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溟河·鏡面連結27
鏡面連結·鏡子反面·羔羊組
與此同時，鏡子的另一面，卻也正上演著生死之戰。
黑刃來到中央公園時，看到中央公園西南角有一處破舊的倉庫，感覺有點可疑。
他放輕了腳步，踩過地上的雜草堆，來到倉庫前，正在倉庫門前站定，四周張望了一下，抬手打開倉庫門時，耳麥連通了。
耳麥另一頭，傳來奧佳爾泫然欲泣的聲音——
「喂？」
「黑刃叔叔……對不起，我快要死了……」
「什麼？！」
黑刃的動作一頓，因此沒有走進倉庫，但在這時，槍庫里卻突然響起了響聲！
「砰——」
子彈擦過了黑刃帶著的防毒面罩，打在他旁邊的門框上。
黑刃瞬間警惕，他按掉了耳麥，俯下身用倉庫的門板作為掩護，探出半個身子，看見一家除草機后火光一閃，接著對方又開了兩三槍，他忙收回了視線，掏出了手槍。
「原來藏在這裡。」
待對方攻擊暫停時，他反守為攻，以倉庫門為掩護，舉槍對著除草機扣下了扳機。
「砰。砰。砰。」
黑刃開了三槍，其中一槍打中了洛林的肩膀，洛林吃痛地叫了一聲，往後摔倒在雜草堆上。
不愧是前特種作戰部隊隊員，能夠準確判斷對方的開火點，他一眼便發現了洛林蟄伏的位置，分析出除草機的結構后，確定了狙擊洛林的最佳射擊點。
黑刃往除草機一步步走近，洛林聽到了他沉穩的腳步聲，她掙扎著從地上坐了起來，舉起手槍，但卻對方一槍打中了手腕，子彈穿透了她的腕部，打掉了她唯一的武器。
黑刃走到除草機前，單腳踩著除草機，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你找到了正確的射擊角度，但可惜的是，瑪爾斯沒有教你要看到目標再開火，你應該在看到我之後再開槍，否則只會打草驚蛇，暴露自己的位置。」
小小的倉庫里，黑刃的聲音沙啞著，聽起來粗糙且低沉。
洛林往後退了退，捂著手腕的傷口，鮮血流了一地，染紅了她身後的雜草堆。
她咳嗽了幾聲，咳出了血，滿嘴血腥，她無聲地抬望著眼前這個黑人男子，眼神裡帶著幾分絕望，但卻沒有恐懼或求饒，更多的是寧死不屈的倔強。
這倒是讓黑刃有點兒訝異。
這樣的眼神，可不像是一個二十齣頭的普通小姑娘所有的。
看來這個遊戲里的每個人都不簡單。
「哼，黑刃，你要殺了我嗎？」
黑刃不答。
「你不能殺我。」洛林又說了一句。
「哦？」
「你的連結對象是奧佳爾，她根本沒有戰鬥力，只是不過白白當了羔羊被追殺，一旦你殺了我，伊卡洛斯或是亞瑟都會追殺你，但奧佳爾卻不可能殺掉科林或愷撒，你只不過白白死去。」
黑刃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所以，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動手殺你。」
「什麼？那你為什麼追殺我？」
「因為我想引一個人出來，雖然我不殺你，但不代表他不殺你。」
「誰？」洛林心下一緊，但接著，她聽到了一陣腳步聲，第二個人走進了倉庫。
「我。」
亞瑟持槍，走了進來，他的目光，一片冰冷。
原來，十五分鐘分鐘之前——
因在舊公寓中看到了黑刃追殺洛林，亞瑟便也追了出來。
但當他走到街區時，卻再沒有看到黑刃與洛林。
亞瑟獨自走在街區的街道。街道上，橫七豎八地躺著NPC的屍體，亞瑟繞過一處街角，抬頭可以看見十幾米外一棟公寓樓的五樓正冒著濃煙，黑色的濃煙從窗口湧出直衝雲霄，在那團黑煙中，可以看見燃燒的火焰，正吞噬著整層三
樓，突然，三樓發生了爆炸，像是火焰燒到易燃物，引發了爆炸，整棟樓的玻璃瞬間被這爆炸震碎，亞瑟忙後退了幾步，躲開了爆破的碎玻璃渣。
他改道右轉，繞過幾輛翻倒的轎車，看到街道旁躺著一個巨型的鳥類的屍體，上前一看，那屍體有著鳥的翅膀，有著鳥喙，鳥爪，但卻長著人的上半身，它倒在地上已經死了，胸口處還有幾個彈孔，鮮血染紅了它的羽毛，它的翅膀骨折成了怪異的形狀，看起來死狀慘烈。
亞瑟蹲下身，仔仔細細地看了看那個長著翅膀的不明生物，又用手撬開它的鳥喙看了看，發現它的牙縫中的確有些殘肉。
「……看來愷撒說的沒錯，它的確是吃肉的。」亞瑟喃喃著，這時，他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他警惕地轉過身舉起了搶，發現身後是黑刃。
「……」
黑刃在他幾步之外停下了腳步，看了看四周：「怎麼，你舉槍是在防備我？」
亞瑟沉默了幾秒，放下了手中的槍：「你不是在追殺洛林的嗎？」
「那只是表面，如果我真的要殺她，她不可能有機會跑過幾個街區還活著。」黑刃的防毒面罩後傳來他低沉的嗓音，聽起來像是聲帶撕裂般沙啞。
「……你不是想殺了她？」亞瑟疑惑地眯起眼睛，「難道……你是想引我出來？」
「聰明。」
「理由。」
「合作。」
黑刃的回答，讓亞瑟更不解了，但他並沒有急著提問，而是等待黑刃繼續解釋下去。
黑刃拋擲著手中的匕首，那把鋒利的兇器在他手中就如同一個小巧的玩具，被他一下一下拋擲著，他停了幾秒后，才繼續開口說道：「我的連結對象是那個只有七歲的小東西，從理論上來說，就算我殺了洛林，那個小東西也不可能勝任一個屠夫的角色，所以，我們這一組從一開始就輸了。」
亞瑟皺眉：「……繼續。」
「雖然知道不可能贏，至少不能輸得太難看。更，不能太早死掉。」
「現在六組人已經淘汰了兩組，還剩下四組。在我們這個世界里，還剩下伊卡洛斯、洛林、你、我……黑刃，你的意思是，先把伊卡洛斯與洛林解決掉，之後再處理我們兩組的事情？」
黑刃微微頷首：「伊卡洛斯的處境和我差不多，他的連結對象是科林，也算是個菜雞。現在瑪爾斯是那邊的屠夫，他很可能先對奧佳爾和科林下手，所以必須趕在這之前殺掉洛林。」
「所以……你希望我來做這把殺掉洛林的刀？」
亞瑟的話，落在寂靜的街區。
黑刃抬起頭，看向亞瑟身後一片寂靜的街區：「你沒發現嗎，從剛才開始，伊卡洛斯就沒有出現了。」
「的確，以他的能力，如果要殺洛林，不可能等到現在。」亞瑟點了點頭，「因為他也知道，就算讓科林當屠夫也是枉然，結果只能使得自己被我們追殺。」
黑刃不言，示意亞瑟繼續說下去。
「黑刃，其實你和伊卡洛斯，都在等我出手。」
「嗯。」
「但是一旦我殺了洛林，愷撒就成了那個世界的屠夫，你認為奧佳爾和科林能倖存嗎？」
「當然不能。」
「那你……」
「所以我先找你合作，我可以幫你找到洛林，讓你親手殺掉她，但相應的，你必須讓愷撒最後再對奧佳爾動手，先殺科林，再殺奧佳爾。」
「這……」亞瑟有點兒猶豫，「愷撒不一定會聽我的，你也知道，她一向我行我素，沒有人能控制她。」
「當然不指望你能說服她。」黑刃眼眸中多了幾分不屑，像是在嘲笑這個小菜鳥，「三輪遊戲下來，我和凱撒還算是有點兒交情，我相信她會給我這個面子的。」
亞瑟聽著黑刃的話，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
他想起了在
那場遊戲中，在黑刃與愷撒最後的對峙時，黑刃並沒有一槍擊斃愷撒，愷撒也並沒有對黑刃的子彈有所躲閃，子彈就從愷撒的臉頰邊擦了過去。他當時就有點兒奇怪，這兩個頂級王者之間是否存在某種默契，看來真的有這麼回事。
一瞬間，亞瑟有點訝異。
一貫不近人情的愷撒與黑刃，竟然負負得正，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中產生了友情。
不過，著「友情」也可能只是出於一時利益相關的建立的脆弱的聯繫，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打破。
畢竟這兩個人，說到底，還是利己主義者。
所謂的「交情」，也就只有在能夠互惠互利以及不傷害自身利益的前提下，才成立的。
亞瑟沉默著，思忖著黑刃的話。
黑刃提出的這個條件，看似很輕鬆能夠實現，只要他跟愷撒說一句，就能讓奧佳爾排在最後一個被殺的位置。
但。
這其中卻隱藏了巨大的風險！
亞瑟突然意識到了這一點！
亞瑟抬起眼眸，往後退了一步，舉起了槍：「黑刃，我知道你打的主意。」
「……」
「你是在等一個時機，等愷撒先殺掉科林，科林-伊卡洛斯這組淘汰之後，你就會動手殺我了，絕不會等到愷撒對奧佳爾下手。」
被他說中了，黑刃微微頷首，算是肯定了他的推測。
其實，他本來沒想要瞞著他。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
互利共生，組隊打怪、組隊求生的人，哪個不是因為利益才合作的呢？
從某一點上來說，這裡與現實世界也十分相似。
每個人，都藏著自己目的，每個人，都自私得為了利益不惜出賣別人。
「你害怕了？」
「不是害怕，是勝算並不高。」亞瑟如實說，「一旦我殺了洛林，就成了本場唯一的羔羊，到時候面對你這個屠夫，我只能逃跑、不能攻擊，存活的概率恐怕只有三成。」
「你可以換個角度想，亞瑟，當最後只剩下我們兩組人時，在鏡子另一側的世界，奧佳爾面對愷撒，她生還的概率有多少？應該低於你口中的三成吧。」黑刃平靜地說。
亞瑟聞言一愣。
他倒是沒想到這一點，更沒想到黑刃交出了自己的弱點，直白地把這個合作的風險與機會展現在他面前。
一旦殺掉了洛林與科林，淘汰了洛林-瑪爾斯、科林-伊卡洛斯這兩組，鏡面兩側的世界就只剩下亞瑟-愷撒、黑刃-奧佳爾這兩組人了。
是愷撒先成功殺死奧佳爾，還是黑刃先成功殺死他亞瑟呢？
這將是決定最後結果的關鍵問題。
黑刃與愷撒，兩個血榜戰鬥力最高的玩家，究竟哪一個屠夫的捕獵技能更高一籌？
亞瑟與奧佳爾，這兩個新人羔羊，究竟誰會被先一步抓住？
要賭一把嗎？
把自己的生命放在賭桌上，交給天意。
贏了，就是本場的獲勝者，輸了，就是淘汰出局的人。
要賭一把嗎？
亞瑟沉默了半晌，抬眼看著黑刃，啟唇說道：「成交。」
……
將時間調回現在。
倉庫里，突然出現的亞瑟一步步向洛林走近，而直到現在，洛林的眼中才終於有了明顯慌張的神色。
她不相信伊卡洛斯和黑刃真的會在這時候動手。
但亞瑟會。
因為他的連結對象，是愷撒。
從一開始洛林就知道，亞瑟是她這隻羔羊最可怕的敵人。
「……對不起洛林，這是遊戲規則。」亞瑟舉起了手槍，有些悲傷地看著洛林。
「咳咳……」洛林咳嗽著，看著眼前的黑刃與亞瑟，她知道自己的逃亡之路結束了。
「砰——」
一聲槍響，在倉庫里響起。
洛林當場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