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三章 該死的緣分
寂靜的夜，三道黑影站立在月光下，影子隨風晃動給這無人的野外增添一抹詭異。
薑雲翼看著麵前這漆黑一片的廠房，鼻頭忍不住一酸，曾幾何時，這個時間正是工廠熱鬧的時候，燈火通明的車間一個個都在分類藥材，打包裝箱，可現在卻是人走茶涼，就連看門的王大爺也把製服扔在傳達室內。
“不要看了，該是你的早晚還會是你的。”張平凡不懂得怎麽安慰人，但他知道怎麽用事實說話，拍拍薑雲翼的肩膀，對旁邊的張平說：“走吧，咱們進去看看，接下來就要看看對方怎麽出招了。”
“張兄弟……我這廠子還真的有救嘛？”盡管最近已經看到很多，可薑雲翼還是有些不真實的感覺，似乎無法相信像是這樣一個瀕臨倒閉的廠房還能有死灰複燃的一天。
對方有這樣的顧忌，張平凡也理解，可薑雲翼的眼界還是太窄了一些，不然也不會被一個女人弄成如今這個田地。
“薑大哥，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的這道理你明白嗎？”
“其實說白了，隻要抓住對方的弱點，就沒有攻不破的城，沒有打不到的人，現在廠子雖然看起來衰敗，但總結起來都是一個字，錢！”
“現在你有雄厚的資金支撐你，而你要做的就是將蔣夢嬌的公司以同樣的辦法讓她倒閉，此消彼長之下對方憑什麽能和你鬥，你是信不過我還是信不過嘉禾呢？”
嘉禾。
這兩個字似乎比張平凡說的長篇大論要有用的多，當他第一次知道他的合作對象會是嘉禾的時候，整個人都蒙住了，他都不明白自己有什麽能讓嘉禾看上的地方會主動和他合作。
後來才意識到，自己一直都沒有看得起的張平竟然會有這樣神通廣大的朋友，就連嘉禾的太子在他麵前都是畢恭畢敬的。
一時間他為自己之前的懷疑感到羞愧，一個連嘉禾太子都需要巴結的人，怎麽會被蔣夢嬌那個女人收買呢，自己真是目光短淺。
有張平凡這句話，他心裏懸著的那顆石頭就徹底放了下來，反正現在自己也是光杆司令一個，就算是再往下落也沒有什麽餘地了，還不如賭一把，賭贏了一切都會回來，輸了他也誰也不怪，隻怪命運弄人。
“這一次我不會那麽傻輕信其他人了，這一次股票收購回來，我會把屬於我的牢牢把握在手裏，另外張兄弟，麻煩您幫我轉告宋公子一聲，這一次花費的錢我會按批次的還給他。”
“這些都不重要，事成之後你自己跟他說就好。咱們先進去看看吧，這樣落敗的景象以後怕是也見不到了。”如此情況還能輕鬆說出這種話的，也就隻有張平凡一個了。
但他也確實有這個底氣，如果嘉禾的資本加上自己的計劃都無法救活這個工廠的話，那說明薑雲翼也不適合做生意幹脆弄點錢回去養老算了。
薑雲翼和張平走在後麵，薑雲翼猶豫半天還是對身邊說到：“張平，當初我真是瞎了眼，要是早點能信任你，或許父親也不會……”
“好了薑大哥，這件事都過去了，薑大爺在天之靈也不會願意看到你這個樣子。”
“那這件事了結之後你能留下來嗎？我給你工廠百分之十的股份，就當是為我爸爸為我媽媽為我自己償還你的恩情。”張平淡淡一笑，他不是不喜歡錢，但經曆了這麽多他也看透了，那些有錢人或許都沒有他活得開心活得自在，錢對某些人來說是生命，對他來說卻是束縛的枷鎖。
他搖搖頭拒絕道：“薑大哥，這一次張大哥幫了咱們那麽多，我也答應他會跟他回去，他雖然給不了我那麽多錢，但那種生活才是我想要的。”
聽到他的回答，薑雲翼長歎一口氣，他尊重張平的意見，他又何嚐不想像是張平這樣自在的活著，可是每個人的追求不同，這個工廠是他前半生的見證，如果就這樣放棄掉了他心有不甘。
兩人沉默無語，跟在張平凡後麵走進工廠裏。
他們沒有看到，走在前麵的張平凡嘴角揚起笑意，他能感覺到之前的張平回來了，雖然還沒有完全恢複，但這起碼是個好的征兆，當自己帶回去的那個張平還會是以前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平頭哥。
工廠內到處都散發著草藥腐敗的味道，因為沒有了人工管理保鮮，甚至於連工廠的電閘都被人拉斷了，所以之前囤放的一些藥材都腐壞了，三人帶上口罩，雖然這種氣味沒有毒性但聞多了終歸對身體還是不好的。
這一趟前來一來是激發一下薑雲翼的鬥誌，二來張平凡也是想要看看張平的反應，其實走到這裏他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接下來就是走個流程，差不多的話就該回去了。
走著走著，張平凡突然察覺到不對，擁有夜視能力的他這裏有燈沒燈他都看的十分清楚，他發現院內的大牆上還殘留著幾個腳印。
奇怪，工人們離開這裏的時候都是走的大門，誰會翻牆呢？
況且這裏是藥材廠，除了那些拿不走的器材就是一些腐爛到不值錢的藥草，要是是小偷的話似乎也有些說不過去，最主要的是，腳印隻有進來的一行，卻沒有離開的一行，那也就是說……那個進來的人還在工廠裏！
身後的張平和薑雲翼發現張平凡突然停在原地，有些詫異。
他們沒有張平凡那樣的視力，張平上前幾步“張大哥，怎麽不走了？”
“嗬嗬，沒事，剛才突然想起什麽來，對了薑先生，我問一下，你這個工廠現在還能通電嘛？”
薑雲翼不明白好端端的為什麽要問通電的事情，但也實話實說：“臨走的時候電閘應該是已經斷了，要是想要發電的話隻有倉庫內有個備用應急電機，但已經好久沒用了也不知道有沒有電。”
“沒關係，咱們去倉庫看看，要是可以的話隻需要把工廠內的電燈打開就好。”
雖然這一招打草驚蛇有些繁瑣，但卻能隱藏自己的感知能力，不然自己隨便一找就能找到一個賊實在是顯眼了些。還不如把所有燈都打開，張平凡自己也做過賊，自然清楚做賊就是心虛的，不然膽子大的都是去打劫了，一般當小偷進入到一個自認為沒有人的屋子裏，突然所有燈都亮起來，下意識就會逃跑，到時候在抓住就順理成章多了。
雖然覺得這幾個要求聽起來有些奇怪，但出於對張平凡的信任，他們在薑雲翼的帶領下來到裝有備用應急電源的倉庫，雖然已經深夜，可薑雲翼對自己的工廠那是輕車熟路，按他的話來說閉著眼睛都能找到每一個藥材對應的倉庫，像是這樣的人張平凡自認為更是適合去做別人手裏管事的人，但要是自己做生意的話，薑雲翼缺少了一些成大事的魄力。
這些都是後話，幾人來到倉庫裏，裏麵都沒有鎖輕輕一拉就能拉開一條讓人彎腰進去的縫隙。
三人進去之後，薑雲翼去檢查了一下備用電源，過了一會傳來聲音。
“張兄弟，電源還有一格電，要是隻要照明的話大概能維持半個小時的時間。要現在開嘛？”
“半個小時……足夠了，開吧！”
話音剛落，隻聽到頭頂上的電燈傳來滋滋啦啦電流交互的聲音，嘭的一聲輕響，原本死寂的工廠瞬間被照的燈火通明！
就在這時，隔壁廠房突然傳來什麽東西被撞倒的聲音，緊接著就是嘩啦啦響成一片，好像是誰碰到了什麽結果引發的一連串反應。
張平凡暗自偷笑，這還是個笨賊。
薑雲翼和張平都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弄得一愣，前者瞬間著急的喊道：“有賊！抓賊啊！”
這是他自己的廠房他當然在意，這裏雖然沒有什麽能偷的東西，但就怕一些不識貨的小偷把這裏不能挪走的機器弄壞當成廢鐵賣了，自己以後可是還要繼續經營呢。
張平聽到也急忙跟著追了出去，隻有張平凡一個人如同大爺一樣邁著四方步慢慢踱步過去，這賊抓到也就抓到了，抓不到他也不願意去追。
沒過多一會，就聽到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緊接著就聽到薑雲翼大喊：“抓到了！看你往哪跑！敢偷老子東西！知不知道老子都多慘了！”
看來薑雲翼這是把怒火都撒在了小偷的身上。
張平凡笑笑搖搖頭準備過去搭把手，緊接著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我沒有偷東西，我……我就是太餓了，看這裏沒人看看有沒有什麽吃的，我就吃了一點餅幹，大不了我賠給你們就是了，不要報警啊，我真的不是壞人。”
這個聲音……怎麽聽起來那麽耳熟呢？
張平凡感覺這個聲音似曾相識過，好像……距離現在也沒有多遠……
就在這時，他已經走到了薑雲翼的視野，薑雲翼急忙對他招招手：“張兄弟，我把小偷給抓住了，你看怎麽辦！”
張平凡順勢抬頭一看，正好跟一張清秀的臉對視在一起，對方一見到他臉上的哭喪頓時一變，高興的大喊道：“胡八兄弟！胡八兄弟！我可算是找到你了！你沒事太好了。快來救我啊，告訴他們我不是壞人啊。”
張平凡瞬間就想要轉頭就走，不是走，是逃！
該死的！為什麽在這裏都能遇到這個娘娘腔！能夠叫自己胡八的沒有其他人，隻有那個異人富二代，趙德柱！
自己自從從山崖掉下來佯裝受傷離開之後，就以為這輩子這家夥就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了呢，沒想到這麽巧還能碰到，難道真的像是這個家夥說的那樣，這就是緣分？
一想到自己和這個娘娘腔有緣分，張平凡就有些不寒而栗的打個冷顫。
此時趙德柱還在地上喊著，跟上一次見麵相比，這一次趙德柱看起來潦草多了，身上的衣服看起來髒兮兮的，頭頂上還有一點不知名的草藥，臉上也因為在地上磨蹭沾染到了一些塵土。
這家夥不會是真的聽了自己的建議是去窮遊了吧？
這是薑雲翼看到這個小偷還在胡亂攀親，一邊拍打著趙德柱的後腦勺一邊說：“胡八我看你就是在胡說八道！他姓張！不姓胡，連功課都沒有做好就來偷東西，不抓你抓誰！”
得，張平凡連阻攔的機會都沒有薑雲翼就把自己給賣了，雖然他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可在這種情況下也太尷尬了一些。
尤其是趙德柱那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還有眼底漸漸失去的光亮，都讓人於心不忍。
仔細想想這家夥除了墨跡一點娘了一點，似乎沒有做什麽對不起自己的事情，就算是被人抓了看到自己還第一件事關心自己，這麽想想，反倒是自己有些不是人了。
他走了過去說：“薑先生，這人我真的認識，你放開他吧。”
“啊？”薑雲翼的身體僵硬住，他沒有想到弄了半天是自己弄出個大烏龍，張平凡認識的人，不會又是那個公子哥來體驗生活來了吧？
薑雲翼訕訕的站起來，順便還幫趙德柱拍拍身上的土，一言不發，這個時候沉默才是最正確的。
張平則一臉擔心的看著張平凡，生怕對方會責怪薑大哥，可張平凡沒有，反而蹲下在趙德柱身邊訕笑道：“德柱啊，真是好巧啊……要不你先起來？咱們的事之後再說？”
張平凡表現一副前所未有的卑微，沒辦法實在是這種被人發現自己撒謊的感覺太心虛了，況且這家夥單純的可怕，騙他被發現總是有一種負罪感，就好像偷拿了小孩的棒棒糖一樣。
但趙德柱卻趴在地上不起來，把頭扭過去說：“我不起來，你就是個騙子，騙我叫什麽胡八，其實你根本就不姓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