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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公羊儒家!蘭陵褚大!

  與“新年老人”達成比試共識。


  司匡眼神變得更加堅定。


  聲音高昂,“請落下兄提出數算之道比試內容吧。無論何題,小弟,皆接了!”


  說實話,對於數算,他絲毫不慌。


  畢竟,古人可不會解方程,更別提很多數學公式了。


  然而,司匡還沒開始回憶數學,拒絕聲先到了。


  “不用了。”落下閎搖了搖頭,“我農家傳承數百年,你可知,為何,連一部曆法也沒製定出來嗎?”


  司匡低著頭,拱手,“小弟不知,請兄長明示。”


  “隻因數算水平不夠!”這位農家青年一輩第一人幽幽長歎,仰望天空,“曆法製定,需星象。而我們的不足,皆體現在對星象運動軌跡的計算上。”


  他把雙手背在身後,落寞地說道:“君言一己之力製出一部完善的曆法,若是真的,數算之道,定在我之上。”


  落下閎頓了頓,換了一口氣,接著說道:“因此,不需要比數算,直接用曆法說話吧!”


  司匡嗯了一聲,“如此也好,倒省了一番功夫。”


  落下閎轉過身,一手指日,沉聲說道:“此刻已至申時,臨淄城宵禁位於酉時,若是君著急趕回去,恐怕,隻能再挑戰一家了,否則,沒有時間撰寫曆法嘍。”


  “抓緊時間吧!”


  撂下這麽一句話,他背著手,慢悠悠的向稷下學宮走去。


  走了幾步,忽然停下腳步,抬頭高呼,以示眾人。


  “此戰勝負!明日清晨!自有分曉!”


  話畢。


  他哼著小曲,走得更慢了。


  像是一隻蝸牛。


  激動人心的比試沒有出現。


  圍觀眾人略有失望。


  …


  稷下門口


  百家諸生臉色從陰沉,變得黝黑。


  他們的目光都停留在不遠處那個緩慢挪動的身影上。


  心情複雜。


  落下閎雖然平時喜歡宅在屋內,但是沒人敢否認,其農家年青一代第一人的地位。


  稷下之內,精通農、醫、天、數者,唯他一人!

  哪怕是精通數算的墨家弟子,在數算之道上,也不敢與之相比。


  嚴遵深吸一口氣,額頭滲出一層濃密的淡黃色汗珠。


  用袖子擦了擦,難以置信的自言自語,“落下閎也無法拿下此人?”


  “這可如何是好?稷下之內,學識能與落下閎相媲美者……不多了。”皇甫休哀聲道。


  嚴遵轉過身,眺望,試圖從在人群中找到一個主心骨。


  然而,掃視了好幾圈,始終沒有合適的人選。


  他轉回身。


  氣的猛地拍了一下大腿。


  故作高聲,抱怨,“唉!可惜!若是我道家東方朔、兵家良嶽、法家張安世、雜家劉德、縱橫家聶真、陰陽家公檮平、名家公孫九歌在此,此人安能如此囂張?”


  “哼!”孔安國冷哼一聲,頗為不滿,嚷嚷,“嚴遵,你少冷嘲熱諷,言盡百家,為何不言我儒家?”


  “為何不言,你不清楚?”嚴遵目光在褚大身上遊走,冷笑。


  “你!找死!”孔安國怒了。


  “嗡!”佩劍出,殺氣側漏。


  “我道家怕你不成?”皇甫休與旁邊一白衣青年,同時拔出佩劍,站到嚴遵前,護衛著。


  一時間,儒、道,呈劍拔弩張之勢。


  王賀一步踏出,拔出墨劍,擋在他們中間,勸誡,“諸君切勿衝動!”


  “是啊,現在可不是內訌的時候。”農家鄧平也站了出來,用鋤頭擋住二人。


  “安國,回來。”


  “師兄!”


  “回來吧!”褚大仰著頭,莞爾一笑,“看來今天,我也無法置身事外嘍。否則,儒生會被人當成貪生怕死之徒。”


  “噠!”


  一步踏出。


  衣帶飄飄。


  濃鬱且無形的浩然正氣從他身上擴散出來。


  高聲:“始皇帝焚書坑儒,我儒家都不曾低頭。今日,亦不會!”


  褚大雙手交叉,放於長袖。


  一身灰色儒裝,大大方方地走了出來。


  他剛毅的臉龐上,寫滿了自信。


  這是源自諸子百家第一家的自信!


  “既然百家皆無信心鎮壓此人,那就由我儒家出馬!”


  話畢!


  他踮起腳尖,眺望馳道。


  扭頭,指著司匡,對孔安國笑著說道:“此人,以新文體,完敗小說家,吾甚感興趣。就讓我來試試其儒學能力吧!”


  說完。


  褚大大步邁出。


  “噠噠噠噠噠”的,連走了五、六步。


  其背影


  ——蕭蕭肅肅,爽朗清舉。


  其身形


  ——充耳琇瑩,會弁如星。


  風流倜儻之氣、翩翩君子之風。


  寥寥幾步,盡有大儒風範。


  頃刻間,讓諸生隱隱失神。


  …


  馳道盡頭

  返回的落下閎與出門的褚大相遇。


  二人相互拱手作揖。


  “褚兄,多加小心!”


  “賢弟勿憂!”褚大麵帶微笑,聲音清朗,“為兄打算與其比試儒家六藝。”


  “不可!”落下閎斬釘截鐵地說道。


  他先小心翼翼張望兩側,才壓低聲音,解釋,“儒家六藝,納禮、樂、射、禦、書、數。其中,此人樂、書、數之能,絕不在兄長之下!剩下三藝,閎尚不清楚。”


  司匡在《封神演義傳》引用的押韻詩,讓他心有餘悸。


  僅僅一眼,又能看穿渾天說,讓落下閎心生恐懼。


  至於書藝這方麵,他則是從被褥上的字體判斷的。


  字體工整,不是善茬!

  所以,才忍不住提醒這位儒家年青一代領袖多加小心。


  若是儒家再敗了。


  諸子百家,可真就沒有可戰之力了。


  聽聞警告,褚大臉上出現幾絲憂愁。


  他也沒想到,竟然會這麽麻煩。


  這是從哪來的鄉野村夫?


  除了自己的師父董仲舒,上一個集百家大成者,隻剩下雜家的呂不韋了。


  難道這個人是呂不韋再世?


  看來,這一次真的需要小心。


  不能大意!


  褚大自顧自的點了點頭。


  回過神來,挑挑眉,拱手,“多謝賢弟提醒,為兄記住了。”


  “不必!”落下閎揮揮手,不再多聊,慢悠悠走向諸生人群。


  ……


  馳道。


  司匡抱著髒兮兮的被褥,像是一個逃荒的難民。


  見有一氣質非凡之人向自己走來。


  他站起來,迎了上去。


  馳道兩側,原本昏昏欲睡的觀眾,見又有人來了,紛紛把目光投過去。


  議論紛紛。


  “哪家來了?”


  “不清楚,不認識。”


  忽然,有人倒吸一口涼氣,“他是……”


  “怎麽,王七,你見過這個人?”


  又有一人驚呼,“我的天呐!竟然是他!”


  “誰來了?”


  “誰啊!你們快說話啊!”


  不認識的人還在東一頭西一頭的詢問。


  而凡是見過褚大一麵,留有印象的人,都“嘩啦啦”的站了起來。


  他們目不轉睛地盯著來人,大氣也不敢喘。


  神色莊嚴,像是朝拜聖人似的。


  司匡雜七雜八的聲音中,再此問出了那個久違的問題。


  “來者何人?隸屬何家?”


  沒有一個呼吸,清晰的回答便傳了過來。


  那聲音洪亮震天,底氣十足,於四野回蕩。


  “公羊儒家!”


  “蘭陵褚大!”


  “轟!”


  稷門外徹底炸了!

  商賈、官吏瘋狂了!


  他們紛紛站起來,用熾熱的雙眼,注視聲音的主人。


  尖叫聲、咆哮聲…


  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不需要多說,八個字足矣!


  儒家,代表的本就是頂尖,更別提前方冠以儒家第一學派的公羊二字!

  而蘭陵,代表的是一個地名!

  一個產生了大儒的地名!

  當今,凡是山東吏民,除了皇帝叫劉徹之外,都知道一個名字。


  哪怕不知道當地縣令、郡守的姓名,也知道那個名字——褚大!

  自儒家大弟子呂步舒醜聞傳遍天下之後,世人皆知,儒家年青一代變天了!


  新一代具備大忠、大孝、大仁、大義的人,名叫褚大!


  儒家大儒,蘭陵褚大!

  董仲舒百年之後,儒家新一代的領袖!


  司匡微微失神。


  停下腳步,重複著這個名字:“褚大?這家夥竟然也在齊地?”


  一個奇怪的念頭從腦海劃過。


  難道百家爭鬥,已經從朝堂轉移到稷下了?


  否則,怎麽大儒一個接著一個地蹦出來?

  他想了一會兒,考慮到褚大還在等待。


  急忙拱手,迎了上去。


  “褚兄之名,早有耳聞,失敬!”


  “賢弟才厲害!竟然敢一人對抗百家。”褚大笑容可掬,感歎,“如今小說家已經敗了,農家那裏,估計也好不到哪去吧?”


  “哪裏的話。”


  “不用謙虛了!我很了解落下閎這個人。他有一個特點,受到的打擊越大,走路越慢!”褚大轉身,看著那道還沒進入稷下學宮身形,咧嘴,“農家結果,想必,百家皆明了。”


  司匡隻是笑著,沒有接話。


  褚大轉回來,目光又放在被褥上,


  頓時,額頭多了數道凝重而生的橫線。


  他對髒臭的被褥,並不感興趣。


  真正讓他感興趣的,是被褥上的字體。


  “書法不錯。”


  “兄長說笑了,塗鴉之作罷了。”


  “塗鴉之作?”


  褚大眯著眼睛,沒有明白具體意思。


  不過,聽這語氣,應該是自謙之詞。


  “賢弟相當謙虛嘛。”


  司匡把右腿向後挪動了幾公分,深吸一口氣,答道:“實話實說罷了”


  不知為何,和褚大說話的時候,渾身壓力很大。


  就像是麵對領導似的。


  還未開戰,氣勢上先輸了。


  難道是因為其渾身環繞著從儒家經典中培養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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