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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節江東雙璧

  周瑜強行地忍住自己的怒氣:“我沒有讓你當臥底,當初,我精心選中你,把你從江東派到漢東,叫你加入講武堂,是希望你慢慢地成長為漢東高層,然後以漢東高層之一的身份,多多地幫助江東,或者,引導孔明多多地支援江東。我不是讓你假戲假做,也不是讓你真戲假做,更不是讓你假戲真做,我是讓你真戲真做!你可以一隻腳踩兩條船,我是不會怪你的!你可以真心誠意地當孔明的臣子,沒關係,但你的心裏必須至少還有一半裝著江東!說到底,江東和漢東親如一體,孫孔兩家的利益在絕大多數時候都是一致的!你身在漢東,但你幫助江東,不算背叛漢東!你幫助江東,等於幫助漢東!你為江東做事,等於為漢東做事!如此,你一方麵效忠江東一方麵效忠漢東,既是江東的忠臣也是漢東的忠臣!我把話說白了,比如,你巧言說服孔明支援江東一百萬石糧食,江東的實力得到了增長,江東隻會攻打曹操或劉備,不會攻打漢東,江東攻打曹操或劉備都是有利於漢東的,如此,對江東、對漢東,都是好事!兩者不矛盾的!你在江東和漢東之間可以左右逢源,因為我是不會叫你做出有利於江東但卻不利於漢東的事情的!”


  陸遜沉默地聽著,沒有說話。


  周瑜心裏的怒氣變成了怒火:“可是,你卻做了什麽?你還不如樊欣那個弱女子!甚至,你根本不能跟她比!她可沒有做過對不起江東的事!而你,卻親手毀滅了江東!埋葬了江東!斷送了江東!背叛了江東!龐統的這套毒計,連呂蒙都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我豈能聞不出異味?我之所以明知存在巨大危險還要冒險行事,一是因為江東確實已經別無選擇了,二是我安排你作為以防不測的後手!可你是怎麽做的?劉備軍的水師偷襲江東軍的水師,你應該當即出手!協助江東軍水師擊潰劉備軍水師!從而在一開始就全麵地挽救局勢!

  然而,事實卻是——你在江東軍水師遭到劉備軍水師偷襲時故意按兵不動、見死不救,等著江東軍水師被劉備軍水師打散了,文聘率部登陸吳郡、威逼吳城,你才出手!你以為我看不出你的用意?你坐視劉備軍水師打散江東軍水師,再後發製人,擊退劉備軍水師,從而控製了長江,從而控製了全局!讓我們現在陷入絕境死路,不得不受製於你!你還搶在文聘前麵、借助敵軍和叛軍,派遣部隊假意援助吳城,從而一舉控製了吳城!你一邊跟關羽‘合作’一邊跟張遼‘合作’,兩麵三刀、借力用力,把劉備軍和曹軍都變成了你的工具,最終把江東徹底地推進了萬劫不複的深淵!陸議,你真的好狠毒啊!”他咬牙切齒,“我真是做夢都沒有想到,我當初在漢東境內、在孔明身邊埋下的你這顆棋子,最終卻反噬了江東!最終讓孔明得以吞並江東!”


  陸遜仍然沉默地聽著,仍然沒有說話。


  周瑜怒發衝冠、兩眼通紅地看著陸遜,沉重地喘著粗氣,身體也微微地顫抖著,突然,他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他劇烈地咳嗽一下,嘴角流出一絲鮮血。


  陸遜吃了一驚,急忙上前:“周將軍,你不要再動怒了,你以前中毒箭的舊傷又複發了…”


  “你給我滾開!”周瑜兩眼噴火地看著陸遜。


  陸遜停住了原本打算攙扶周瑜的動作。


  周瑜慘然地笑了起來:“罷了、罷了,你這麽做也是無可厚非、情理之中。你現在已經今非昔比,你現在可是孔明的妹夫,靠著這層關係,你在漢東境內、孔明身邊注定飛黃騰達,加上你現在又給孔明立下了大功,為他吞並了江東,毫無疑問的,孔明必然會重重地封賞你,對你更加信任和器重,對你更加委以重任、授予重權,你以後前途無量啊!我在此提前恭喜你了,陸議…啊,是陸遜。”


  陸遜輕輕地歎息一聲:“周將軍,你可否不要發怒生氣以及冷嘲熱諷在下?可否聽在下說幾句呢?”


  周瑜冷冷地道:“還有什麽要說的?你的心態是怎麽轉變的,我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了。你麽,一開始還是按照我的指示做事的,後來,孔明把他的妹妹嫁給了你,你的心態就變了,你發現——你幹嘛還要繼續忠於江東呢?根本沒有理由呀,你已經是孔明的妹夫,光是衝著這一點,你就注定會在孔明手下步步高升了,既如此,你幹嘛不全心全意地當漢東的臣子呢?你完全可以拋棄你對江東的忠誠了。從那時候開始的,漢東在你心裏的比重越來越大,江東在你心裏的比重此消彼長地越來越小,對吧?”


  陸遜搖搖頭:“周將軍,你未免太小看我了。殿下把他的妹妹嫁給我,我很感激,隻是感激,不是受寵若驚,我不是攀龍附鳳的人,我也不屑幹那種事。我和孔淑的感情是真實的,我沒有對孔淑逢場作戲,當時,天子下詔,要把孔淑納入後宮、封為貴人,孔公是求之不得,但殿下卻極力反對,他反對的唯一理由就是孔淑的心是在我的身上。是的,為了我和孔淑的幸福,殿下連天子都敢反對,此恩此情,我想,隻要是個正常的人,都會感到感激和感動吧?”


  周瑜冷哼一聲。


  陸遜接著道:“真正讓我發生心態轉變的,是老主公的戰死。老主公活著的時候,我的心裏還有一個東西支撐著我,促使我對江東一直保持忠誠,然而,老主公不在了,我心裏的那個東西一下子轟然倒塌了,我知道,不隻是我心裏的那個東西倒塌了,江東的希望也一起倒塌了。四大諸侯,江東是最弱小的,地理位置和生存環境也是最不利的、最凶險的,依照周將軍你的智慧和見識,豈能看不出江東幾乎就沒有希望完成爭霸天下的大業?甚至,江東就連偏安一隅、守成自存都難以實現。殿下、曹操、劉備,都是以一統天下為目標的,他們個個都會早晚對江東動兵。江東哪怕想要長久地割據東南,都是實現不了的。老主公不在了,意味著一個時代已經落幕了,意味著江東徹底地沒有希望了。就算老主公在時,周將軍你們窮盡心思、絞盡腦汁,也隻是進行一種垂死掙紮罷了,為此,你們甚至透支江東的未來進行孤注一擲的豪賭。這些,周將軍你心裏有數。你們就像誇父逐日,追求著一個注定得不到的東西,何苦呢?何必呢?老主公死了,代表著江東的這個夢想徹底地破滅了,也宣告著江東已經徹底地走投無路。江東已經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了,要麽被曹操攻滅,要麽被劉備吞並,要麽…歸順漢東。三條路裏,哪一條是最好的,周將軍你心裏也有數。我眼下就是為了江東,才會做出看似毀滅江東的舉措,不隻是我,吳城裏的三小姐,也是一樣的看法,也是一樣的做法。三小姐隨時可以命令吳城的漢東軍撤離吳城,但她下達撤軍命令了嗎?沒有。更何況,江東歸順漢東,是老主公的遺命,我現在做的事,隻是執行老主公的遺命,反觀你們,卻是違反了老主公的遺命。”


  在稍微地頓了頓後,陸遜很動情地道:“周將軍,長期以來,你一直都是我心裏最尊重、最敬佩的人,我一直都以你為榜樣和偶像,但現在,你在我心裏已經退居第二,位居第一的,是漢東王。周將軍,我在漢東王身邊很久了,比你更加了解他,漢東王的智慧簡直高深到了可怕的地步,沒人是他的對手,包括你在內。漢東王早晚攻滅曹孫劉,一統天下,換而言之,如果江東不和平歸順漢東,那麽,他早晚要對江東用兵動武,到時候,江東必敗,因為江東沒人是他的對手,包括你在內。周將軍,真的,你是絕對鬥不過漢東王的。與其到時候狼狽不堪地一敗塗地,何不現在體體麵麵地歸順呢?老主公就是在臨死前正式承認了這一點啊!”


  周瑜臉上的怒色和嘲諷慢慢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悲涼和哀傷,“天意啊,天意如此,豈是人力可以違逆?”他黯然神傷地喃喃道。周瑜對孫堅、孫策都是極度地赤膽忠心,為了孫家的偉業,他嘔心瀝血、竭誠盡忠,哪怕他心知肚明孫家的偉業是注定沒辦法實現的,他也是矢誌不渝、奮力向前,就像逐日的誇父,就像曆史上一次又一次地發動北伐的諸葛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是一種責任感,也是一種堅持的德操。如今,江東已經宣告不複存在,周瑜忽然間感到了一種“疲憊的輕鬆”,他既感到身心交瘁、疲憊不堪,又感到了一種輕鬆。有時候,放棄,未嚐不是一個好的選擇,放棄了注定無法實現的目標,會讓人感到得到解脫。


  陸遜看著周瑜,顯得十分推心置腹地道:“周將軍,你才華橫溢、才智超群,殿下多次談到你,他每次談到你時都惋惜不已,他說,你把你的才華和才智用於一個注定無法實現的目標,既對你自己不好,也對我們這個國家不好,你這樣的人,應該把才華和才智用於安邦定國、剿除內亂、消滅外患、開疆拓土上,如此,我們的國家因為你而變得更加富強昌盛了,你也可以青史留名、流芳百世,但你卻一直把你的才華和才智用於幫助一方諸侯割據稱雄上,真是明珠暗投、大材小用,不得不令人扼腕長歎。”


  周瑜看向陸遜,語氣揶揄地道:“怎麽?陸遜,你現在就要幫助孔明遊說我投誠他了?”


  陸遜微微一笑:“周將軍,你是當代名將,尤擅水戰,萬裏長江就是你縱橫馳騁的舞台,你的眼光就像長江,看似很大,實際很小。長江大不大?很大!但是,它跟大海大洋比起來,立刻顯得太小太小了!大海大洋,是何等的浩瀚啊!跟大海大洋比起來,長江根本就是不足掛齒的。大海大洋之大,是長江黃河的萬倍、萬萬倍、億萬倍!大陸的遠方,是大海和大洋,大海大洋的遠方,是另外的大陸。我們漢東的海上絲綢之路,跨越一片又一片的大海,經過一片又一片的陸地,沿途見識了一個又一個跟我們大漢截然不同的異國外邦。周將軍,這個世界是非常非常大的!我們可不能坐井觀天、夜郎自大。周將軍,你是知道羅馬這個國家的,羅馬的土地麵積和人口數量與我們大漢旗鼓相當,但這個國家的地理形貌卻非常奇特,它是環繞一片大海而建立的,那片大海叫‘地中海’,地中海非常遼闊,足有近半個大漢這麽大。


  可以想象,羅馬是多麽的奇特啊,國土之中存在一片浩瀚的大海,國土環繞這片大海,大海東西南北的土地都是羅馬的疆域,浩瀚的大海就是羅馬的內湖,因此,羅馬的水運極度發達,地中海上夜以繼日地川流不息著羅馬的戰船和民船,羅馬每每爆發內戰,爭奪地中海的水戰都是戰爭的關鍵所在,誰能控製地中海,誰就可以控製整個帝國,所以,羅馬帝國的將軍們幾乎個個都是水戰高手。殿下曾經開玩笑地說,周公瑾堪稱我大漢的第一水戰名將,不知道把他派到地中海去,他能不能打贏羅馬帝國的將軍呢?周將軍,有時候,我也是這麽遐想的,我們這些大漢的軍人,為什麽總是把自己的智慧和精力用於跟本國同胞自相殘殺呢?為什麽不走出大漢、不走向世界呢?這個世界是非常非常大的,走出了大漢,就有無窮無盡的新的征途、新的戰場舞台在等著我們呢!周將軍,你就不想看看嗎?你就不想哪天指揮著大漢的水師艦隊與異國外邦的水師艦隊爭霸交鋒於大海大洋之上嗎?你不想看看異國外邦的水師艦隊是如何展開水戰的嗎?你不想駕駛著艨艟大船,開拓遠方的大海大洋,抵達彼岸的大陸大地嗎?周將軍,把目光和眼界放遠一點、放廣一點吧,世界上有著很多更有意義的事情呢!”


  周瑜眼神直勾勾、硬邦邦、冷冰冰地注目審視著陸遜:“這些話…是孔明讓你對我說的?”


  陸遜再次微微一笑:“周將軍,人的一生是非常短暫的,區區幾十年而已,但世界卻是非常非常大的、非常非常奇妙的,如果在有生之年不抓緊時間看看外麵的世界,豈不可惜?”


  周瑜苦澀地冷笑道:“孔明還真是會說話,他說的這些還真的讓我感到有點兒心動了。”


  陸遜微笑道:“周將軍,請去好好地勸勸伯符將軍吧!歸順漢東,你們不會失去什麽的,恰恰相反,你們還會得到很多很多的東西。”


  周瑜緩緩地站起身,他目光異常複雜地、上上下下地看著陸遜,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


  漢陽城,漢陽宮,漢陽殿上。


  天子坐在龍椅上,雙手微微顫抖地看著手裏的一份奏表。


  玉階下,劉寵一身戎裝、戴盔披甲地站著。


  “堂叔祖…”天子抬起頭,目光震驚無比地看著劉寵,“你這是要幹什麽?”


  劉寵語氣平靜地道:“當然是為了匡扶漢室、中興大漢。”


  “這是以卵擊石、自取滅亡!”天子忍無可忍地怒了。


  “陛下此言差矣!”劉寵的語氣平靜得波瀾不驚,甚至有點平淡,“天下大勢已經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除了漢陽郡,孔曹劉孫四家瓜分了整個天下、四大諸侯,沒有一個對陛下、對漢室是真正的忠誠。陛下擁有的,隻是一個漢陽郡。如此區區的一塊彈丸之地,人力物力財力都是非常有限的,根本無法發展壯大,長期以往,陛下如何自強?甚至,陛下如何自保?陛下之所以能夠高坐於龍椅之上,僅僅因為孔曹劉孫四家忙著互相攻伐算計,無暇顧及陛下,從而維持著平衡,但是,這種平衡能夠持續多久呢?陛下心裏難道真的沒有數嗎?一旦孔曹劉孫四家的這種平衡被打破,漢陽,立刻就會朝不保夕,陛下,又如何繼續高坐於龍椅之上?屆時,陛下恐怕不但龍椅難保,就連龍體也難保!陛下眼下隻有兩條路,一條路是安逸怠惰、苟且偏安、不思進取、坐以待斃,另外一條路是孤注一擲、奮起一搏、死中求活、絕處逢生,沒有第三條路。陛下,臣說的對嗎?”


  “你到底想要說什麽?”天子強行地忍住心頭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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