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九章 小心思
“可是，可是我還年輕，恐怕是承擔不起這個重任。”瓜爾佳雙手不自然的糾纏在一起，宛如她此時無比複雜的內心。
“這又何妨。”
聞言張平凡不以為然的笑了笑，語氣很是輕描淡寫，“沒有人天生就什麽都會，都是要靠著一次次的曆練來積累經驗，才能成長。便如你的父親，你可以問問他，在他當成族長的第一天，是不是也是什麽都不清楚，也是從頭開始，慢慢的積累經驗，才走到了今天。”
“雖然……但是我父親如今的遭遇，似乎並不是什麽太好的事情。”
“……”
不得不承認，張平凡被她這句話一下子給噎住了，半天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瓜娃誌更是一臉的鬱悶，一張老臉紅紅白白，好不精彩。
這可真是我的好女兒，謝謝，有被“孝”到。
瓜爾佳說完之後，也驚覺自己說的似乎有些不妥，臉上頓時浮現了些許尷尬的神情。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父親，您不要生氣，我絕對沒有嘲諷您的意思。”
“無，無妨，我知道你什麽意思，不用擔心。”
說這句話的時候，瓜娃誌深深的感受到了，什麽叫做“言不由衷”。
感覺可真是太難受了！
長舒了口氣，瓜娃誌默默的低下了頭，裝起了鴕鳥。
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其他人。
見狀瓜爾佳也倍感無奈，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解釋，卻又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最終也隻能咬著唇，繼續沉默。
看著他們父女如此模樣，張平凡當真是哭笑不得。
真沒想到，這一不小心，竟然還險些使得他們父女之間生出了嫌隙。
大意了。
“我的意思是，在這之前，你的父親，他也稱得上是一個合格的族長，瓜達氏族族中一直祥和平靜，不僅僅是族人們之間的功勞，和族長也有著不可分割的原因。而你身為他唯一的繼承人，這個重擔，早晚都是要落在你的肩上的。相信瓜娃誌應該是從很早就已經開始準備了，他將你視若掌上明珠，自然是希望將最好的都捧到你的麵前。”
頓了頓，張平凡微微一笑，“當然，我也知道，如今事發突然，臨時讓你上位，這應該與瓜娃誌之前的計劃有了偏差……”
“無妨，無妨的！”
沒等張平凡把話說完，瓜娃誌突然抬起頭，對著他搖了搖頭，臉上寫滿了誠懇，“神使大人，這並不礙事，雖然確實是比我原計劃提前了許多年，但是誠如您方才所說，這個位置早晚都是要傳給佳佳。早一些傳給她，其實也有好處，她還年輕，就算是現在多摔了幾個跟頭，但是都還有從頭再來的機會，若是等到她年長一些之後，怕是就沒有這麽容易了。我非常讚同神使大人的提議。”
瓜娃誌這麽說，自然是有他自己的考量。
依著方才張平凡的表現，他定然是對自己和霜星的行為十分的不滿，想要找機會發泄。
若非當時瓜爾佳衝了出來，怕是他們二人此時未必還有命在。
這一切自然都要歸功於瓜爾佳。
知女莫若父，瓜娃誌自然是看出來瓜爾佳對張平凡的心思，但是他也知道，兩人定然是不會在一起的。
這一場相思，注定隻是瓜爾佳一個人的單戀。
但是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雖然張平凡對瓜爾佳沒有愛意，但是還有情意在，不然怎麽會輕而易舉的就改變了主意。
瓜娃誌自然是不甘心就這麽退位讓賢，但是如今情勢並不樂觀，若是自己強力拒絕，隻怕會引來張平凡更多的不滿，屆時即便是有瓜爾佳在一旁勸說，怕是也沒有什麽作用了。
況且張平凡雖然讓自己退位，但是卻是讓位給了瓜爾佳，算起來，瓜達氏族並沒有易主，還是在他們的手中。
這樣就已經很好了，至於誰坐在那個位置上，並不是很重要。
“佳佳年紀小，處理事情並不自信，即便是當上了族長，心中也定然惴惴不安，屆時我便是她的軍師謀士，為她出謀劃策，表麵上我已經退位了，但是實際上掌握著決策權的，還是我。”
如此一想，瓜娃誌心情頓時有所好轉。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張平凡洞悉了他的所有心思，就連他眼眸微微一轉，都知道他心裏在算計著什麽。
自然也知道瓜娃誌想要垂簾聽政。
隻可惜，他想的很美，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瓜爾佳，你若是不願意，我自然也不會逼你。但是你父親瓜娃誌必然不能再繼續當這個族長，若是你也拒絕了，那麽我隻能去超能氏族之中尋找更合適的人選來接管你們瓜達氏族……”
“這個萬萬不可！”
瓜娃誌原本還在為自己的想法而沾沾自喜，冷不丁聽到張平凡說要選擇其他人當族長，而且還是從超能氏族之中選拔，一下子就慌了。
這若是族中出自超能氏族，那瓜達氏族豈不是就成為了超能氏族的附屬，屆時怕是用不了多久，兩個氏族就要合二為一。
到了那個時候，天霜氏族怕是也無力與之抗衡，那麽超能氏族怕是要成為天柱大陸唯一的大氏族了。
這可是烏拉圭生前最大的希望，也是其他氏族的族長的夢想。
每個人都有著或多或少的劣根性，自己得不到的，也不希望別人得到。
瓜娃誌更是如此。
所以他絕對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樣的情況發生，更何況若是如此，自己還怎麽掌握大權。
是以在張平凡說出這個選擇的時候，瓜娃誌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甚至他還勸說瓜爾佳：“你這個孩子是怎麽回事，神使大人信任你，所以才要將如此重擔交到你的手上，你不趕緊感恩感謝，竟然還拒絕，未免也太不知好歹了！”
“父親，可是我……”
“可是什麽，沒有可是！”
沒等她把話說完，瓜娃誌便已經先行打斷了她的話，冷著臉，皺著眉，神情嚴肅，“這是你身為瓜達氏族郡主的使命，你必須照辦，若是你不願意繼承這個族長之位，那你以後也就不再是我的女兒了。”
“父親，您怎麽……”
瓜爾佳眉頭微蹙的看著他，貝齒無意識的咬著下唇，仿佛很難理解他的想法。
她不能理解，但是張平凡可以理解。
他適時地站了出來，輕咳一聲，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
“瓜爾佳，你是瓜達氏族的繼承人，這個位置原本就是你的，你父親想來也對你傾注了很多的期望。但是凡事不能強求，若是你真心不願意，這件事就此作罷，我也絕對不會勉強你。”
“我，我……”
瓜爾佳猶豫著不知該如何回答，眼睛餘光瞥到瓜娃誌正對著自己使眼色，無聲的在說著些什麽。
領會之後，她緊抿著唇，猶豫了片刻，最終緩緩的點了點頭：“多謝神使大人的抬愛，我會努力做好這個族長的。”
“那你是答應了？”
“沒錯。”
聞言瓜娃誌頓時猛地鬆了一口氣，臉上滿是劫後餘生的表情。
看來自己的擔憂應該是解除了……
“既然你願意當這個族長，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如此，倒也可以免去了瓜娃誌的死罪。”
聽到這話，瓜爾佳頓時大喜過望，連連拜謝：“多謝神使大人寬宏大量，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多謝神使大人不殺之恩。”瓜娃誌也隨之拜謝。
“隻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瓜娃誌終究還是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一些代價才是。”張平凡語氣悠悠，不緊不慢。
“神使大人準備要如何處置我，我定然絕無二話，聽命遵守。”
張平凡挑了挑眉，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容。
“這可是你說的，可千萬不要反悔。”
“言出必行，自然不會反悔。”
“很好。”
拍了拍手，張平凡看著他，語氣淡漠，“瓜爾佳坐上族長之日，便是你囚禁之時。”
“什麽，囚，囚禁？”
瓜娃誌猛然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一旁的瓜爾佳也是一臉的震驚，見他似乎要倒下，連忙伸手過去攙扶。
“沒錯，囚禁。”
點了點頭，張平凡又重複了一次，輕鬆的神情，仿佛隻是在討論天氣一般。
而瓜娃誌卻不能像他這般的愜意，臉上深受打擊，難以置信的樣子，令人過目不忘。
甚至他的臉色，已經灰敗到難以形容。
看著父親如此，瓜爾佳心痛難耐，忍不住哀求：“神使大人，為何要對我的父親如此狠心，他雖然行事不對，但是也不至於要遭受如此罪罰吧。若是將他囚禁，那豈不是一輩子都再也沒有自由，那和殺了他有什麽兩樣。”
“那既然如此，我便殺了他好了。”張平凡不以為然。
“等等！”
雖然他不在意，但是瓜娃誌和瓜爾佳卻是十分的在意。
話是那麽說，但是事情絕對不能那麽做。
“神使大人，我，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我父親已然從族長的位置上退下來了，這對他而言，打擊不可謂不大，您為什麽就不能高抬貴手，讓他安享晚年呢。”
“我有點兒不明白，難道囚禁就不能安享晚年嗎？”張平凡反問道。
“都已經是囚禁了，還如何安享！”
看著瓜爾佳瞪著眼睛，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張平凡想了想，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你們想多了，我所說的囚禁，並非是將他囚禁在地牢中或者是什麽暗無天地的地方，而是為他選擇一處隱世避居的地方，遠離人群，身邊仍舊可以留下幾名侍從，照顧他的衣食起居，但是他絕對不能再摻和瓜達氏族的一切事物。”
“原來是這樣……”
“不可，不可啊！”
一聽到自己不能插手瓜達氏族的事務，那自己之前謀劃的所有豈不是都落了空，頓時瓜娃誌又扯著嗓子嚎了起來。
而瓜爾佳還在全力的勸說他：“父親，神使大人已經說了，這個囚禁並非是咱們想的那樣，您也不必如此難過。到時候，女兒定然會安排好一切，不會讓您覺得有太大的落差的。”
“你懂什麽！”
麵對女兒的勸解，瓜娃誌並不領情，甚至還惱羞成怒，一把將她推開，手指著她的鼻子罵道，“我到底是造了什麽孽，怎麽就養了你這麽一個吃裏扒外的東西？還說什麽都是一樣的，怎麽可能一樣！曾經我是高高在上，備受尊崇的族長，現在就要淪落為一個失去自由的囚奴，這讓我怎麽承受的了！而你，我的好女兒，就要登上我的位置，享受著我曾經享受的一切，你心滿意足了，是嗎？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與我說，還和以前一樣的？被囚禁的不是你，你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
“父親，您，您竟然是這麽想我的嗎？”
瓜爾佳眨了眨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
沒想到在自己的父親的心裏，自己的好意勸說，竟然被曲解成了如此模樣。
當真是太令人感到寒心了。
一時間，瓜爾佳啞口無言，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
張平凡不急不惱，站在原地，默默的看著他們爭論，心中毫無感覺。
這是他一早就已經料到會發生的情況。
誠然瓜娃誌十分疼愛瓜爾佳，但是他也和烏拉圭一樣，最愛的，還是自己。
在自身利益不會受到侵犯的時候，他可以將全部的愛都傾注到女兒的身上。
可是如今他的利益受到了傷害，他最先要考慮的，就是自己了。
人性本能中的利己思想，司空見慣，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父親，您反映如此大，難道真的是想要在我成為族長之後，您通過掌控我來繼續掌控瓜達氏族嗎？”
看著瓜娃誌如此激動的模樣，瓜爾佳猛然想明白了。
被戳穿了心事，瓜娃誌臉色猛地一僵，下一秒便矢口否認：“你在胡說什麽！我既然把族長的位置讓給你，自然就不會再沾惹半分，什麽掌控不掌控的，休要胡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