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父母的愛
第二百二十七章父母的愛
福兒趴在紅色的透著一股子喜慶味兒的被子上麵,頭淩亂,紅色的頭花也被折騰地一副蔫了吧唧的模樣,她抬著頭,看著茹拎著包袱進門,神情顯得有些愕然和僵硬。
茹笑了笑,把包袱擱在床上,伸出手,從桌子上揀起一把梳子,心翼翼地給福兒紮了兩個辮兒,茹不怎麽會梳頭,隻會一些很簡單的樣式,以前福兒還是豆丁的時候,茹給她梳頭,從來是怎麽簡單怎麽利落怎麽來,自從家裏的日子變得寬裕,買了孟妮兒和曉燕這兩個使女,茹便輕易不再動手了。
福兒摸摸自己的辮子,扭過頭去,死死咬著自己的嘴唇,就是不肯開口。
茹歎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床上的包袱擱在福兒的懷裏,笑道:“這裏麵的衣服足夠了,你可以在外麵多呆一會兒。”
福兒一愣,臉上的顏色瞬間大變,顯然,她也沒有想到會是這種結果——更讓她火冒三丈,外加委屈得想哭的是,茹居然又出去了一趟,這一回,茹拎回來一個雕漆的黑色食盒,很大,是雙層的——“這是曉燕做的點心,帶著吧,別把自己給餓壞了……”
福兒身子一顫,低下頭去,過了好一會兒,才一把搶過包袱和食盒,拖拖遝遝地往外麵踱步,她剛走到大門口兒,就聽茹高聲道:“等一下……”
福兒身子一僵,步調立馬就慢了幾拍……這時,一隻雪白的鴿子落在她的肩頭。
“福兒,別忘了常常寫信回來。如果哪一你路過家門口兒,千萬進來看看你祖母,和你幹爹幹娘……當然,還有曉燕和孟妮兒她們……”
福兒怔了下,嗚咽著衝出了大門,直把家裏的下人們嚇得更是噤若寒蟬,但是,這些人很聽自家女主人茹的話,半個字兒也沒跟福兒。
此時,外麵的已經黑了,李家的別院比較偏僻,一出大門,一點兒燈光都沒有,上濃雲密布,伸手不見五指。
那隻雪白的鴿子,振了振翅膀,終於離開福兒的肩頭,一眨眼就沒了蹤跡。
福兒追了兩步,但是沒有光線,根本看不清楚,隻好停下,慢慢地走了一會兒,離親人的方向越來越遠,姑娘終於忍不住抱著包袱坐在道邊兒的大石頭上,嚎啕大哭。
她一邊兒抽噎,一邊兒開始想以前和幹娘在一起的時光,幹娘對她多好啊,幹娘會給她講故事,會教給她許多有趣的知識,會讓她識字,也想祖母,祖母好疼愛她的,雖然,雖然,自己不是幹娘的親生女兒,不是親生的,但幹娘真得很疼愛自己……想著想著,福兒便忍不住調轉了方向,開始往回走……
福兒灰溜溜地借著黑暗溜進李家別院的大門,溜到客廳的窗戶下麵,她磨蹭著腳步,想著自己還沒有消氣,就算幹爹……幹娘跟自己道歉了,她也不要輕易原諒他們……
廣東的空氣很好,可能是因為離海邊兒比較近,氣候很溫潤,但春季的夜晚,氣還是很冷的。
客廳裏火爐燒得極為旺盛,茹和樓易依偎著坐在一起,凡哥樂嗬嗬地在茹的懷裏又蹦又跳,手兒裏還抓著一根鮮嫩的烤玉米,團團坐在江依的膝蓋上,抱著一隻大蘋果大口大口地啃食,孟妮兒和曉燕一個在凡哥麵前的杯子裏加果汁,另一個忙著替團團削蘋果皮……一大家子其樂融融,就跟她也坐在那裏的時候一樣,誰也不曾到自己半句……
福兒蹲下來,蹲在樹蔭下,臉上淚痕斑駁,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有一件兒鬥篷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福兒嚇了一跳,一抬頭,就看見茹正立在她身前——“丫頭,外麵冷不冷啊,要不要進來喝一杯熱羊奶。”
福兒剛像被蠱惑了一樣,一點頭,茹就笑眯眯地彎下腰,一把把她給抱了起來,茹一直抱著她走到火爐前麵坐下,將她冰涼的手窩在掌心兒裏搓了一搓,才拽出一隻繡著一堆很精致巧‘福’字兒的荷包,戴在福兒的脖子上——“生日快樂,寶貝兒,很抱歉,禮物晚了一。”
福兒一怔,猛地把頭紮在幹娘的肩頭,淚水嘩嘩地淌了下來……
這一夜,茹隻是摟著福兒笑笑,對有關打架呀,有關樓易對她的責罵之類的,半個字都沒有提。
一直到夜深人靜,孩子們都睡著了,江依那妮子喝了少許的後勁很足的酒,帶著醉意被李靜給接回家去,丁峰也早早被灌了一大碗加了安神藥物的湯藥,塞進溫暖的屋子裏好好睡覺。茹給一直借著夜色保護福兒的乖乖送過去兩盆子羊肉,才吐出口氣,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漬,低語了一聲兒:“離家出走?果然,哪怕世界不一樣,孩子們耍脾氣用的手段也差不太多……現在的孩子們也太早熟了,現在剛多大啊,就敢有進入叛逆期的征兆,再過幾年那還了得……”
一想到有關孩子的教育問題,茹就覺得膽戰心驚,她沒經驗,樓家的老太太也沒經驗,看來,也隻好憑著以前看過的那一星半點兒有關兒童教育的文章書籍摸索著前進了。
樓易去房間裏看過睡著的幾個家夥,給他們蓋好被子,關上窗戶,又讓幾個使女輪流看著,才拉著媳婦坐到臥房裏,唉聲歎氣:“這一次是我不對,忘了那丫頭的生日……”
這其實怪不得樓易,一開始急著趕路,到了廣州之後,又是折騰房子,又是處理交接,還得給一堆官場上的老滑頭打交道,就連老太太也不得閑,這麽一亂,就把福兒的生日給忘了……
本來一個孩子過生日,就算大人忘了,那也不算什麽,可是福兒這丫頭最近心緒不太穩定,再加上以前大人們寵愛得厲害,從到大,別管家裏是貧困還是富裕,每一次生日,茹和樓老太太都要給她好好慶賀一番,這一次,茹剛有了自己的孩兒,她的生日就給忽略了,這孩子能好受嘛,結果,一向溫柔體貼可人的丫頭,也要脾氣了,起來,不過是想更多地爭奪大人們的注意力。
“今就算了,可是該教育的還是得教育……明等她休息好了,讓她寫檢查……”至少要讓那孩子知道,她可以衝著大人撒嬌,但是不能任性,離家出走這種手段,很難看,還有,別人惹到她,她當然要反擊,保護自己人是應該的,但是一定得注意分寸,不能給大人惹麻煩……
趕路趕得渾身又酸又痛,茹泡了泡澡,咕噥了幾句,便鑽進溫暖的被窩裏,抱著樓易這個大火爐兒,進入夢鄉。
樓易垂涎欲滴地看了自家媳婦半晌,這麽長時間沒見,想的厲害,尤其是很想,非常想和自家媳婦做一點兒很有愛的運動,但是,身為一個體貼的相公,在妻子很疲憊的時候,打擾她的睡眠,顯然是不道德的……咬了咬牙,樓易終究閉上眼,乖乖地睡去了。
第二,茹起得很早,沒有睡懶覺,她放了孟妮兒和曉燕帶著團團和凡哥兒出去玩耍,畢竟這是富庶的廣東,新奇的物件極多,孩子們肯定很喜歡。
福兒那丫頭昨累得緊了,太陽升得老高,依舊沒有起床,茹也不著急,由著她賴在床上睡得飽足,自己拉著樓易,吃了一頓美味佳肴之後,就出門兒看新鮮。
看著熱鬧繁華的街市,茹吐出口氣,笑道:“怪不得人們都廣州是南方第一城,確實是氣派得很。”以前來的時候,雖然也很繁華,但遠遠和現在沒辦法比,“我覺得雖然比起京城,蘇杭等地還稍稍差了些,但可以是咱大夏朝一等一的城市了。”
茹早年遊曆過許多地方,不是沒有見識的女子,這廣州城,卻也讓她很是震驚,這個時代,果然不同於自己知道那個曆史,差別太大了,雖然曾經在自己記憶中的廣州,也是繁華大城市,但是,論起曆史的厚度,可和蘇杭南京北京等地差地別。
樓易隨手從一個販那兒買了兩串糖葫蘆,一串自己拿著啃,另一串遞給茹,嘴裏吃著東西,聲音卻毫不含糊,“這地方當然繁華,咱們內務府和蠻夷打交道……咳咳,和外國人打交道,大多都是在廣州,海外貿易司可是實權部門,在這兒地方,隨便找出一個官吏都富得流油,比普通的京官可強太多了,現在這廣州,可不像以前那樣兒,是流放官員的荒蕪之地,每一個位置都被爭搶得厲害……”
茹聽著,歎了口氣,苦笑道:“也就是……這地方不太平,對吧?”
樓易咕噥了幾句,仰起臉笑道:“沒事兒,雖然都是老狐狸,不過,敢惹咱的也不多,我就老實本分地做好自己的事兒,別人的閑事,隻要沒找到咱頭上,堅決不管……不過,那個那個姓曲的廣州知府可夠囂張的,我來的時候,別的官員都去碼頭迎接了,就他托病不出,雖然我不怎麽在乎這些虛禮,但好歹也是他的頂頭上官,居然這麽怠慢,要換了別人,肯定得給他穿鞋兒……”
“還有,我那個前任羅大人,不管裏子什麽樣兒,表麵兒上又是個麵慈心軟的糊塗人,交接的事兒剛開了個頭兒,他就莫名其妙地給轉到別的話題上去了,手下也管不住,一看就刺頭一大堆,真不知道這麽多年下來,他要真是個這般糊塗的,考核是怎麽過去的?難道這也能作弊……”
茹靜靜地聽自家相公嘮叨,心裏明白,樓易跟了老爺子那麽多年,官場上的是是非非,各種道道,他不是不清楚,雖然可能不太喜歡,但是他應付得了,況且,身後有老爺子撐著,就算有人想算計他,也要考慮考慮後果,自己不懂,就當個聽眾成了,這種時候,最忌諱亂伸手,不懂裝懂……
樓易和茹一邊兒低聲聊,一邊兒逛了逛廣州城,快晌午了,才帶著一堆玩意兒,坐著馬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