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溟河·鏡面連結17
鏡面連結·鏡子正面·屠夫組
公爵放下了槍，看著地上已經J的屍體，血慢慢從J腦袋的彈孔溢出，染紅了他白色的警服。
她已經麻木了。
殺戮，對她來說，似乎已經成了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她總算可以暫時鬆口氣，至少現在，獨眼不會再追殺美人了。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見了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噠。噠。噠。「
這裡怎麼會有人？！
她訝異地回過頭，卻看見走廊的另一頭正站著一個五十歲上下的老先生，他穿著工程師的白色衣服，一頭已經灰白的頭髮，臉上密布著皺紋，身子也略顯駝背，他站在長廊的盡頭，陽光透過他背後彩色玻璃落在他身上，讓他的眼角眉梢都帶著些許暖意，但他背著光站著，臉龐又籠罩著幾分陰影。
這個問題最先撞入公爵腦海中，但下一刻，她卻又感覺到不對勁。
她微微眯起眼睛，突然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有那種不協調的感覺——那個老先生正站在沒有樓梯的另一側長廊盡頭，這層樓的房門都緊縮著，剛才自己先J一步到這兒的時候，這片走廊空無一人，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又憑空多出了一個人？！他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像個鬼魅。
像個幽靈。
「你……」公爵戒備地舉起手槍，「你是誰？」
「你一定很驚訝我從哪裡出來的，對嗎。」老先生平靜地看著她，一下子看穿了她心中疑惑。
公爵暗暗吃了一驚，握緊了槍，以掩蓋她內心的緊張：「回答我，你是誰？」
「艾伯特。」
公爵皺起了眉頭，她似乎從沒聽過這個名字，更沒有見過這個人。
「不，你見過我的，只不過你忘記了。」老艾伯特又一次說中了她的心事。
「你……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這要多虧了你，你曾經推薦我看了一本，我認真研讀了一下，收穫頗豐。所以通過你的表情，你的心思我也能夠猜到一二。」
「你認識以前的我？」公爵半信半疑地看著艾伯特，「但我卻想不起來你是誰了……」
聞言，艾伯特並不記得回答，而是往前走了一步，公爵看到他也帶著耳麥，但那耳麥與玩家黑色的耳麥不同，他帶著的一個藍色的熒光半透明耳麥，耳麥外圈還有光圈輕輕閃爍，似乎隨著遊戲節點而運轉著。
「你想不起我不要緊，正如告訴你們的那樣，你們的大腦都連入了主機，系統中的抹去了你們的記憶，對於你們之前接觸過的人、做過的事情、說過的話，你們自然而然忘得一乾二淨。這也從側面說明了的成功。」老艾伯特說著，比了個手勢，「其實，我和你們不同，我並不是遊戲玩家，我是這個龐大計算機系統的工程師之一，可以說，我是個旁觀者，擁有第三視角，甚至是，上帝視角。」
公爵吃了一驚：「你是……的工程師？！」
她參加了兩輪遊戲，還是第一次見到不屬於NPC也不屬於的正常人類。
他就像是一個更高緯度的智慧生物，突然突破了維度限制，來到了他們的世界，帶著操縱一切的能力與洞悉一切的敏銳。
老艾伯特點了點頭：「準確的說，我個是生物工程
師。我知道你們每個人的資料，包括你們原來的名字，你們所犯的罪行，以及你們什麼時候被送入，這些，我都知道。」
「……那你現在想怎樣？殺了我嗎？」公爵警惕地看著他。
但老艾伯特只是搖了搖頭：「遊戲規定，只能內的生命體才能決定遊戲玩家的死亡，我們作為旁觀者，不允許干擾你們的生命軌跡。」
「旁觀者……」
「是啊，在這個系統外，有成百上千的觀察人員，正看著屏幕前的你們，看著你們的一舉一動，看著你們做出的每一個決定，他們也帶著同樣的耳麥，他們會記下有關你們的每一個細節，就算有一天你們被淘汰出局了，這些記錄也將作為你們的本底背景資料永遠儲存……不過你別擔心，這次我們的對話我加了屏蔽代碼，也就是說，除了我的兩個助手，其他人並不知道這件事情，在他們眼中，你現在已經殺了J，並一步步往樓下走去，等我們結束了談話之後，我的助手會把你定點瞬移到你應該走到的位置。簡單來說，就像使用了障眼法，騙過那些觀察人員。。」
「但……你口中的觀察人員為什麼要記錄這些？」
「因為政府會派人檢查，檢查是否真的如承諾一般正規運行，所以，有些數據資料我們需要提供。」艾伯特話鋒一頓，「而有些東西，我們也會稍作隱瞞，甚至是造假……」
「隱瞞？造假？」
艾伯特往前走了一步，那雙平靜的眼眸，多了幾分同情：「特別是關於的身份，這是不能對外公開的。」
聽到「」這個詞，公爵渾身一抖。
她別開了眼，痛苦的回憶又湧上了心頭——
那個狹小昏暗的化妝間……
許多把她反綁在桌子上……
他們圍著他，嘲笑著，打罵著，作賤著……
「夠了！」公爵搖了搖頭，止住了腦袋裡痛苦的回憶。
艾伯特看著公爵，也猜到了她想到了什麼。
老艾伯特嘆了口氣：「對不起孩子，我沒想到他們會這麼過分，尤其是那個叫約瑟夫的男人，我們本來以為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罷了，沒想到，他的目的竟然從一開始就是你。」
公爵抬起頭，看著艾伯特，眼中不知不覺多了幾分痛楚的眼淚。
「我們調查過了，他和你，曾經是養父女的關係，在你九歲那年，他和你的母親結婚，你的母親帶著你住進了繼父家的莊園，那是你痛苦童年的開始……」
「夠了，別說了……」
「他把你鎖在閣樓里，把你像個性奴一樣對待，他有可怕的精神疾病，並不僅僅滿足於成年女性，而含苞待放的你成了他最好的下手目標。從那時起，你完完全全成了他的『玩具』……」
「夠了！！我叫你別說了！！」公爵舉起槍，對著艾伯特扣下了扳機。
「砰——」
子彈射出了槍口，但卻沒有打中艾伯特。
只是精緻在距離艾伯特身體三十厘米的地方，停住了，艾伯特一抬手，子彈掉在了地上。
「這裡是虛擬世界，所有你可以看見的東西，都是由代碼構成的，都是可以控制的，而我，就是控制這些的人之一，奧菲利亞，子彈，對我是無效的。」
艾伯特說出了一個名字。
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公爵絕望地往後退了一步，她感覺腦袋很痛，好像被埋在大腦深處的回憶正在被一雙大手抓扯著，揪出來。
「孩子，約瑟夫是你的繼父，你嘗試過許多次想從那個小閣樓里逃出來，但最後都被他的獵犬找到，被他的手下抓回去了，可憐的孩子，我不敢想象在你回去之後，他用怎樣的手段折磨你。還好，在你十六歲那年，你成功了，你逃離了那裡，逃出了你一生最恐懼的地方。」
艾伯特說著，一步，一步，朝著公爵走近。
一直走到她面前，看著這個抱著胳膊，瑟瑟發抖的可憐女人。
「之後，你流浪街頭，你過得很辛苦，什麼臟活累活你都做過，你露宿街頭，與流浪漢搶地盤，你還曾經被冤枉了偷竊，被抓到警署，但面對一個個想『屈打成招』的黑警，你很勇敢，沒有屈服，因此被送到了州立監獄。在州立監獄里，你又被女囚犯們欺凌，她們嘲笑你，折磨你，毆打你，想把你弄死在監獄。」
老艾伯特平靜地說著公爵的過去，他的聲線緩和，就彷彿在讀一本書。
「但這時候，有一個人出現了。他本來只是偶然去州立監獄探望一個老朋友，但卻無意中發現了你，那是一個滂沱的雨天，你被那些女囚犯們死死踩在泥地里，滿嘴泥水，但眼神，卻沒有任何恐懼，他看出了你眼神中的殺意，他知道，你是狼，不是狗，是訓不服的。」
公爵抬起頭，看著他：「我想起來了……那個人……是教皇。」
艾伯特點了點頭。
「是教皇……把我帶出了州立監獄，他給我改了身份，讓我第一次能夠像個人一樣活著……」公爵喃喃著，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但她的眼中，卻不再是悲傷，而是記起往事的喜悅。
她終於知道，自己是誰了。
「你……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有人委託我這麼做的。」
「誰？」
「這個你不必知道。」老艾伯特說著，拿出了一個手環，將這個熒光的半透明手腕戴在了公爵的腕部。
「這是什麼？」
「，現在，我要把你所有被剝奪的記憶，全都還給你。這也是為什麼這次對話需要開啟屏蔽的原因……」老艾伯特說著，按下了手環的按鈕，默默嘆了口氣，「因為這樣的行為，違反了遊戲規則，在中是被不允許執行的違規操作。」
公爵低下頭看著手腕上的手環。
那個手環剛開始接觸到皮膚是冰涼的觸感，但開始運作之後，突然慢慢升溫，由原來的半透明，逐漸變成了白色，之後，又變成了黃色，最後變成了紅色。
公爵突然覺得腦袋更痛了，她抓住自己的頭髮，痛苦地蹲下神。
顱骨里，就像有千萬隻小蟲爬過大腦屏障，啃食著自己的腦組織，牽拉著每一根神經，她能夠感覺到血管「突突」地跳動，以及伴隨著那些痛苦在眼前閃過的所有回憶。
她看見了好多畫面——自己蹣跚學步時叫上穿著的小鞋子，第一次背上書包時母親蹲在自己面前殷切囑咐的樣子，父母的爭吵離異、母親再婚時穿著婚紗的樣子，約瑟夫突然神神秘秘把自己叫到了小閣樓……
不知過了多久，公爵猛然抬起了頭，大口大口地穿著氣，滿額冷汗。
她的眼神，有些迷茫。
就彷彿經歷了二十多年的沉睡，再一次蘇醒。
是她的回憶蘇醒了，真正的她，蘇醒了。
「……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老艾伯特開口問道。
公爵沉默了半晌，緩緩轉過頭看著老艾伯特。
「我叫奧菲利亞,代號。艾伯特先生，好久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