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忠義兩難全
說起這段黑暗的歲月，金嶽的神色也不禁變得落寞，多少異人都死於這一次動蕩，有時候，最難直視的是人心。
“當時的我還不過是一個剛剛展露頭角的探員，我親眼目睹我的隊長，他是金雕異人，卻被一些老鼠異人活生生在我麵前將他咬死，我當時多麽想殺了他們，可總局的命令卻讓我們保護他們，嗬嗬……多麽可笑，我們要保護那些企圖傷害自己的人。”
“隻是因為總局說，他們隻不過是被蠱惑的普通民眾，隻要揭穿OW組織的謊言，這些鬧事者就會不攻自破，凶手拿刀殺人，刀是無罪的，可這幫禽獸，他們以一己之私傷害他人，難道他們也是無罪的嘛！”金嶽拍案而起，身上氣的發抖，那是他永遠過不去的心結，一個秉持正義，嚴於律己的探員，苦苦保護那些傷害他們的人，這種行為更加刺痛的是他們一直信奉的底線。
張平凡能夠理解金老頭的心情，如果換做是自己，才不會去考慮總局的命令與否，在他看來，天大地大不如自己的命大，什麽狗屁蠱惑，說白了還是他們的貪心作祟，就算真的有那種血脈移植的手術，這也不能成為他們殺人的借口。
難道我窮我就可以去劫富濟貧嘛？這就是所謂的弱者理論，我弱我有理！全都是放屁！
如此一來，每一個窮人豈不是都有了報複社會的借口，總有人幻想著一步登天，可沒有紮實的底蘊，就算是爬得再高，掉下來也是屍骨無存。
“那後來呢，是否是揭穿了這個謊言？”
金嶽苦笑一聲：“OW組織行蹤神秘，這個謊言總局想盡了各種辦法也沒有找到證據揭穿，但這些獵血者們也都不是傻子，畢竟殺完人後是否能夠進行血脈移植是無法隱瞞的，很快，這個謊言就不攻自破了，因為這些拿到血脈的人根本無法轉化成對應的血脈。十五天……不過十五天的時間，幾乎每個城市的強者的損耗都達到了恐怖的十分之一！相當於整個異種人類執法局的整體實力下降了一成，這一成是多少年來千百萬個異人的努力才換來的，竟然抵不過一個流言。”
金嶽為此感到悲哀，最悲哀的是，那些被殺死的人曾經都是保護這些凶手的中流砥柱，這些獵血者們的作為傷害的不隻是一條條生命，更是無數為他們安全在奮戰的探員的心！
聽到這裏，就連一向口舌如簧的張平凡都不知道該怎麽去安慰他，因為他這個沒有經曆過當年的外人聽到這段曆史都忍不住為那些死於非命的英烈們感覺到不值，這些英雄們，沒有死在敵人的手裏，反而死在了要保護的人手裏。看來農夫與蛇的原型遠遠不止人類故事裏有。
寒酥義憤填膺的站起身：“這些人太過分了，難道他們就不知道這些曾經都是保衛他們的英雄嘛！”
也難怪寒酥如此激動，她平日裏都是把守衛這些普通異人的生命當做自己職責，如果換做是她被反咬一口她也會心灰意冷。
“唉……”金嶽長歎一口氣：“他們不是不知道，而是覺得生命掌控在別人手裏不如掌控在自己手裏好，如果你有一個能夠變得強大的機會也不想讓自己龜縮在強者的背後。”
寒酥一時語塞，的確，這就是現實。哪怕她已經生在雪貂一族，也無法抵消她變強的心。
“況且OW組織放出這樣的消息就是為了讓我們內訌，消耗我們的戰力，事實上，他們的目的達到了。”
“後來呢？總局就這麽放過OW了？”
張平凡在一旁搖搖頭，如果異人總局就這麽吃了這個啞巴虧，那麽這樣的招數還是會層出不窮的，而且他們在異人中的權威也會受到動搖。
“當然就不可能這麽輕易的放過！”金嶽揮舞著手掌，身上露出殺意：“我們雖然找不到OW組織的總部位置，可他們的據點我們已經摸清了幾個，幾乎在謠言破除的同時，那幾個據點全都被搗毀，裏麵的成員被屠戮一空！”
此時金嶽顯現出的殺意讓張平凡為之側目，在他眼中金老頭一直都是和藹智慧的一麵，如此鋒芒畢露的樣子還是第一次見，甚至他懷疑當時參與搗毀據點的人中就有金老頭一個，看來當年的戰神也未必全都是吹捧出來的，從他露出的氣勢來看，金老頭的手上沾染的性命遠不止個位數。
“當年那一戰，OW組織也是元氣大傷，算是誰也沒有得到好吧，後來他們就再也沒有傳出過什麽謠言消息，我們都以為他們當年隻不過是為了挑撥離間，可現在看來，應該是真的有這種實驗，而且……還成功了。”
“那這麽說，季悅就是rose，她就是OW組織的成員，並且進行了血脈移植？”張平凡聯係上下問道，也隻有這麽一個解釋才能說明季悅前後身份轉變的原因。
“是啊，季悅是否是成員還是試驗品，這一點我們不得而知，但以OW低調行事的表現來看，他們的實驗就算是成功了，成功率也極其有限，不然他們現在完全可以發起反攻，那時候所有的異人將會是他們摧毀異人總局的利器。”金老頭斬釘截鐵的樣子讓張平凡心中一沉，金嶽所表現的態度很有可能就是總局的態度，血脈移植這個實驗的恐怖後果通過當年的事情就可見一般，那時候還隻是一個謠言，但如果謠言成真，那已經消失的獵血者未必就不會重現，甚至規模會更大，造成的危害也會更加恐怖。
現在張平凡終於明白，他們之前說的誘餌和保護是什麽意思了，羅曼是唯一一個目睹玫瑰被殺的人，她很有可能知道是誰殺的玫瑰，對方更有可能是OW組織的重要成員，名義上的保護實際上就是為了勾引對方進入陷阱，隻要抓住對方，總局就能在這一場戰爭中掌控主動權，如果能夠將血脈移植的實驗搗毀，那麽這一場陰謀將會變成泡影。
從大義上來說，這是絕佳的辦法，可張平凡不接受，難道為了大義就可以犧牲無辜者的生命嘛？或許別人可以，但張平凡絕對不允許，尤其是那個被犧牲的人還是自己的朋友！
張平凡上前一步，“所長，我覺得這件事不妥，用曼姐當成誘餌，且不說對方會不會上鉤，就算上鉤了，曼姐的安全誰能保證！”
“總局中高手如雲，他們……”
“他們能保證曼姐絕對不受到傷害嘛！”張平凡一個反問，金嶽沉默了，能保證嗎？當然不能，如果能的話根本就不用如此冒險的辦法。
金嶽心中也清楚，總局是把羅曼當成棄子了，如果能用一個異人的命來換取這次陰謀的失敗，在總局看來，完全是一把大的勝利。至於羅曼的死活……誰會在乎。
他的沉默已經回答了張平凡的問題，這讓張平凡更加的憤怒：
“所長，我之前離開所裏去了一趟花店，我發現案發現場十分完美，也就是說，對方根本就是故意放曼姐回來，因為她有把握讓你們找不到證據，試問這樣的人，有什麽會因為曼姐被抓從而上當！而且通過現場的痕跡表明，rose是死在對方手裏，也就是說，對方是一個實力可能是A級的擅長神經毒素的異人，這樣的異人總局真的有把握能夠抓到人嘛？”
一連幾個問題，問的金嶽啞口無言，當初寒酥就曾經告訴過張平凡，像是曼姐這樣曼陀羅擅長神經毒素的異人，一旦晉升到A級實力將會發生質的變化，如果誕生領域更是能夠屠城的存在，這樣的異人沒有三到五個A級異人是不可能留下的，如果總局真的派出這些人，那麽OW組織又怎麽可能不知道？
這個計劃就是一個注定失敗的計劃，張平凡更是清楚，哪怕總局那邊知道這個計劃成功的希望很渺茫，他們也願意嚐試，隻是因為羅曼的生命在他們眼中一文不值，哪怕有萬分之一的成功率他們也願意拿羅曼的性命去冒險！
張平凡從來都不是一個大公無私的人，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讓自己的家人朋友更好而已，所以這件事上，他絕對不會同意！
一字一句，如同一把把利刃插入金嶽的心髒，他將羅曼古利視如己出，他又何嚐願意讓這些孩子去冒險，但一邊是大義，一邊是私心，這樣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該如何選擇。
這一刹那，金嶽仿佛老了十歲，他緩緩抬起頭，看向麵色剛毅的張平凡，一字一句道：
“總局命令……不容更改！”
“所長！”
“金所！”
寒酥和古利在後麵著急的喊道，張平凡神色不變，這樣的結果他猜到了，但他依舊說：
“命令我聽到了，但我保留意見！”
說完他轉身離去，似乎是悲憤離去。
寒酥默默走過金老頭的身邊，平常對金嶽尊敬有加的她也沉默了，畢竟金嶽的做法太讓人寒心。
“所長，我們……”古利低著頭走過來，他跟寒酥和張平凡不同，他這條命是金嶽撿的，不僅有養育之恩更有教導之恩，盡管知道這是錯的，可他也沒有辦法對金嶽冷眼相向。
“古利，你也認為這件事是錯的是嗎？”
古利咬了咬牙：“寒酥他們沒錯。”
他這麽說就是在說總局是錯的。
“唉……”金嶽佝僂著腰，背向擺擺手：“哪有那麽多對和錯，古利，打電話回複總局，就說我們已經做好了工作。”
“身不由己啊……身不由己……”
望著那日漸彎下的腰身，哪裏還有當年戰神的風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