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夜
俗話說，最長不過五月，最短不過十月。
進入了冬季之後，夜晚來的越來越早。特別是北疆，這地方的的夜晚，來的似乎比其他地方還要早一些。還要更早上一些。
帶著大軍又趕了一天路的五殿下，端著下麵人送來的肉湯，一邊吃，一邊皺眉。
五殿下皺眉的原因，倒不是說湯做的難喝，雖說依著北荒人一向粗獷的做法，味道確實不怎麽好。
可讓他愁眉不展的，卻並不是這個原因。畢竟，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飲食，對他來說，早已習慣了。
其實，人真的是一種蠻奇怪的動物，除了人類之外，其他所有的動物，捕食獵殺都是為了生存，而唯有人類，有時候僅僅是為了滿足口腹之欲。
就拿劉震父子來說，沒見到劉季之前的他們，依靠著先天的優越條件，在吃的方麵可以做已經再無所求。
可在劉季這裏見識過大吃貨天朝的各種美食後，再吃之前的那種東西，便有了如同爵蠟的感覺。
好在，因為和劉季是敵對關係，五殿下此時並沒有覺得，這碗僅僅隻是撒了一點點精鹽，仍舊充滿了腥臊味的肉湯，有什麽不妥。
哪怕因為心中有心事，可由於迎著嗖嗖的北風，趕了一天路的原因，饑寒凍餓的五殿下，依舊端著熱騰騰的肉湯，喝的香甜。
隨著一碗熱湯下肚，五殿下凍得蒼白的皮膚，開始慢慢紅潤起來，可他擰成麻花的眉心，卻皺的越來越緊。
“參見殿下。”
空蕩蕩的營帳中，突然闖進來一個人，驚醒了一直愁眉緊鎖的五殿下。
“額，安圖兀啊，何事？”
被打斷思緒的五殿下，單手拖著臉頰，看向獨自一人走進來的安圖兀道。
“殿下，今晚仍舊要戒嚴嗎？”
安圖兀看著燭火下，昏暗不清的年輕殿下，語氣中透著一絲不情願得說道。
“嗯，今晚還是要做好準備的，最近一直跟著咱們的那支漢風騎兵，明顯有些異常，我們還是小心點好。”
說完，五殿下頓了頓，又給安圖兀解釋道:
“我知道，進來一直防備著敵人的夜襲，下麵那些部落主們有些怨言，可我們已經吃過兩回虧了，漢風人有句話，事不過三，我們必須要防備著點，要是再被他們夜襲成功，恐怕我們這次就沒臉回去了。”
“是，殿下，您放心，我會安撫好他們的。”
聽了五殿下的解釋後，安圖兀的臉色頓時好了許多，恭恭敬敬的對五殿下欠身行禮，就要退出帳篷。
“等等，蘇力吉那邊怎麽樣，可有怨言。”
在安圖兀將要退出去的時候，那位五殿下突然開口問道。
“雖說有些奇怪，可跟咱們一直不怎麽對付的蘇力吉，並沒有因為近來守夜的事，有所怨言。”
從帳篷口重新走回之前的位置，安圖兀帶著些許的不解，對麵前的五殿下回道。
“是蘇力吉的蘇洛部沒有怨言，還是整個完顏一族的人，都沒有怨言。”五殿下繼續追問。
“這。。。”安圖兀停頓思索的一會兒，方才繼續說道:
“這個我還沒太注意，不過，蘇力吉的蘇洛部，對於守夜的事很是積極，而且，據下麵人說，他好像也知會過完顏一族的其他族長，不過他們大部分都沒有蘇洛部表現得那麽積極。”
在沒有確切答案的情況下，安圖兀並沒有加上自己的判斷，僅僅是向五殿下陳述了一遍，他了解到的情況。
“這樣啊。”聽了安圖兀的陳述，五殿下心中了然，看來，蘇力吉那家夥，也發覺到不對勁了。
“既然如此，那我們也不要去找蘇力吉的麻煩，那家夥應該和我一樣，也發覺一些問題了。
現在，大家都在一條船上，既然他這麽識趣，我們也就省的操他們那份心了。”
五殿下輕笑兩聲，對安圖兀吩咐道。
“去吧，記得，晚上看緊點，這兩天我的心裏越來越感到不安了。”
“是。”
這次安圖兀依舊那麽恭謹的退了下去。
安圖兀離開之後，帳篷之中又安靜了下來，已經在那裏坐了很久的五殿下，依舊沒有起身去休息，反而如同在等著什麽一般，甲胄齊整的伏在案邊。
桌案上，一柄裝飾樸素的彎刀，靜靜地擺在那裏，五殿下的右手，也放在了一個和長刀觸手可及的位置。
自從劉震離開之後，察覺到赤漢羽騎的騷擾強度變弱了的五殿下，近來一直都是如此休息。
自幼學習到的兵法和草原上培養出來野獸直覺，都在警告他，羽騎的異常。雖說他一直沒有找到問題所在，可這並不能讓他放鬆警惕。
隨著燭火漸漸的熄滅，五殿下的精神，也越來越勞累。當最深沉的夜色，將要褪去的時候，大部分都覺得，今晚也用也應該就要這麽平安的過去了。
就連連著熬了幾天的五殿下，在這個時候，精神也沒那麽集中了。眼看天色已經由暗轉明，被安圖兀拉著又守了一夜的那些部落主，也漸漸的開始拉著族人回自己的帳篷之中。
越來越稀少的人群中，隻有兩道身影，以及他們最後的同伴，站到了最後，紋絲未動。
看到了蘇力吉及其他身後的那部分完顏一族附庸，盡職盡責的模樣，本來也想離開的安圖兀，硬是陪著蘇力吉站到了最後。
等到除了跟在兩人身邊的那部分人，其他的部落主全都走幹淨了之後，見到蘇力吉還是沒什麽離開意思的安圖兀，朝著蘇力吉走了過去。
“敵襲。”
一聲聲淒厲的聲音，劃破了黎明前的寧靜黑暗，同時，也吸引了兩個逐漸靠近的對手。
蘇力吉和安圖兀，在警示響起來的第一時間，便迅速的帶著跟在他們身邊的那些部落主，以及他們的族人，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而去。
同時，在行進的途中，兩人又不約而同的將剛剛才離開的那些部落主及其族人，重新聚集了起來。
等到兩人帶著一路上，順利收攏起來的人馬，趕到聲音傳來的地方時，正看到黑暗之中，一支騎兵朝著他們氣勢洶洶的直衝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