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2章 回到人間的感覺
另一邊。
鳳新竹看著院外來來去去，整理賞賜的物件，心中平靜如水。
江無顏看她這樣，無奈給她將賬本合上：“你若是不舒坦，就跟我出去走走罷，就這麽看著這些東西也起不了什麽作用，徒添心煩。”
“我沒有心煩，隻是有些恍惚。”
鳳新竹順著她的動作將賬本收起來：“我在想我這樣，是不是對的。”
“權勢就像是個旋渦，我越是靠近中心的位置，就容易被攪碎吞噬，”她直直望向遠方，“好像再不久之前，我還是個丫鬟，還徘徊在權勢的邊緣，現在突然變得太快，我自己都有些茫然了。”
江無顏清透的眼眸看著她，將她與自己對視：“但是你已經踏入了。”
“我不知道這一步是不是對的，就像那時候我也不知道堅持生下小言後，我會麵臨什麽，未知的未來的確會讓人畏懼退卻，但是並不是在你走出那一步之後，仍舊把思緒停留到原地。
我隻是知道，你若是糾結這些，之前做出來的那些努力，你腳下的旋渦就會越發猛烈，甚至比之前還會危險的多。
新竹，你隻能往前走了。”
江無顏沒有說什麽大道理，就是那樣清楚的告訴她往前，鳳新竹突然像獲得了動力，臉上也帶上笑意，點了點頭：“我知曉了。”
見她不再和之前一樣，江無顏鬆了口氣，堅持要帶她出去走走。
雨煞突然出現，焦急往裏走，看見兩人的時候神情微變，忙上前施禮：“江小姐，竹安郡主，可有見到鳳三小姐，屬下有急事尋她！”
向來平穩鎮定的她還是第一次露出這種神情，鳳新竹詫異問道：“發生了什麽事？有人受傷了？”
本來似乎不準備講的雨煞想到了什麽，轉口說道：“是！烈風與藍長老一並出門追捕禦龍家叛徒，不慎誤入陷阱，烈風現在中毒昏迷了過去，需要鳳三小姐和華神醫過去一看！”
烈風受傷了……
鳳新竹本以為她再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應當是波瀾不驚，但現在卻心口悶聲疼痛，腦海中下意識就出現了他的傷勢，神情變動：“……楚楚在母親院中，你去喊她吧。”
雨煞應下，轉瞬不見了身影。
江無顏看她神情，想要說些什麽，最終沒有說出口：“那我先行回去了，你也好好想想。”
鳳新竹心不在焉的應了聲，回到自己院中繼續靜坐，看著賬本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想到烈風往日執行的那些舉動，心口的悶痛越發濃烈，腦海中全是那人渾身是血的模樣。
她要去看看他嗎？
可是兩人上次才說過那樣的話，她現在去看他，算什麽？
鳳新竹狠狠將手上賬本合上，準備歇息罷，不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在她抬手準備關窗的時候，黑色的人影瞬間從窗口湧入，順帶把窗戶給關上了，鳳新竹被猛然抓住，心神猛顫動，下意識就要叫人。
那人更快一步，重重跪倒在地，打斷了她的話語。
“竹安郡主，請去看看烈風吧！”
驚慌的情緒平息下來，鳳新竹定睛一看，是暗衛，還有些眼熟。
他似乎害怕被鳳新竹趕出去，快速說道：“屬下這次擅闖郡主房間，會馬上去領罰！烈風現在中毒昏迷，屬下聽到他口中一直在喊郡主的名字，所以鬥膽來尋了郡主，求郡主去看看他！”
中毒昏迷不醒，喊著她的名字？
她下意識想到，若是前幾日的自己聽到這個消息，會不會在擔憂的時候，感覺到些許雀躍？
但她現在，隻有隱晦的悶痛，讓她喘不過氣。
鳳新竹沒有說話，那人就一直跪在地上，大有她不答應就不起來的模樣。
“……罷了，帶我去吧。”
也不知道是在順著他的話，還是在應和那股淺淺的心思。
攝政王府。
在烈風床邊的人並不是鳳雲楚，而是華雪辰。
想到上次鳳雲楚對烈風的態度，鳳新竹約莫明白了什麽，搖搖頭往前走進幾步，發現屋中的另幾人她不熟識，好奇看了那兩位老者一眼，很快收回視線。
華雪辰和雨煞說道：“是毒，這種毒和那所謂的香粉有五分相似，但是效用不同。”
雨煞臉色冷冽，嚴肅道：“所以這也是一種靈毒，那豈不是暫時解不掉？有沒有能夠緩解的辦法？”
“我對你們修道者的毒全然不了解，若是有相關書籍給我研究看看，還能有判斷方向，”華雪辰道，“但是現在藥物憑空去判斷和試藥，那就是拿著他的性命在胡鬧。”
鳳新竹腳步一頓，竟然這麽嚴重嗎？
那胖老者聽到這話，神情變了變，看向旁邊長胡須的老者，長胡須老者沉吟片刻，歎息從袖中拿出一本書籍：“幸得我從禦龍家出來的時候，帶上了那些書冊，否則現在真是眼前黑。”
雨煞忙接過那本書籍遞給華雪辰，華雪辰沒想到自己隨口一說，還真有書籍，立即翻開閱讀起來。
鳳新竹沒有說話，目光落到了床上臉色灰白的烈風身上，心中悶痛不退反增，幹脆閉上眼眸往旁站著，不去看他。
她現在也算是來看過他，接下來的事情她也幫不上忙……
“小竹？”
床上那人竟然睜開眼眸，喊了她一聲，鳳新竹的腳步頓時停下，回頭對上那漆黑的眼眸。
他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用不上力氣，喘息都有些困難，最後隻艱難說道：“計謀的事情……抱歉。”
那股悶痛就像是被人狠狠撕開，她欲走的腳步怎麽也無法往前一步，嘴角生生抿起，鳳新竹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說些什麽，卻又什麽也不願說。
就在一片沉寂之中，那漆黑的眼眸等不到回答，緩緩閉上了。
鳳新竹瞪大了雙眼，快速走到了他床邊，察覺到那胸膛還在微弱起伏，才鬆開攥緊的手，感覺到手心裏的刺痛感，讓她有種回到人間的感覺，渾身冰冷也才慢慢散去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