言便轉身離去,絲毫沒有搭理幾人的意思,隻將對方的叫罵當作是戲子的喧嘩。


  隻是,這樣卻更加助長了幾人的囂張氣焰。


  見嬴政背對著自己離去,壯漢見狀,眼中凶光一閃,身子一動,飛快地衝向嬴政,一拳朝著嬴政的脊背轟去。


  背後拳風大震,嬴政自然感受得到,當即迅而扭身,避開壯漢的拳頭,站立在旁冷眼逼視著對方。


  “莫要太過!”嬴政冷冷地出聲,對壯漢方才的冒犯很是惱怒,但是卻依然沒有出手的打算。本想沉默避開,卻不想這幾人得寸進尺,端是可憎!

  嬴政是秦國嫡公子,這樣的身份自然不用忌憚這幾人。隻是自己過些時間就要離開,若是在這個關頭,再給趙詩雨惹些麻煩,甚至惹到那個上將軍廉頗,得不償失。


  所以,嬴政壓下胸中有些翻騰的氣血,隻警告了那人一句,不想擴大事端。


  嬴政想得挺好,隻是這世間之事從未能讓人如願,更何況是關乎到人。


  那壯漢看到嬴政避開了自己的拳頭,頓時有些訝異,眼中的凶光更甚。


  這時,壯漢的同伴看到周邊逐漸圍攏過來的旁人,臉上也有些不自在,連忙來到壯漢的身邊,輕聲說道:“陸生,算了走吧。”


  說完,還朝著旁邊使了個眼色,向壯漢示意周邊有人圍觀。


  哪知,壯漢卻不管不顧,直接叫嚷道:“怕什麽!在我趙國之地,還怕旁人看嗎?”


  “可再怎麽說,這小子是秦國公子,我們也不能做得太過。”同伴小聲道。


  “那有什麽!隻不過比個手腳,無傷大雅。放心,我隻讓那小子受些皮肉之苦,不會讓他太難看的。”壯漢麵目猙獰地笑了笑,一口白森森的大板牙,有些瘮人。


  “那……好吧。”見此,同伴也不好再說什麽,便退居一旁等候。


  見此,壯漢冷冷一笑,朝著對麵的嬴政冷笑道:“小子,能從我的拳下脫身,看來你也有些實力。既然如此,那就讓我看看,你這秦國公子,究竟有多少本事!”


  話音剛落,壯漢微微躬身,腳下猛地一跺,朝著嬴政衝去。


  衝至嬴政麵前,壯漢周身筋肉隆起,一拳轟擊,直襲嬴政的麵門。


  看著眼中越來越大的拳頭,嬴政麵不改色,眼中卻有些陰冷。


  此人出手絲毫不留餘力,看來沒這麽容易善罷甘休。


  想到這裏,嬴政雙臂交互護在胸前,屏息提氣,渾身每一分力勁都被調到雙臂,做足了準備,然後被其一拳轟擊在胳膊上。


  “哼……”沉悶的哼聲,從嬴政鼻腔中跑出。


  “此人這一拳,能把全力抗擊的我打得氣血翻湧,看來十二經脈已經貫通,氣力破千斤,是個二流高手!!”硬抗接下這一拳,嬴政對此人的實力也有了底,當下甩了甩酸脹微痛的胳膊,凝神戒備。


  “嗯??”不同於嬴政,對麵的壯漢這時眯著滿含震驚的小眼,一時之間有些躊躇不前。


  自己的實力,壯漢是心知肚明。以江湖話說,自己已是二流高手,力道千斤更甚。


  雖然軍中士兵對於江湖的那套內力和劍術的修煉嗤之以鼻,甚至覺得遠不如戰陣相擊來得實在。


  但是像打熬氣力的貫通經脈之法,一直備受軍伍之士的推崇,這也與軍中的訓練有互通之處,所以隻要是軍隊,都有訓練開通經脈之法,強健氣力好搏殺敵人。


  壯漢陸生,便是軍中的佼佼者。畢竟能打通十二條經絡,擁有千斤巨力,已是一名衝殺陷陣的猛將了。


  但是對麵那小子,雖然身形紮實,但是根據傳聞,此人年齡應該不超過十歲,怎麽能抗下自己的一擊?

  難不成……這小子也是個二流高手???

  即便是少年氣血沒有壯年強盛,但是隻要能打通十二經絡,那也實力不俗,接下自己的一拳,也倒是說得通,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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