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章 根本原因（上）
深夜的時候，很多俘虜在明軍的監督下，已經完成了對三座大營的改造，畢竟這麽多俘虜，沒有地方關押，還是不太好
還好三座大營幾乎沒有收到什麽損傷，保存了下來，隻要稍加改造，就是一座不錯的俘虜營地。
還有很多俘虜被選出來，將戰場上的屍體丟進事先挖好的大坑裏，明軍的陣亡的將士，則是由明軍自己收拾，哪怕是跟著來的朵顏三衛和女真人，都沒有用。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進行著，楚寧就這麽站在火堆旁，他沒有去傷兵營，也沒有去陣亡將士火化場，他就這麽站在那，雙眼似乎要看穿整個黑夜。
“大帥，夜深”陳輔湊到楚寧身邊小聲地想要勸說楚寧進大帳休息一下。
雖然楚寧一直表現的很風輕雲淡，可麵對這種環境，又有幾人能真正作答風輕雲淡呢！
可是陳輔卻被一旁的曹珍拉住了，陳輔回身一看，井源、沈榮坐在火堆旁，靠著肉，似乎根本沒看到站在那裏的楚寧。
“大都督，這”
“我們是軍人，戰鬥結束之後，需要的是抓緊時間休息恢複體力，準備接下來可能出現的戰鬥，我和曹珍守上半夜，你們守下半夜。”井源反動手裏的肉說道。
陳輔對著井源施禮，跟著沈榮回自己的大帳休息去了，至於他能不能睡著，那就看他自己了。
“井叔，大帥這是怎麽了？”曹珍走到井源身邊坐下問道。
“先生在為陣亡的將士默哀。這一戰我們贏了，這算得上是一場奇跡一樣，可是陣亡的將士呢？數萬將士血灑疆場，許多人失去了生命。
這是先生最悲傷的一件事，他一直覺得，大明不應該這樣，那些亂七八糟的國家，看到大明的戰旗的時候，就主動投降，任由大明予取予奪。
這才是先生認為大明該有的樣子，他也一直在為這個努力。
先生說過，隻有這樣，大明的百姓才能挺起脊梁，才能安安穩穩地過日子，我們這一輩人，多流一些血，即使為了後世的子孫少流血。
可笑，朝中還有很多人，說先生窮兵黷武，為了自己的爵位官職，不停地發動戰爭，就算這次，如果不是陛下嚴令，甚至有人還叫囂，舉世攻明是因為先生的窮兵黷武！
說什麽先生是為了彰顯自己的軍功，為了獲得更高的爵位！”
“這麽說也沒錯。”不知道什麽時候，楚寧來到火堆旁做了下來，有護衛遞過一根插著肉的鐵釺子。
“哈哈哈，如果真是這樣，我井源第一個和你拚命。”井源笑著說道。
“就你？不是我瞧不起你，你也就武力值比我強那麽一丟丟，如果是兩軍交戰，你毫無勝算。”楚寧撇著嘴說道。
“這倒也是，不過總好過看見你就跑吧。”井源隨口說道，仿佛這不是一件很丟人的事。
要知道，井源在大明的地位十分超然，他不僅是楚寧之外有數的名將，更是因為皇族的身份，是大明軍隊中舉足輕重的人。
就連朱祁鎮，私下都要喊一聲姑父！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他被人攻訐違背祖製，身為外戚竟然插手軍權，可他絲毫也不在乎，有時候被攻訐的太激烈了，老人家直接往軍營一待，來個眼不見為淨。
而且，井源也確實有拿得出手的功績，在宣府之前，他就深得兩代帝王賞識，特許井源參與朝政軍務。
到了朱祁鎮這一代，就算是王振操控朝綱，井源也是一個王振都不敢輕易得罪的存在。
就是這麽一個人，自從宣府之後，甘居楚寧之後，甚至被人嘲諷為楚寧的走狗馬前卒，井源完全是充耳不聞。
“想好了？”井源看著楚寧問道。
“還沒有，不過有個大概了。”楚寧看著手裏的烤肉說道。
“知道你著急，我不是來監軍的，是陛下不放心，怕你有什麽閃失，才讓我和沈榮過來的。”井源像是在解釋。
“知道，當初寫那封信，就是怕陛下一衝動，帶著大隊人馬殺過來。”
“那你就繼續想，我給你站崗。”井源狀似無意地說道。
楚寧心中一暖，他來到大明已經快十年了，這十年的時間，他橫衝直撞甚至有些蠻不講理，就是想要改變原本的軌跡，他不想讓華夏在經曆一邊揚州十日，嘉定三屠。
也不想讓大明被西方那些卷頭發的家夥，用大炮敲開大門。
更不想這個擁有五千年璀璨輝煌的華夏，被人稱為東亞病夫！
所以就算再難，他都一往無前，他從來沒有想過離開大明，那隻不過是他的依據口頭禪，這個他深愛的土地，他怎麽舍得離開！
他比現在的任何人都知道，大明再這麽下去，會變成什麽樣子！
大明，這個漢人建立的最後一個王朝，就因為先天的不足，後邊發展的極其畸形。
後世有人說，大明亡於小冰河，有人說大明亡於黨爭，還有人說大明亡於女真，種種說法，很多很多。
但是楚寧卻一直覺得，大明的滅亡就是因為他的先天不足！
大明的建立者老朱，可以說是一個千年都出不了一個的絕世猛人，包括朱老四，他們的軍士才能毋庸置疑。
但是，老朱出身底層，雖然後來他發奮讀書，但價值觀已經形成，很難改的過來，他自幼孤苦，吃盡了人間疾苦，就想著讓自己的後世兒孫能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
可他不知道的是，經過大明幾百年的發展，到了大明後期，僅僅是宗親俸祿這一項，就占據了大明國庫收入的一半以上！
而且，因為老朱不懂經濟，他製定的國家財政政策，讓中央朝廷的收入，是曆朝曆代中最少的！
因為他覺得地方將稅收交道朝廷，朝廷在撥付下去太麻煩，嚴重影響了工作‘效率’。
還不如地方在扣除相應的花銷之後，把剩下的再交到朝廷，這樣多方便，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這樣一來，朝廷自此就失去了對大部分地區的掌控！
隨著時代的發展，沒有更多投資渠道的華夏人，都願意把自己的錢用來購買土地，這樣就不可避免地造成了土地的集中。
他想學習宋朝，可問題是，宋朝雖然也有土地兼並，而且還很嚴重，可為什麽國內矛盾卻一直不嚴重呢？
那就是因為宋朝對工商業的鼓勵和發展，都說明朝後期出現了華夏的資本主義萌芽，可如果和宋朝比起來，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宋朝工商業的發達程度，已經到了讓人咋舌的地步。這就讓許多失去土地的農民 ，即使沒有土地，也能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