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借口和隱藏
送走了得到承諾的劉震，劉季端著那碗隻能讓他產生不美好回憶的黍米飯，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把碗放到了桌子邊緣，好讓自己不再看到碗裏的東西，然後劉季就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啊——啊”舒服的呻吟聲響起，劉季大字型的平躺在床鋪中央，連鞋子都沒有脫掉，就全力舒展著自己酸痛的四肢。
經過了一天的忙碌，現在劉季不論是在身體上，還是精神上，都是疲勞至極。
自從上午劉季到了自己那個軍營中的醫療室後，屋子裏滿滿的傷員，還有他們血肉模糊的身體，都在刺激著劉季那個生長在和平年代的同情心。
沒有經曆過戰亂的烽火，沒有見識過血肉的絞殺，劉季無法想象那些將士們，在沙場上九死一生的凶險。可是血戰後曆曆在目的鮮血印記，也讓劉季體會到了那種殘酷。
所以劉季很感激，感激老天把他送來時，那些北荒胡人已經離去。感謝劉震和猴子，把他從城下拉了上來。也感謝這些守衛著赤陽城的將士們，讓他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有了一個安身之所。
更感謝的就是那個冥冥中的神靈，把這《漢柞》留給了自己，讓自己得以拜師華夏的千古神醫華佗。使自己有了在這個世界的立足之本。
正因為這些感激之心，看到這些遍體鱗傷的將士們第一眼後，劉季就似乎明白了，老天爺把自己送來到這個時代的意義之一，或許就是為了幫助這些頑強生存在這個世界的炎黃苗裔們，讓他們活的不必那麽艱辛。
上蒼已賦予了自己職責，那麽自己就應該好好履行。哪怕自己武無法上陣殺敵，文不能治國興邦。但在此時此刻，他劉季擁有著此地之人最需要的絕世醫術，既然如此，那麽還有什麽好猶豫的，自當是要拚盡全力，來幫助眼前的這些可敬之人。
比較尷尬的就是，劉季雖然在努力的去克製，可是卻依然無法擺脫身體的本能。惡心，嘔吐，害怕，驚心種種的負麵情緒，一直在體現著劉季的不適應。哪怕經過了師父的引導，劉季領悟了醫者的聖賢境界，可在這短短的時間裏，劉季絕對無法扭轉自己已經形成了本能的身體習慣。
更何況在這個崛起計劃的重要階段裏，劉季縱然有心去追尋聖賢的腳步，學習他們的道德和品質。可事態的多變性，也逼迫著劉季，有時候為了達到目的，不得不額外施展一些手段。就比如，利用赤陽城所有人的英雄-赤陽王的傷勢，脅迫劉季來達到自己的晉升。
雖然劉季的心裏對自己的行為也非常鄙視，可是這無比無奈的地獄開局，卻又讓劉季隻能選擇這樣的行為。
事實已無法改變，那麽劉季就決定，自己改變。無論如何不能在髒了手的同時，也髒了自己的心。
於是，在不違背自己計劃的情況下，劉季想方設法的為那些卷入了他自己計劃中的邊軍將士們，帶來了更多的利益。
那座還未開始建造的傷兵營，就是劉季做的彌補之一。在劉季入住到軍營的第一天，他就發現，營房中有傷病者的士卒，和營帳中無傷病者的士卒，給他的感覺都不一樣。
凡營房中有傷病者的話，營房之中，幾乎人人都麵露惆悵，情緒非常低沉。反之，則是精神飽滿，士氣高漲。
特別是在劉季到來的當天，剛好碰到一隊士卒，抬著一副已經完全失去生命信息的袍澤屍首，走出了自己的營房。幾個人的神情之中，透露出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悲哀和傷感。
古語有言，兔死狐悲。更何況是這些朝夕相處，相互間可以交托生死的袍澤兄弟。所以在劉季的崛起計劃成功啟動之時，他便藉此機會，向劉震提出了要額外建造一座傷兵營的要求。
一方麵，城內的將士們，本就因為劉戈受傷而士氣低沉。更在之後，由於軍令限製，無法出城索敵複仇。滿腔的憤鬱都無處發泄，士氣更是愈發低落。
可以想象，營帳之中有傷兵的士卒們，眼中看到的是泡澤血染的衣被，耳中聽到的是戰友不分日夜的哀嚎，偶爾間還有兄弟，因為傷重不治，被抬出軍營。
這樣情況下，日積月累的死亡恐懼籠罩了整座軍營。就算是這些整日裏與屍山血海打交道的莽夫，時間久了也不免壓力倍增，失去血性。
一旦發生這樣的事，那麽如果赤陽城再次遭遇攻城，情況惡化到需要血戰的時候。這支毫無必死之心，全軍士氣低沉的隊伍，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保證他們的戰鬥力，隻能當做炮灰。
更何況，大災之後必有大疫。這是前世華夏幾千年的王朝變遷之中，用無數血淋淋的現實，留下來的教訓。
大戰之後傷亡的士卒，亡者如果不能得到及時妥善的處理，那就是一個活生生的瘟疫源頭。就算是受了傷的士卒，本身就因體內血量流失，氣虛體弱，容易受到邪病入侵。而邪病入侵之後，一旦再發生其他變故，那麽受傷者也會惹成為一個巨大的感染源，無論哪一個，一旦不能快速的解決，那麽現實之中談之色變的瘟疫，絕對會接踵而來。
萬一瘟疫完全爆發開來，那麽本就脆弱的漢風國，麻煩就更大了。特別是位居爆發中心的赤陽城，十不存一這種事，嚴重的情況下都不算是誇大。
當然，這些隻是給劉震的解釋。就算劉震沒有詢問，劉季也必須給劉震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一旦給他留下挾恩索報或者其他什麽不好的印象，那就得不償失了。
這兩個理由，都是劉季精挑細選出來的。一個是以對方的軍人身份考慮的，另一個則是從自己的專業醫學角度考慮。這樣雙管齊下，就算無法徹底消除劉震心裏的不爽，也絕對不會在他心裏留下一根刺，產生對劉季不利的影響。
至於真正的根本理由，劉季根本沒有說出來。至少在現在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讓任何一個陌生人知道。否則的話，劉季的全盤計劃必會功虧一簣，他絕對不能冒這個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