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嫌你髒
鮮血染紅了馮姨太的裙子,她痛苦地蜷縮在地上,身子不停地顫抖。
邢文清那一腳,剛好踢中了她的小腹,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眼看她就要死在邢文清的槍下,她身邊的副官連忙求饒。
“參謀,姨太太不是這樣的人,一定是有人誣陷她。”張副官言辭懇切,“我一直跟著姨太太,我可以證明她的清白。”
張副官是專門保護馮姨太的,當初還是邢文清親自把他指給馮姨太的。
“閃開,她都親口承認了,還是別人逼著她不成?”邢文清冷著臉怒斥。
張副官不依不饒地道:“要處置也該處置那個姓沈的,姨太太這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邢文清沉思一瞬,張副官的話提醒了他。
家事不外揚,如果馮姨太和沈淮安同時出事,還是在馮姨太生日宴會這天,怎麽都說不過去。
宴客廳裏還有那麽多客人,如果他們聽見槍響,肯定會猜測的。
邢文清收起槍,他給身邊的人使眼色。
“都別動!”沈淮安卻忽然掏出槍來,他衝到邢文清身邊,槍口對準了邢文清的額頭。
“放我走,否則就讓邢參謀給我陪葬!”
盛延卿也要拔槍,邢文清身邊的副官立即攔住了他,“一切以參謀的安危為重。”
沈淮安已經朝著大門退過去,副官們一個個躍躍欲試,卻都不敢上前。
督軍不在,深的督軍信任的邢文清在桐城軍政府舉足輕重,如果他出了什麽事,桐城說不定會亂套。
這種時候,寧肯放走沈淮安,也不能拿邢文清的性命冒險。
沈淮安已經退到了走廊下,他道:“給我準備一輛車,不準玩貓膩。”
立即有士兵把車開了過來,邢家的大門敞開,路兩旁的守衛也全部撤退了。
上車前,沈淮安朝秦妤眨了下眼睛,“阿妤,我們後會有期。”
說完,他跳上汽車,疾馳而去。
副官們舉著槍要開,邢文清攔住了他們,“讓他走,別驚動了客人們。”
今天是馮姨太的生日宴,客人們也看得出,邢家出了事。沒過多久,他們就紛紛告辭離開了。
盛家的車也開了過來,盛延卿道:“你們先走吧。”他還有一些事要處理。
趙明玉去拉盛延卿的胳膊,“延卿,抓人的事就讓那些當兵的去吧,你別跟著攙和,子彈可不長眼。”
盛延卿看了一眼趙明玉的手,冷冷地將她的胳膊拿開了。
他走出去幾步,又回過頭來問:“阿妤,你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馬路上的燈光昏暗,秦妤看不清盛延卿的表情。
她想了一下,道:“我在家等你回來。”
沈淮安敢勾搭邢文清的姨太太,邢文清不會留他,至少在桐城,他再也活不下去了。
解決了一個心腹之患,秦妤心裏卻沒有絲毫地放鬆。
她心上就像是壓著一塊石頭,喘不動氣。
“盛延卿這樣的偽君子,他配不上你,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
她腦海中回蕩著沈淮安的話,這句話,沈淮安不止一次說過。
所以,如果今天沈淮安真的得逞了,結果又會是怎樣的呢?
邢家客廳裏,邢文清正一支接著一支地抽煙。
馮姨太頭發散亂,衣衫不整地跪在地上,她的半條裙子,都被鮮血染紅了。
她跪過的地方,地毯上也留下了一大片殷紅色,像是一朵花,在她身下綻開,這朵花剝奪了她身體的力量,她唇色慘白,搖搖欲墜。
冷靜下來,邢文清慢條斯理地開口,“你為什麽這麽做?你父親和哥哥放利錢,我不說什麽,他們要賬打死了人,你替他們瞞著,我也不說什麽。你到底為什麽這麽做?”
“你原來知道啊!”馮姨太慘笑了下,當初她答應幫沈淮安的忙,刻意和趙明玉走的很近,又舉辦了這樣一場生日宴會,請來這麽多人,就是因為沈淮安手裏有她的這個把柄。
她父親和哥哥弄出了人命,是要緊警察局挨槍子的,她花好大力氣才平息了那件事,沈淮安卻不知道怎麽聽到了風聲,約她出去威脅她。
如果不是這樣,她邢家的姨太太當得好好的,為什麽要冒這種風險?
可她怎麽也沒想到,她拚命掩飾的事情,邢文清居然知道。
她眼前的這個男人,心裏是有她的,所以才會一再縱容她。
抱著一絲僥幸心理,馮姨太淒淒慘慘地去拉邢文清的手,“老爺,是我錯了,是我糊塗才犯下這種大錯,你留我一條命,我以後當牛做馬報答你。”
邢文清冷眼看著她,表情冷漠。
馮姨太又爬起來往上貼,“老爺,你不要茵茵了嗎?茵茵錯了,茵茵再也不敢了。你不是說過最疼我,最喜歡我的嗎,我……”
“我嫌你髒!”邢文清捏住她的下巴,推開了她。
他喊來副官,“把她賣到舞廳去,換來的錢好替她爹和哥哥還債!”
人命債,當然是人命來還,馮姨太離開邢家,也活不久了。
邢文清還下令,出城的通道嚴防死守,一定要把沈淮安抓住,就地槍決。
給他戴綠帽子的男人,他不會容許這個人活在世上。
這一夜,盛延卿徹夜未歸。
趙明玉覺得自己逃過了一劫,劫後餘生,她已經筋疲力盡,一夜睡得十分安穩。
秦妤房間裏雖然熄燈了,但她也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著。
在黑夜裏,她想起了在另外一個時空的師父,兩人在山裏種茶采茶,迎著朝陽采露,伴著黃昏回家。
師父不懂什麽大道理,卻偶爾也會用做慣了農活的粗糙大手撫摸她的頭發,對她說:“阿妤,女人的一生注定要比男人辛苦很多,所以將來一定要嫁給一個全心全意愛你的男人,你愛不愛他沒有關係。”
君子如玉,她見盛延卿的第一麵就喜歡,朗月清風一般的盛家二爺,沒有世俗的偏見,他的胸膛結實,心底卻是柔軟的。
秦妤很清楚,這就是她喜歡的人,她要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