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曾經，我是個人
曾經的雪域天刀死而複生，小火狐的身份竟然是傳說中的狐祖。
這個消息讓親手將小火狐帶出來的張平凡大吃一驚，平日裏動輒就揉揉小火狐屁股的手也一時間無處安放。
激動的胡一飛並沒有發現他們的異樣，反而將張平凡認為是狐祖選擇的親衛，而其他人則是狐祖的隨從，言語之間也親近很多。
一番接觸之下，他們發現傳說中的雪域天刀很好接觸，待人也十分親和，張平凡卻明白，這一切都是基於小火狐狐祖的身份，不然能夠在前線生活二十年的胡一飛絕對不像是現在這樣平易近人。
震驚之餘的眾人也意識到如果火狐真的是狐祖，它身上也一定發生過什麽災難，不然隻是以一種狐狸的本體出現在大家身邊，更不會任人揉捏。
見小火狐還是一如既往的嗜睡，本來懸著的那顆心也都放了下來。
夜幕下的密林伸手不見五指，隻見胡一飛打個響指，本來已經熄滅的篝火又漸漸冒起青煙燃燒起來。
這一手看的張平凡瞠目結舌，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雪狐一族的能力基本都與冰雪有關，怎麽可能會點燃篝火呢？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胡一飛淡然的解釋道：“其實沒什麽，有句話叫做物極必反你們應該聽說過，同理，極致的寒冷也能夠產生高溫，例如有些人在凍死之前身上也會出現被灼燒過的痕跡，學校課本裏也寫過，當水遇冷凝結成冰的時候就是將水中的溫度釋放出去，當這個溫度達到一定程度自然會產生高溫。當你們達到同等的實力時自然就會明白了。”
胡一飛的講解讓除肖竹外的其他人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張平凡也是聽得雲裏霧裏，但卻強行將這句話記在腦海裏，這可是領域異人的修行感悟，一般人可是沒有福氣聽得到的。
如果不是有小舒嬋在，他們就算救了胡一飛也未必會得到這樣的指點，其中感悟最深的莫過於同為雪域出身的寒酥，她的血脈屬性跟胡一飛相近，這種能力運用的技巧對她的啟發也是最多。
“果然科學的極致就是神學。”張平凡引用了一句不知道從哪說的話，這倒是引來胡一飛欣賞的目光，但緊接著張平凡突然意識到：“胡前輩，你說課本上……難道你也上過學？”
這句話聽起來像是在罵人，但據張平凡所知，這些異人家族中，哪怕是很小的一個家族都不會輕易放任家族子弟去人類世界上學，一般都是有老師在家中辦一個私塾，有適齡的孩童就會送過去。
像是寒酥就是如此，除非像是羅曼這樣的普通異人，才會去上學，結識一些普通家庭的異人。
胡一飛聽到他的問題也是一愣，接著啞然失笑道：“看來狐祖沒有告訴你們啊。”
“啊？告訴什麽？”
“其實……我是個人類。”
當啷，張平凡不知道踢到什麽東西發出一聲巨響，他絲毫不在意的站起身來，連肩頭上的小火狐都忘記了，好在小火狐一向睡得很死，隻是翻了個身繼續睡。
張平凡瞪大了眼睛，其餘人也滿是不可置信。
“您……您是人類，不對啊，你不是說您是雪狐一族的嘛，怎麽會是人類！”
“你們不用驚訝，我確實是人類。”胡一飛雙手往下壓了壓，張平凡感覺就像是有人在安撫自己，一股壓力迫使他重新坐下來：“先坐下不要急，我慢慢告訴你們。”
不光是張平凡其他人都很好奇胡一飛明明就是雪狐一族的天才，現在卻說自己是人類，這簡直比張平凡是混沌這個事實還要難以讓人相信，張平凡甚至懷疑，這個世界上是不是還有第二隻混沌，隻不過模仿出了雪狐的血脈。
“我是人類，準確的說，在二十五年前我還是人類。”胡一飛的話將他們的思緒帶回了四十年前。
“那是一場風雨交加的夜晚，胡家的家主胡封寒當時隻不過是一個B級異人，也是胡家唯一一個B級異人，他在進入人類世界曆練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在街頭要飯的孩子，可能是他們有緣吧，胡封寒在人類城市曆練的時候招惹到了一群異人強盜，結果被對方群起攻之，可在內陸城市雪域之人的實力大打折扣，最後隻能身負重傷倉皇逃竄，結果就在胡封寒奄奄一息的時候碰上那個小乞丐，小乞丐將懷裏最後一個撿來的饅頭遞給了胡封寒，或許是那個饅頭的原因，胡封寒最後還是挺了過來，並且重新將那夥強盜的罪證收集起來交給異人總局將其剿滅。”
“胡家也因為胡封寒的功勞受到了嘉獎，當胡封寒準備離開這種城市的時候，他想起了那個小乞丐，他故地重遊去找小乞丐，卻發現小乞丐正在被一群老乞丐欺負，他出手打跑了這些人，小乞丐求他，讓他教自己一些功夫傍身，他不想每天都被人欺負，連飯都吃不飽。”
“當時的小乞丐才七歲，可身子骨卻比三四歲的孩子還要虛弱，胡封寒於心不忍，給了他兩個選擇。一個是他可以交給小乞丐一些拳腳功夫，還會給他找一個好人家收養。第二個選擇是跟隨他的身邊，是生是死不一定。小乞丐見過胡封寒身負重傷的樣子，他明白如果跟了胡封寒，或許下一次就沒有人像自己救他一樣救自己了。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小乞丐還是選擇了第二個。”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非人般的力量，他以為自己看到了神仙，可胡封寒告訴他，這不是仙術，而是血脈，他也不是神仙，而是異人。從此小乞丐不再是乞丐，而是胡家眾多子弟中的一員，並且他也有了自己的名字，胡一飛。胡封寒告訴他，以後他就是小乞丐的父親，而一飛則是希望他能夠一飛衝天。”
盡管已經到了不惑之年，但說起這段曆史的時候，胡一飛還是忍不住有些緬懷，如果當初自己選擇了第一個，那麽他的人生軌跡將會完全不同，他眼中的世界也不會像是現在這樣開闊。
寒酥等人也沒有想到傳說中的雪域天刀竟然會是一個人類，更沒想到他會是胡家家主從外麵帶回來的，怪不得胡一飛會選擇異人幾乎都不會用的武器，原來根源在這裏。
可寒酥更好奇的是，胡一飛是如何瞞住所有人，畢竟她所聽說的事情中，沒有一個傳聞說雪域天刀是人類，在他出名的時候更有甚者看到過他變身成雪狐，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胡一飛頓了一下，似乎在整理語序，畢竟這麽多年他都沒有跟別人如此詳細的講過自己的過往，難免有些回憶都變得模糊。
“一個人類的孩子混跡到滿是異人的世界，剛開始的時候他是抱著新奇的態度，就像是孩童到了童話世界，可慢慢的他發現，這所謂的童話世界更多的是殘忍和赤裸裸的叢林法則，哪怕是同一個家族的族人，也會相互排擠拚殺，自己的父親，胡封寒作為胡家家主，其中的孩子更不隻是他一個，那些‘兄弟姐妹’們對於他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弟弟，都十分敵視。他開始感覺到孤單、寂寞還有那死一般的空虛，他不敢將這些話對父親講，更不敢說出自己真實的身份，每天他過著厚厚的棉服躲在自己的小院裏看著那蔚藍的天空，他感覺自己被囚禁了。”
“他在胡家呆了三年，這三年內他深居簡出，那些對他有敵意的兄弟們都漸漸忘記了他的存在，就連父親都好久沒有來過，他就像是個透明人，隻有每天吃下肚子裏的食物傳來的溫熱讓他能夠感覺自己是個活人。”
“終於有一天，父親來到他的院子，看到他如同木偶一樣坐在院子裏的小板凳上仰望天空，他問他，現在他可以再選擇一次了。”
“這一次的選擇大同小異，第一個是讓他回到人類世界，但要努力學習知識日後作為胡家在人類世界的代言人。第二個選擇是繼續留在家中，在這裏他將會吃喝不愁，但如果一旦被人發現自己的身份，那麽他的下場隻有被消除記憶重新回到七歲時的光景這一條路。”
“這一次，他毅然決然的選擇了第一條路，起初他認為當初父親帶他回去就是為了這一天，可後來他明白了父親的良苦用心，是因為他的身份終於被人懷疑，有人甚至開始調查他的身份，父親為了他的安全這才給他做出了這樣的選擇，更多的是讓他表現出自己的價值，這樣哪怕日後身份暴露，他手上也有了談判的籌碼。”
“但他沒有按照父親安排的路去學習經商管理的知識，在胡家這三年，他見識到了兄弟姐妹之間的打鬥，更是看到過對待敵人的廝殺，他雖然年紀小，但強者為尊的概念卻深深的印在腦海中，他明白，如果自己真的按照父親安排的路去走，或許他會如同父親所說，這一輩子也會吃喝不愁生活無憂，但在其他人看來，他不過就是一個錢袋子，心情好的時候從這裏拿點錢，心情不好對方也可以換一個錢袋子，他小小的心靈中誕生出這樣一個想法，他要把命運掌控在自己的手上。”
“由於父親沒有辦法經常離開天山雪域，所以都是將生活費和學費打入他的賬戶中供他自己支配，從小流浪的他比同齡人都要成熟的多，他用這筆錢去上了學，但那些額外的錢他不僅沒有動用反而去武館打工，借著打掃的機會去學習那些拳腳之術，可接觸過異人的他明白光憑拳腳怎麽能夠跟那些千奇百怪的異人去鬥爭，自己就算練上十年，也會被爪子輕易的劃破，於是他開始選擇練武器，最終他喜歡上了大開大合的刀當做自己的武器，這期間他換過太多的武館，每一家他都是學其所長，最後融合成自己的東西，終於有一天他偷偷在武館練刀的時候被管理員發現，看他偷師就要開除他，可他卻跪下來求武館的師傅，將這些年自己攢下來的積蓄當學費隻求讓他繼續留下來學習。師傅被他的執著打動，勉強同意了，可就當在測試的時候，師傅發現他的武學資質頗高，在那些跟隨自己已久的弟子中都算是優秀的存在，尤其是他拿起刀的一瞬間，整個人就算是換了一個人，充滿了銳氣，而且刀勢詭異，如羚羊掛角，又如獵鷹捕食，穩準狠三字全占。師傅以為自己收了一個武學天才，可他自己卻知道，這些都是他從‘兄弟姐妹’的平時攻擊和觀察異人打鬥的樣子演變過來的。”
“在武學的路上，他幾乎說是一路風順，師傅的矯正和他本身的天賦，很快就連師傅都說沒有什麽可以教他的了。可就在某一天，武館卻被人上門踢館，就連師傅都不是對手，沒有辦法，收到師兄弟的傳喚，他匆匆趕到武館，結果發現踢館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父親，他這才知道，父親這一次下山本來是想要接他回去初步接觸家族產業，誰知道來了才發現他竟然一天都沒有去學習過。一番調查後父親才鎖定這個武館，並用踢館的方式逼他出現。”
“父親對他自作主張感到很失望，並且放下話說讓他永遠不要再回家族，並且兩人從此斷絕關係，他苦苦哀求父親給自己一個機會，他努力了這麽久就是為了證明自己，證明自己哪怕不是異人也可以很強。”
“對於他的話，胡封寒嗤之以鼻，他不認為一個人類的武術能夠比得上異人的血脈力量，在比試的過程中，胡封寒不費吹灰之力就擊敗了他，就當胡封寒準備離開的時候，他拿起了刀，那是一把沒有開刃的練功刀，可就在他拿起來的那一瞬間，這把刀宛如被賦予了生命，成為一把削鐵如泥的神兵！”
說到這裏，胡一飛仿佛瘋魔一般徹底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他仿佛又回到了當年，手掌虛握著，仿佛有一把無形的刀刃。而他的身上散發出一股淩厲的刀意，似乎要劃破這張夜幕衝散這片黑暗，而在張平凡眼中，胡一飛……也化作了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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